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溪南冒著風雨濕透開完兩個會議,想著時日無多,
於是很豪邁的回應主管兩個業務。
那有什麼問題。
等著看數據就知道了!
眾皆拍手叫好(這些爭功諉過推責卸任幸災樂禍的傢伙)。
他非無的訪矢信口開河,這些業務交付多年來早已駕輕就熟,
只是他一直都是位卑言輕。縱然曾提過不少有效的執行策略,
也不會有半功寸勞,當然於群體中隱然建立起聲望與影響力,
只是仍不免漸被邊緣化。
這裡,只要佔對位置,有靠山,是不管愚劣也能長保安康的。
雨依如斷線的珍珠,燈影交錯下,間映撲朔迷離的寒意,
當他打開置物箱拿雨衣時,赫然發現一盒窖藏八八坑道,
如棺木裡暗紅的玫瑰,透著奇麗與詭異。
雨點風擊,車馳呼嘯,水世界裡游行。
冰風寒雨,這三月的春。
薔薇俯首,朵朵如被退稿紙般的揉皺頹靡,
花容失色,恰似招魂的幡,
奠祭的燭淚,
正候著,落土安息。
長日蘊守,只能有數日的昻溢嬌姿,
招蜂引蝶,顧盼丰采為天之嬌子。
奈何!
時節不憐不眷,墮入風塵洗劫,
紅粉慘白,亭亭蕭瑟,
雨露雖霑,卻成不堪負荷的摧殘,
旭日彩霞清風明月,留待托夢描景添香。
爪似的楓,冬末猶似赤身乾癟彌留的枯槁,
待時蓄勢,鬱鬱蒼蒼,
一襲青衫,恰似騷人墨客,把江山揮灑。
將冰風寒雨用爐火煮沸,溫酒醺然落款,
自己在畫裡,管它泥上狼藉。
是她或她?
或於會前向他借機車中規中矩的另一個她?
58度於今對他是濃烈些,他已無能開胸闢肚吞吐,
尤其是過往的辛酸苦辣,他只有隱藏,再把持14度溫溫的紅露。
些些錯亂的自語,像百年幽閉的孤魂,對著冷窗枯井蛛網頹牆,
說千古的寂寞,
剪不斷不理也亂,伶仃於薄情絕路。
借機車是假,原來是偷偷放置的,說是家裡沒人喝,
為了免除彼此客套的尷尬,
他笑應著,送的收的倆歡喜,她才抒懷。
鐘聲一響,他於系統裡請了假關了電腦電話傳真機,
步入索食匆匆的上班族群中,靠左逆向走進自助餐店,
備著午晚伙食,套上雨衣,像落葉般的飄呀飄回歸途,
人世百般無奈乎?所願常違乎?
君不見朝生暮死,從無到有至空,鐵達尼號已在沉沒,
還再思慮傢俱怎麼擺嗎?
他看見了她倆的憂愁,愛莫能助心有慼慼焉,然不至餓浮凍骨之界,懼怖何苦?
要的太多了,他幽幽長嘆。
要有永久穩定的收入,子女教育成人,家庭健全,好吃好喝好美麗,
好健康好天氣好心情…….
臨身之壞,要能轉置為好的覺受,否則緣木求魚,
癡人說夢添愚且庸且鈍。
經此一番微波濺蕩,他亦覺倦怠無味。
何謂真何謂實?手裡擁握一瓶酒,方能貼近他底一生寫照,
他的夢想就算入了土,
能否萌芽亦未知,對真理他一方理解一方質疑,他真是個麻煩分子。
現實裡的紛紛擾擾早使他焦頭爛額自顧不暇,
那有心思閒情再去關照她們呢?親友間不也如此,他自有自知之明,心有餘力不足,
所以乾脆閉關自守,自掃門前雪,不再隨意天女散花,隨處惹塵埃,
究底是他不想再負荷情的枷鎖,以君子之交淡如水過渡。
一沙一世界,何況一個人,更何況是一個孕育蒼生的母體。
而他直想當個漸被遺忘的人,遺忘了,就少些憂懷感傷;
遺忘了,免了千絲萬縷的纏束;
遺忘了,彼此的生命裡,或可多出些空間;
就如在一張白紙上,可以重新佈局筆畫景致;
遺忘了,望鄉台下忘川河,奈河橋前忘情水。
再走一段沒有過去的旅程,人不應背負千年萬載的記憶。
有陰影的另一方必有一道光,婚姻如果是墳墓,
那其中也必有新(重)生。
20160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