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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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太空船的駕駛艙中醒來,嗶嗶嗶的聲音告訴我即將抵達目標星球。

  雖然記憶有點模糊,但我知道剛剛那個關於「禮物」的夢,我做了不下數十次,每次都一樣,CD播放完畢夢就醒了。我狐疑地想著,CD是什麼?夢中的畫面似乎顯示那是一種古老的資料儲存方式。好有趣啊!我想。

  嗶嗶嗶還沒停。好啦!我伸手觸碰了一下眼前光投影主控板上的虛擬按鈕,嗶聲驟然被吞噬在無語的星空中,只剩腦中殘留的震動。再回想一下那個夢,詩人?畫家?是誰啊?越想捕捉清晰的畫面,那畫面就越遁越遠,就像上次意圖用重力鉤努力抓回被黑洞3C-7676吸入的鬆脫太陽能板一樣,徒勞無功。

  我順手按下呼叫鈕,請醫官和科技官準備登陸。這是我們探險的第1969個星球,途中經歷十幾次的次元冬眠,總計長達數百年星球時間,我早已失去了關於時間的體感。

  啊!我想,也許那個夢是真實發生過的記憶也不一定。

  降落之後,我們一行三人操控著反重力靴,一蹦一跳地來到感應器指出可能有智慧生物的區域。

  這個星球表面,很像我們的母星。不過雖說是母星,我也早已印象模糊,只記得是一大片綠色植物覆蓋的美麗星球。如果不是每次冬眠醒來後的母星複習程序,我們恐怕早已染上古代書上所說的「失魂症候群」了。

  來到一個森林邊緣,有一條小溪。感應器上標示可能有智慧生物的位置是在溪中。眼前這條小溪的末端有一個看似天然的小小攔水壩。身為船長兼行星地質學家的我,看得出來建這小水壩的生物不僅有智慧,甚至意圖掩飾它是人工的,光是這一點,就透露著難以言喻的蹊蹺。

  攔水壩後方,是比較空曠的河床。我從攔水壩旁邊跳下去底下河床,有水的地方看似淺灘,其實有一個很深很深的深穴,滿滿都是水,深穴的岩石表面看起來像貝殼內側的光滑質地,隱隱發亮,深處有很多長相奇特的生物,像母星上的魚類,最特別的是一種透明的三角魚。

  此時,醫官和科技官也雙雙來到我身邊。關閉重力靴之後,我仔細觀察附近的河谷地形,心中揣度著感應器上標示的智慧生物可能位置。科技官指了指眼前的深水坑,拿出兩個小小裝置,類似眼球,可以透過心念遙控。我們一人一個,丟進水裡,眼球裝置可以把看到的畫面直接連結到操控者的眼球,讓操控者看到畫面。

  我們兩人操控眼球深入水底,到底部之後,發現旁邊90度角水平方向還有洞穴,而且隱約可以看到深處有光源。我跟科技官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點點頭,也請醫官做好緊急撤離的準備。

  隨後,我們操控眼球進入水平洞穴,發現前方有個巨大空氣泡泡,進入泡泡之後,往前越過一個矮牆(很明顯是人工的,毫無掩飾),裡面赫然出現一個類似市場的空間,有公共飲食區,有攤位,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在裡面聊天。

  是人沒錯,外觀跟我們星球人很類似,但是身形矮小肥大,皮膚透著有點透明的詭異蒼白。

  就在我們驚訝於眼前畫面時,突然有人發現飄浮在空中的眼球,大喊一聲,然後發出一連串推測是當地語言的聲音,接著就看到一位身材明顯壯碩許多的人揮舞著棍子跑出來,應該是負責安全的人。我們被發現之後,立刻操控眼球轉「球」離開,對方也跟著追出來,但是到有水的地方就停止追逐。

  我們取回眼球後,討論著那些人的來歷,可能是很久以前這個星球曾經發生大戰,那些人就躲在裡面。我們正在思考是否要提供協助時,沒多久,裡面的人不知從什麼出入口冒出來,要追打我們,我們趕快啟動動力靴,一蹦一跳地快速離開,不想發生衝突。跑了很久、很遠,已經遠離河谷,這才稍微喘口氣。

  趁此空檔,醫官說,根據我們看到的畫面,水底人的皮膚狀態顯示,他們已經躲在水裡很久了。即使曾經出沒在日光下,時間也不長。

  經過休息與討論之後,我們決定還是要回去一探究竟,但是因為跑太遠,找不到路,感應器上也失去智慧生物的標示(也許對方擁有遮蔽訊號的技術),此時,科技官拿出一大堆垃圾,是他在水穴、溪谷附近蒐集到的碎片、水草之類的東西,然後在每一個雜物上放一個微小裝置。科技官說它們會自動回到剛才檢它們的地方。

  於是我們啟動重力靴,跟著地上一大堆雜物往前跑,跑了很久,來到一個岩璧,以為沒路,卻看到地上雜物往岩璧左右兩側下方竄進去,這才發現有兩個不起眼的小隧道。

  我們蜷曲著身子,進入隧道之後,就來到藏在水洞底部的市場空間,才一起身,就看到一群人充滿戒備地瞪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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