琉國志卷二：緣戲山南_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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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英紫的祖輩數十年前曾在「上与座」之役中，不顧「潛規則」殺害了已經投降的上与座按司，上与座戰士也幾乎被屠戮殆盡，並且將上与座城摧毀殆盡。

鮫川大主的祖父正是當年的上与座按司，他的兒子屋藏大主事後輾轉逃到伊平屋島，結識了漂流到琉球的肖家（趙宋）一族。

上与座城就此消失在歷史的灰燼中，少數殘留的与座舊部們祕密潛伏在附近的与座岳，有些則生活在鄰近的八重瀨集落（高良的老家）。

多年來他們並未遺忘這段歷史，甚至把仇恨「延續」到當年始作俑者的孫輩汪英紫身上，並且為此做了許多準備。

正是因為這段歷史仇恨，高良才會計畫在二月十一日瓷玉生辰那晚，許多南山國貴人都會登台觀賞煙花之際，點燃埋放在舞台的火藥意圖「無差別殺人」。

小強當時在出手阻止之後，曾問過高良難道不在意傷害到其他無辜者？難道不顧被追查出兇手之後自己的安危、也不在乎与座舊部成為所有南山國住民的眾矢之的？

高良的回答是：「在我們眼裡，所有南山國人都是『共犯』。因為他們不但坐視殺戮，事後也從未替我們的祖輩申冤，甚至還讓當年始作俑者的孫輩擔任南山國右相。」

雖然高良回答得很流暢，但是小強感覺他就像是在「背書」， 只是把長輩「填鴨」的內容背出來，而非出自內心這麼想。

小強當時於是進一步追問：「比如大里祝女千繪夜，她待人處世的風評你應該很清楚，難道你也把她視為仇人，也不在乎她的死活？」

沒想到這句話似乎帶來頗大的衝擊，高良無力的蹲下來，抱著頭喃喃地說：「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她…但是身負使命又能如何…」

其實小強早已留意到高良第一次見到千繪夜時的異常反應：並非如同一般男人震懾於她的美，而是多了壓抑與克制，更隱含著異樣的複雜情緒。

當時小強深感不解：難道他在短短的接觸時間內就對千繪夜心動，甚至已經干擾到任務的進行？只不過那時高良顯然還沒做好深談的心理準備，所以小強也沒有勉強。

如今自己已經表明身份，今後的事態發展恐怕會急轉直下，但是和与座舊部的合作關係仍然有很大的歧見（他們不只想對汪英紫父子下手，也不打算放過南山王和三位公主），因此有必要問清楚高良的態度。

探問之下，才得知這又是一段悲傷的故事。

高良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戀人，幾年前為了替父親還債而自願進入具志頭城的「銷魂院」─

銷魂院是具志頭按司之子「向陽」的私人會所，裡頭「收集」了來自各地的美女服侍他自己、並接待一些貴客。美女的來源除了一些自海外買入的奴婢以外，其餘多是來自琉球各地的貧困女子，平日連吃飽穿暖都很困難。

雖說向陽對女人有異於常人的癖好，總是用不同方式淫樂滿足，但是他不但會給女子的家人一筆酬謝金，她們進入銷魂院之後不但能吃飽穿好，每個月還能拿到零花錢，甚至定期有專家前來傳授歌舞等技能。如果哪天想要離開，隨時都能拿著存下來的錢走人。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畢竟這是那位戀人自己的選擇，況且她早已談定「賣藝不賣身」，因此高良在無法幫忙還債之餘也沒有資格多說什麼。

問題出在某一次汪英紫造訪具志頭城，接受招待時看上她的美色，不顧反抗而強迫佔有她的處子之身，羞憤至極的她當晚就選擇懸樑自盡。

這又和千繪夜有什麼關係？

原來高良的青梅竹馬與千繪夜長得有幾分相像，因此他才會在初見時出現異樣的反應。而後在經過幾天的接觸、再從他人口中得知千繪夜的為人處事之後，高良不但對她產生「移情」，更對她產生崇拜、愛慕的心思。

但是在此同時，他卻也對自己的身份感到自慚形穢，也才會對即將進行的破壞、殺戮計畫感到矛盾不安，最終選擇和藍自強合作拆除即將引爆的火藥。

高良在悲痛之餘，對汪英紫掀起滔天的恨意，連帶對沒有辦法依約定維護青梅竹馬的向陽也恨之入骨。

雖然小強對向陽並沒有太大的惡感，向陽甚至還特地善意的提醒自己，但面對這樣的深仇大恨卻又沒資格、也沒辦法勸說甚麼。

得知藍自強的真實身份（肖日）、再加上彼此開誠布公之後，高良透漏了一個很重要的新資訊：匠師和戴靡之間的祕密互動。

當初高良並不是為了前來大里城「搞破壞」，而是因為其他理由才成為匠師的助手。可惜他並不清楚原因，只知道「潛伏在匠師身邊」是領導階層交辦的重要任務（而非只是訓練的一環）。

高良是透過仲間按司「南風原」牽線介紹，才輾轉成為匠師的助手。然而南風原並不認識匠師，而是透過另一個牽線人，只不過高良並不清楚是誰。唯一的蛛絲馬跡是：那個幕後人物與琉球第一青樓、那霸共管區的「禍水樓」關係匪淺，而且來自中山國。

月前高良某次前往禍水樓「消費」時，偶然發現匠師居然進入最高級的貴賓雅間（以他的身份和財力而言是不可思議的事）。接受過「間諜訓練」的高良發揮專長，發現隨後進入雅間的是大川按司之子、後來投靠中山王的戴靡。

原本這還沒甚麼，但是如果再加上有意無意間向一位熟識姑娘「套」出的內幕之後，可就沒那麼簡單了：那間貴賓雅間是僅限於禍水樓東家私人使用的。

換句話說，戴靡要不就是禍水樓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低調東家，要不至少也和東家關係菲淺，才有資格使用。

那位姑娘甚至表示：雖然並沒有人會白目到公開討論，但是禍水樓的姑娘們私底下都認為戴靡就是東家。

至於匠師為何會和戴靡見面，則又是另一個更大的謎題了。

高良之所以會提起這件事，當然是因為在知道藍自強就是肖日之後，想起肖日和戴靡之間的恩怨，因此特別提醒他留意。

而小強則是接著想到百強樓開幕那日，戴靡曾陪同汪應祖一起前往，甚至談到「另一個世界」、「公子之前提過」、「逆天改命」這些敏感的字句，顯然兩人有某種程度的合作關係。

如此一來，昨晚汪應祖公開求娶櫻慕塵一事，背後是否有戴靡那「看不見的黑手」在操弄？目的又是什麼？

想到這兒小強再也坐不住，他一定要把這些事告訴櫻慕塵，即使她已經對自己失望至極，即使自己已經沒資格對她抱持任何期望、提出任何要求…

〈作者碎碎念〉

又是另一段過場，為了接下來的重大劇情進展鋪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