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備忘錄 第十章 國術社的夜

第十章 國術社成員

從李宇哲出現到曾凱俊倒下的那段時間，

陳美惠是昏厥的，

李宇哲抱起有些沈重的她來到有燈的走廊，

讓她靠在牆邊，熱舞社的同學再過不久就會回家，

到時候就會有人發現她。

悄悄的離開走廊，李宇哲走進草皮貼在暗影處的牆上，

靜靜的等待有人走過，看到陳美惠。

『如果你這麼關心她，為什麼不要自己帶她離開？』

因為我不想跟她有過多交集啊……，李宇哲有些無語，

這時他覺得囈語這個神的表現很不像人，嗯…，好吧，

所以果然是神？

「我要減少她跟我的交集，這樣對她比較好。」

『為什麼？』

「好了，祢不要再問了，我們換個話題？」

『好吧，你剛剛對那兩個胖孩子使用了民間的聖者，

有怎樣的感覺？』

呵…祢還真會問，這問題一樣很複雜好嗎！？

李宇哲思考了重點，組織語言

「使用的時候我有特殊的感覺，我能同時掌握住他們全部的知覺，

知道我給了他們什麼，還有他們對我這邊的情緒，包括他們想做什麼。

我不得不說，這是我技能裡真的好用的，我甚至感覺能繼續深挖。」

『………，所以這個就不說是我給你的嗎………。』

靠著牆的李宇哲低著頭作勢舉著一根空氣煙，

深深吸了一口又朝上濃濃的吐了一口，

用著倦懶的語氣「有些事不用那麼深究的。」

『………。』

幾分鐘後有幾個趕去練舞的同學，發現昏倒在走廊的美惠，

急忙通知教官，過不久後教官帶著幾個醫護抬著擔架過來……。

確認美惠應該沒事後，李宇哲看了看黑夜，

平凡無奇的夜空，慣例的有月亮掛在上頭，

還有幾架發著光冒充星星的空中發報機。

他的樣子就像在看著過去，

像是在緬懷什麼，又像在搜尋什麼，

黑夜只能用無聲來回應，這突然而來的注視，

過了好一下子，

李宇哲從暗處走進走廊，往勤學樓的方向過去。

令人意外的是，李宇哲進入了國術社的社團教室裡，

從壁格中取出一套白色的柔術服，就地換好裝，

跟著把自己的衣服放入書包，塞進格裡。

做完這些後，他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七點零五分的時間。

接著他走到練習護身的練習道，

屈膝右手朝下、翻圈、屈蹲、右手朝下、身體發力、翻圈……，

感受著手臂肌肉向前彎曲，背肌腰力扭轉，膝蓋、小腿、大腿一氣呵成的連動，

來來回回發力翻了數十圈後，幾乎用光力氣，身體呈大字狀的攤躺在地板上。

呼呼呼，md好累，這個身體進步的有點慢，

我記得上一世的我，這個年紀時，體力不應該這麼差的，

都練一個多月了，進步是有，但是這幅度也太差，唉。

聽見了李宇哲思緒裡的自言自語，囈語做出了提醒式的告知

『我想不是這樣的，你可能忘了，這具身體幾個月前才受過重傷，

雖然你因為異能的關係有所恢復，但是本質上還是受了致命傷，

你鍛鍊身體強化基礎體質的做法沒錯，

但是容易疲累，我想跟身體素質關係不大，就我看來，

反而覺得這具肉體還頗有潛力。』

躺在地上的李宇哲沒有對囈語的提醒做出反應，

他只是不停的喘氣、呼吸，盯著風扇的旋轉，

看著扇葉滑過日光燈管，捕捉視覺暫留下光跟實體交錯的每個瞬間，

大口的吸著室內充滿汗味的熱空氣，

一種不想言喻又極為重要的感覺，

李宇哲深深的藏了起來，他知道他想要什麼，

但是他不願去想，因為想了會被『看見』，

他不想說也不想討論，

因為每個人都有一些藏在自己意識裡最深的祕密，

不是所有的祕密都該與人分享。

他認為自己也應該有。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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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術社團教室外，

