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個年代呀｜少年只會嘴篇

文龍點了一杯黑咖啡，在這家老舊又帶點文藝氣息的咖啡廳找了個角落坐下。他翻開一本書，卻很快被鄰桌的聲音吸引。

「我那個年代啊，」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語氣帶著一種說不清的矜持與自豪。「網路還沒這麼氾濫，大家都用 BBS，交流的是純粹的文字，而不是現在這種短影音搞得大家腦袋都退化了。」

文龍抬起頭，看見一個大概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戴著金屬框眼鏡，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坐在對面的是個馬尾女孩，看起來像個大學生，手裡攪著拿鐵，露出一種禮貌又尷尬的微笑。

「當年玩 RPG，都是慢慢練等，哪像現在的手遊，充錢就能變強，毫無靈魂！」年輕男子越講越起勁，連咖啡都沒碰，嘴角飛濺的口水幾乎能灑滿整張桌子。「說真的，現在的年輕人太浮躁了，哪懂什麼叫真正的生活？」

文龍搖搖頭，心想這傢伙頂多二十五，怎麼講起話來像個六十五歲的老翁？但這世界什麼怪人都有，他並不想多管閒事。

然而，隔壁桌的鄒縱天顯然沒這麼有耐性。

「砰！」

桌子被一掌拍得震動，咖啡杯險些翻倒。整間咖啡廳瞬間安靜，所有人都看向那個怒氣沖沖站起來的男人。

「年輕人，」鄒縱天目光銳利，彷彿能把人洞穿，「你到底哪個年代的？」

年輕男子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鏡，硬撐著說：「我是說，精神上，我是老一輩的……」

「屁話。」鄒縱天冷冷地說，「你打從娘胎出來時，網路就已經進入 Web 2.0 了，BBS 你用過幾次？還是你爸媽幫你申請的帳號？你玩 RPG，會不會是手機模擬器下的盜版？」

年輕男子臉色發白，張口結舌。馬尾女孩趁機把手機滑開，低頭猛回訊息，準備隨時逃離現場。

「我跟你講，」鄒縱天步步逼近，低頭看著那年輕人，「裝什麼世故？真正的老人，根本懶得在這裡說教，他們早在家裡練書法、養金魚、養生，哪會像你整天在網路上吠？」

年輕男子滿臉通紅，眼神飄忽。

「別人給你個機會，請你喝咖啡，你就當個正常人，」鄒縱天拍拍他的肩，語氣稍緩，「少講點那種自己也不太懂的懷舊話，真的老了之後，你就會發現，回憶最珍貴的不是當年用哪種網路，而是你當時身邊有誰。」

整間咖啡廳鴉雀無聲，馬尾女孩猛點頭，迅速站起來：「啊，對了，我突然想起來我要去趕公車，先走啦！」

年輕男子呆坐原地，久久說不出話。

文龍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感覺味道比剛才順口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