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酒吧裡,點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單飲,無冰。玻璃杯在指尖轉動,光線映在琥珀色的酒液上。他聽見吧檯另一端的男人在說話,低沉的聲音裡帶著不容反駁的語氣。
「孩子就是要管教,讓他們做自己喜歡的事?那是毀了他。」男人說。「看看現在這些年輕人,沒有紀律,沒有意志,沒有方向。」
另一個人點頭,撥弄著酒杯,像是在等著繼續聽下去。
「你呢?」男人突然轉向他,「你怎麼教孩子?」
他抿了一口威士忌,酒液燒過喉嚨。「讓他自己選擇,」他說。
男人哼了一聲。「那你等著看吧。遲早他會失敗,變成個廢物。」
「或許吧,」他說。「但或許他會成功。我只是給他機會。」
男人搖頭。「孩子哪懂得什麼是對的?大人該替他做決定。」
「你是說,應該讓他做他不喜歡的事?」他問。
「該學習該受訓該變強,」男人說。「要有紀律,要能忍耐。」
「忍耐什麼?」他問。
男人沒有回答。他點了根菸,深吸一口。
「你覺得,」他說,「一個人在他不想做的事情上,能堅持多久?」
男人盯著他,煙霧在光線中飄散。
「夠久就行了,」男人說。
「然後呢?」他問。「如果夠久,他會變成什麼?」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喝了口酒。
他把杯子放下,站起來。「我見過許多人,」他說。「有些人聽從了父母的話,做了該做的事,過著安全而穩定的生活。有些人選擇自己的路,跌倒了,爬起來,然後活得比誰都快樂。」
「你兒子呢?」男人問。
他想了想,笑了笑。「他在學畫畫,」他說。「畫得不怎麼好,但他很喜歡。」
男人冷笑。「那等他餓死了,你再來說這套話吧。」
他聳了聳肩。「也許吧,」他說。「但至少他活得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