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作馮婦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語料出處:聯合報黑白集/華府未鬆口,綠營先出櫃

《孟子·盡心下》齊飢。陳臻曰:“國人皆以夫子將復為發棠,殆不可復。”孟子曰:“是為馮婦也。晉人有馮婦者,善搏虎;卒為善,士則之。野有眾逐虎,虎負嵎,莫之敢攖。望見馮婦,趨而迎之。馮婦攘臂下車,眾皆悅之,其為士者笑之。”

【重作馮婦】,這個成語的語意在不同時代和語境中有所變化,有時帶有褒義(眾皆悅之),有時則帶有貶義(其為士者笑之)。在歷代的文獻中,多數為貶義,但少數是中性或褒義的運用場景!


朱熹《四書章句集注》「馮婦之為士,本欲自異於眾人,而卒不免於從眾,是可笑也。」

朱熹,從理學角度批判馮婦未能恪守「士」的修養,強調其行為的荒謬性,強化貶義色彩。這是先有立場,再闡述孟子盡心篇中的義理!不免有失偏頗!

AI給的答案!

不應迎合世俗的期望而違背原則:眾人看到馮婦打虎都很高興,但 “其為士者笑之”。這說明在孟子的觀念中,真正有識之士能夠看出馮婦行為的不妥之處。在政治場景中,這意味著政治人物不能僅僅為了迎合大眾的期望或短期的利益而違背自己的原則。孟子認為,政治人物應該有自己的獨立判斷和堅守,不被世俗的眼光和輿論所左右,始終以正確的政治理念和行為準則來指導自己的行動。

不過,怎麼看,怎麼怪! 有點先射箭再畫靶的自圓其說!孟子不是最講究仁義嗎! 不是要義無反顧的,不計後果的,勇往直前嗎? 因此,合理的推測是,在前一次飢荒時,孟子的確是對齊王做了建言!但,齊王應該沒有接納勸諫!又或者,在那次的建言,彼此生了嫌隙!故,這次孟子直接拒絕作「無用功」! 這也顯現出孟子是政治的現實主義者,「政治」,沒有道德對錯,只有抉擇,只差在是從多數或是少數人利益出發! 是無法以道德,良心,甚至價值信仰等虛無飄渺的意識形態來期待!一如烏克蘭對歐美的痴心妄想! 也如語料中最後的結語:

馮婦故事的背景是有人問孟子,怎沒勸齊王開糧倉賑濟災民?他答,明知無效的事還硬要做,就和馮婦無異了。孟子若生在今天,大概會說「有些事你現在不必問,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對於孟子這段話的理解,以及對「重作馮婦」的典故運用,有一篇文章寫得比較中肯!可以參考!

孟子借馮婦之事闡釋「知止」的重要性:

  • 正面評價:眾人因馮婦救急而稱讚(「眾皆悅之」),肯定其實用價值。
  • 負面評價:士人譏笑馮婦未能堅持「為善士」的身份(「其為士者笑之」),暗諷其倒退之舉。

原始語義具有雙重性:既肯定能力與擔當,又批判「不合時宜的復舊」,語義矛盾為後世多向解讀埋下伏筆。

總結:「重作馮婦」的褒貶取決於兩點:

  1. 行為動機:主動擔當(褒) vs. 被迫倒退(貶)
  2. 評價立場:實用主義(中性) vs. 道德批判(貶義)



來看一個充滿矛盾的「馮婦」典故運用:

《題崧甫弟遺像》清末 丘逢甲


  • 蕭蕭風木悲,此恨豈終古。
  • 平生未展眉,臨老翻成苦。
  • 遺像對青山,空堂泣秋雨。
  • 馮婦笑平生,何時返初服


以弔念手足之起興,慨嘆時日之無多,一生之志業無一順遂!有如馮婦反覆,貽笑世人!