幾個三五人不等的小團，各自散開教學練習。

國術社的夜間訓練，相較於白天寬鬆不少，學員練完橋手後，

會有參加晚練的學長、學姐引導練習各種不同的國術拳法招式，

分享過往經驗的累積，由於並非是制式化的排練過程，

不少參加晚練的學員，

會像李宇哲一樣自行在社團教室裡練習基本功。

從社團教室出來的阿榮臉色激動的朝著胖哥、胖豪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時的兩人正跟著前面帶隊的學長，引練著日字衝拳。

『胖哥、胖豪！我看到那小子了！』

大聲喊叫的阿榮引起了旁邊幾個小團的側目，

帶過來幾個白眼，帶著胖哥他們練拳的高壯學長直接皺起了眉頭，

一臉不悅的表情直接寫在臉上。

眼見教學被打斷，高壯學長順勢收起馬步站了起來，

像一座小塔般的盯著阿榮。

注意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的阿榮，

連忙收起表情，站好低頭道歉。

『朝陽學長抱歉，我剛剛沒注意到你們在練拳……。』

『學長對不起，阿榮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對他生氣，

等等練完後，讓他請大家吃冰，哈哈哈哈。』

Z中國術社雖然有些幫派氛圍，不過基本還是學生團體，

社內常常在夜練完後，成群的學生一塊到後門街上的冰鋪吃冰聊天，

所以無論是帶練的學長還是團練的學生之間，

在這樣的互動下大多數的成員有著頗為純然的交情。

聽見胖學弟這樣開口，陳朝陽反倒不好意思，顯得有些尷尬起來，

他們這年紀的學生兜裡雖然有些錢，但是一碗七、八十塊的冰還是有點小貴的，

偶爾花給自己還行，但若說要隨便請客內心多少還是有些負擔，

做為一個學長，如果這樣就要凹一碗冰，傳出去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情，

有心角逐下一屆社長的他，並不想為了這樣一件小事，

給自己添上什麼污點，畢竟這年頭訊息傳播的速度，

走偏的程度沒什麼尺度限制，

一碗冰跟自己長期建立的人設形象相比，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話。

『哎呀不用啦，這點小事請什麼吃冰，要請吃冰也是學長來請，

阿榮你這樣打斷人很沒禮貌，以後別做這種事了。』

『朝陽學長抱歉，我剛剛看到李宇哲在社團教室，我們幾個找他有事，

怕來晚了他會跑掉，所以就一時間忘了禮貌。』

聽見李宇哲在社團教室的胖哥跟胖豪，兩人對看了一眼，

心裡有個底，

今天凱俊被送去教務組的事情，他們也是知道的，

做為夥伴他們更知道，曾凱俊有多想動這個小子，

這種課後的三不管時間，如果遇到了可沒有什麼組長、教官的能保護他，

當下馬上明白該做些什麼，好拖到凱俊過來料理他。

Md垃圾難怪這傢伙會被阿翔他們處理，

一個沒本事又不長眼的爛咖，死了也是活該。

做為一起鬧事、打架的夥伴，很多時候是非對錯並非那麼重要，

自己這邊的人吃鱉、不爽了，就是一個最充分的理由，

更何況他們早就聽聞李宇哲是個毫無背景勢力的學生，

一路被欺負上來的可憐蟲，於是他們自然萌生幫凱俊出氣，

一起教訓那小子的想法。

反正多挨幾個拳頭定能幫助那廢物多長點眼力。

確認過眼神後的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有些興奮。

做為領頭的胖哥率先開了口

『學長我們找李宇哲有事，可以先下去嗎？我怕待會他走掉了，

之後又聯絡不到他。』

知道這一群學弟底細的陳朝陽，一聽就明白他們想做什麼，

陳朝陽其實跟李宇哲並不熟，只是知道有這樣一個學弟，

偶爾才會出現來練習，對他的印象也不是多好，

想著社團裡互相練技也不是什麼大事，

了不起挨個揍，有自己看著還能出什麼大事。

『剛好我也有事，我跟你們一起下去，

如果你們要對練，我剛好可以做個裁判。』

這句話恰好是胖哥想要的，

如果能把一切事情都往社團對練的方向推去，

對他們來說絕對是最好的，大家對練一時打嗨了失手，

學生不會控制力道，出現個小失誤在所難免。

『好啊，好啊，謝謝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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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依附在他身上的囈語也不知道，對李宇哲來說面對這個新世界，

心裡面臨的最大的問題是強大的疏離感，

並不是轉生到異世界後，就該如同市面上每部小說裡說的一樣，

取得人人欣羨的成就，從此平步青雲走上人生的高光，

相對的，即便他確實接觸到某些過去沒碰觸的東西，

也獲得了不菲的金錢，

但這些都無法抵禦心裡面潛藏的不安全感，

做為一個活人，李宇哲無法像那些小說裡頭的主角一樣，

毫無違和的融入新世界當中，哪怕這個世界跟他之前的看起來幾乎一樣，

哪怕他想體驗新的生活方式，但是卻也無法抵銷那一份不歸屬感的襲來。

就像許多人在取得某些成就後，同時要面臨的是內心的匱乏，

想要做些什麼好讓自己顯得有在活著，

消弭內心以為的與這世界格格不入的意識。

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說就是，害怕不夠真實。

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看著轉扇劇烈的定點繞轉，

聽著風扇繞動時軸承與關節發出的喀咖聲，

伴隨著有力的轉動，這種有點古老的舊式風扇，

莫名的給他一種心安的感覺。

當李宇哲還沈浸在他思緒有些迷離抽離的狀態時，

眾人的腳步聲逼近過來。

『喂！李宇哲，你躺很爽麻，該起來了吧。一直佔著位子是什麼意思。』

說完，一張肥碩的胖臉出現在他上頭，擋在他的視角，隨即一隻腳用力的往下踩去。

『碰！』

胖哥偷襲式的一腳踩空。

李宇哲向旁邊錯身翻去，身體順勢呈現蹲姿半立起來。

抬頭看到面前四個人，一股莫名的怒意，隱隱燃燒起來。

「你想死嗎？」李宇哲面無表情，眼神有些空洞的盯著胖哥一群人。

在這種時候，他沒有像個白瓜一樣對著施暴者說出那句無語的

『你想幹麻。』

人家既然都直接動手了，那就沒有什麼誤會好說，他們想幹麻都馬不重要了，

自己要做的只有反擊，攻擊或是打輸被狠狠修理一頓。

聽到李宇哲挑釁的一問，胖哥怒極笑了

『哈哈哈哈，好唷，我聽說你以前被欺負的很慘，看來你完全沒有學乖，

敢對我說這種話，你tmd給我去死！』

說著胖哥像一顆人肉砲彈似的狠狠的，一拳朝李宇哲揮了過去，

民間的聖者領域展開，李宇哲清晰的感覺到胖子身上傳來濃濃的鄙視感，

凡人的三倍隨即發動，相當於胖哥身上的力量，三倍加成在李宇哲身上，

滑步向左閃去，同時間李宇哲的右手重重的塞進胖哥的肚裡，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厚重的脂肪，

在力量的衝擊下宛如燒紅的鐵棍丟入雪地般崩解，

他隨即在不同部位再塞了一拳。

『突、突！』連續兩下的重擊，胖哥的臉緊了起來，

腳軟雙腳跪了下去，一張臉紅的宛如煮熟的鮮蝦，

疼的臉上鼻涕淚水翻湧了出來。

『啊啊啊！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嗚啊！！好痛啊！我要死了！！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叫聲引起周圍同學的側目，