  1. 首聯「蕭蕭風木悲,此恨豈終古」
    • 「風木悲」化用「風木之悲」,喻指父母亡故後子女無從盡孝之痛,此處引申為兄弟離世的遺恨。
    • 「此恨豈終古」以反問語氣,表達對生死離別的無盡哀思。
  2. 頷聯「平生未展眉,臨老翻成苦」
    • 「未展眉」形容一生憂患,未曾真正開懷。
    • 「臨老翻成苦」點明晚年遭遇更加艱難,暗指兄弟早逝與自身理想未竟的雙重打擊。
  3. 頸聯「遺像對青山,空堂泣秋雨」
    • 「遺像對青山」以靜景寫哀情,青山象徵永恆,反襯生命的短暫。
    • 「空堂泣秋雨」以秋雨渲染淒涼氛圍,空堂暗示物是人非的孤寂。
  4. 尾聯「馮婦笑平生,何時返初服」
    • 「馮婦笑平生」以馮婦典故自嘲,暗指自己如馮婦般身不由己,未能堅守初衷。
    • 「何時返初服」追問何時能回歸本心,隱含對理想未竟的遺憾對現實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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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臂】:起衣袖,伸出胳膊。常形容激奮貌。《老子》:“上禮爲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前漢·鄒陽傳》攘袂而正議。《註》攘袂,猶今人云捋臂。 


「攘」,依舊遺留在閩南語音中,音lang2, 此字的切音liong2<->long2 <->lang2。多用在褲子,或褲腳,譬如lang2褲(把褲子拉起來,穿起來),lang2褲腳(把褲腳捲起來)! 捋luat8/lut8,後來變音成為lu,即是「」,推搡義(loo2)! 與「攘」的推義同!例如: lu來lu去!


《台日典》的lang2 採訓讀字「」,應該是「」的衍生字! 切音khian!釋義有二:

  1. くつなど引き上げる。例如:~褲脚=裾すそを掻き取る。(->)
  2. ばらばらになってゐる物を組合くみあわせる。(現代語法:ばらばらになってい物るものを組み合わせる。)。事ことを纏まとめる。ひっくるめる(總結,彙整)例如:~桶枋(~thang2-pang)。事情(tai7-tsi3)加以~倚來!事を引纏めてやる。事情~攏沒好勢。事がうまく纏らぬ。(->)


「捲起袖子」,閩南語叫做 「pi3手ng2」。這兩個音,《台日典》pi3採用「」字,形聲字代用!ng2, 「」,訓讀字代用,都不是正字!

【ńg】:手袂[chhiú ńg]=同上。袂口[ńg kháu]=袖口[そでぐち]。 這個「ng2」恐是「腕」字!切音 Uan3, 白音 uan2! 是 ong2/uan2 -> ng2 /uinn2 (漳)的變化音! 同理,【pi3】 是「臂」字!是「攘臂」語詞中的後一個字「臂」!當作口語的「攘臂」意!這兩個字用在這個地方,都不是本義,而是以「一物代替一物」的指稱口語用法!

因為這樣間接的指稱,所以後來這兩音用既有的同音字增義後取代之。䘼,撆。


  1. ng2 -> Uan2本義為襪,又義,衣袖。漢.揚雄《方言.卷四》:「裪𧝃(袂)字謂之袖。」郭璞.注:「衣褾,江東呼字。」錢繹.箋疏:「衣褾謂之字,猶袴襱謂之字。今人猶謂袖管、襪管矣。」《集韻.上聲.阮韻》:「字,一曰袖耑屈。」
  2. pi3(pih) 撆 《集韻》:必結切,閉入聲──揎衣也。(揎suan又通擐huan7,貫也。衣袖捲起來,恰似手臂從衣袖穿出來!)


其實,pi3/pih 可以是「」字! 摺疊也! 是本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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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閩客粵雖偏居海隅,但漢文化淵源流長,始於中原黃河流域,語音雖異,但文字千年傳承不變,想聽保有完整平上去入的詩詞吟唱嗎?想知道閩語漢字書寫嗎?不妨入內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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