不少人本就被胖哥一行人的動作吸引過去，

只是沒想到原以為會一面倒的劇情，

如今卻反轉了過來。

陳朝陽上前蹲了下去掀開胖哥的柔術服，

只見兩個清晰可見的拳印，重重的烙在胖哥肥厚的脂肪上，

有點眼力的陳朝陽大聲喝斥

『幹，同學間比試比試你下這麼重的手是什麼意思，

你tmd的給我跪下道歉！』

聽到陳朝陽的不合理的斥責，李宇哲的臉冷冷的轉了過去，

在他感官裡這個隨胖哥一行人下來的二年級，

就是一個幫凶的概念，他可全然不信，如果今天倒在地上的是他，

對方除了凌辱跟冷嘲熱諷，再多加幾句學長奉勸外會有什麼營養的話出來。

「所以你也想死嗎？」李宇哲冷著眼懟了回去。

接著側著頭，下巴點了點，一副你行你上來的態度。

看著李宇哲的冷臉，一副不把他這個學長放在眼裡的態勢，

陳朝陽怒吼一聲，像一台戰車般衝了上去。

高大的陳朝陽蹲的極低，同時雙手握拳護住了內藏攻擊區，

比起胖哥沒章法的攻擊，陳朝陽一開始就採取了較為穩妥的戰法。

蹲低的陳朝陽像一隻動作快速的巨型老鼠，明顯是有過訓練的戰法，

以極低的姿勢將身體內臟通通護在下頭，自己卻可以利用身材優勢，

當對方一個不留神他就可以由下往上突擊，接著由上往下連擊。

可惡，這是什麼打法，這個人是真的有練過，

比起剛剛那個胖小子，這打法陰險的多。

在閃過幾下突擊後，李宇哲有點陷入了被動，

由於沒有了凡人三倍的加持，

連帶著他體力逐漸下降到剛才疲累的狀態。

眼見李宇哲腳步有些不穩，囈語的聲音出現在李宇哲的腦海內

『快使用民間的聖者，這時候不用你是犯傻嗎？

這個人從小到大練了十年以上的功夫，

這樣的對打本身就不公平。』

囈語的聲音迴盪在李宇哲耳邊、腦海裡，給出的建議也是十分正確，

要說他不懂嗎？他當然懂，但是偏偏越是這種局面，

他越不想使用那種像是作弊的能力，

就好像別人對你作弊，盡其可能的想用各種方式陰掉你，

如果自己同時也作弊了，他會感覺與對方在同一個階層，

這樣子的不適感，令李宇哲覺得噁心，

所以他明擺著知道對方在使詐，

但他卻一點也不想用民間聖者的領域影響對方。

無視囈語建議的李宇哲很快的挨到了陳朝陽的上鉤拳，

在他撐住穩好戰鬥姿勢準備回擊的時候，

陳朝陽已經快速的蹲了回去，游移到安全距離。

突然李宇哲一個趔趄，腳步虛浮，人不穩的向前傾了過去，

陳朝陽咧嘴一笑，快速的衝去打算一擊結束他。

經過幾個回合的試探，有功夫底子的陳朝陽早將李宇哲的底摸的差不多，

六歲就開始打拳的他，學過一些對門外漢來說極為頭痛的打法，

在他看來，以最穩健的方法收拾掉對方，能獲勝才是對戰中最重要的事情，

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就算知道李宇哲就是個白瓜，他依舊選擇這種戰法。

『磅！』陳朝陽的拳頭穩穩的擊中了李宇哲的下巴，

厚實的感覺讓他產生了輕蔑的樂意，

幾乎是同一瞬間，一顆拳頭由下而上，

以同樣的方式打中了他的下巴。

『磅嗤！』伴隨著骨碎的聲音傳來，陳朝陽的下巴大幅度的劇烈仰起抽縮，

巨大的衝擊下，身體瞬間抵抗力崩毀，雙腿浮軟，

徹底失去意識的陳朝陽，軟爛的躺在地上。

依然站著的李宇哲，眼神凌厲看著周圍，像隻受傷的兇獸，

冷冷的環視周圍的人，幾秒後恍若無人的走到置衣格換掉身上的柔道服，

靜靜的離開國術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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