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聽見你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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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的東京安靜得不像話,窗外冷風輕敲著玻璃,像誰藏著話沒說完。許星遙窩在被窩裡,手機貼在耳邊,那段熟悉的聲音才剛落下,她卻遲遲沒有放下螢幕。

 

【夜 ‧ Noctis: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

她勾著唇,像是被輕輕撩了一下心弦,手指輕觸螢幕回覆:

【星遙⭐️:嗯,有吃。你呢?】

訊息很快跳了回來。

 

【夜 ‧ Noctis:有,雖然比較晚。你聲音今天聽起來……有點累。】

許星遙怔了一下,沒想到他竟能從語音裡聽出她的狀態。

她遲疑了幾秒,還是點開錄音鍵。

 

【星遙⭐️:今天彩排拍攝有點久,站了一整天……不過現在聽見你聲音,覺得不累了。】

語音發出後,她整個人縮進被窩裡,心臟彷彿被什麼輕輕敲了兩下,耳根也悄悄發熱。

 

幾秒後,極夜的語音跟著而來。聲音低沉而溫柔,語氣像剛從嗓子最深處勾出來,帶著點哄騙意味的磁性——

【夜 ‧ Noctis:聽妳這樣說,我好像也沒那麼累了。】

 

她幾乎能想像他說這話時的模樣:語速不快,尾音微微拖長,像慢慢拂過耳朵,輕得像羽毛。

她輕咬下唇,眼角止不住地浮出笑意。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的語音成了生活裡最安靜卻最令人上癮的部分。

沒有照片,沒有通話,他們甚至沒見過彼此的樣子。

卻只靠文字與聲音,一點一滴拆開彼此的防備。

他們習慣每天一句「今天還好嗎?」

也習慣,在夜深人靜時,替彼此說一聲晚安。

 

而在這些看似簡單的問候裡,她的生活也悄悄變了。

白天拍攝工作再忙再累,只要手機震動,她就會條件反射地去看訊息;有時候加班到半夜收工,她最期待的不是洗澡或吃飯,而是那一則語音的亮起;即使只是聽他說一句:「記得喝水」,她也會傻傻地笑著照做,彷彿這世界上只有他會記得她的口渴與疲憊。

而他,也一樣。

訊息裡不說出口的關心,藏在一句又一句的「你還好嗎?」背後;

語音裡不曾明講的想念,被溫柔壓在語調底部,像是一道無聲的守候。

有時候他也會在清晨醒來時,打開她半夜傳來的語音,那些輕到幾乎帶著困意的嗓音,讓他明明在城市最冷的早晨,卻感到莫名的溫暖。

那樣的溫暖,讓他開始等待。

他開始會在忙碌的會議間隙偷瞄手機,只為等她傳一句「今天好累」;

他開始會在夜裡翻聽她過往的語音,只因為想再聽一次她那句「不過聽見你聲音,覺得不累了」。

這些小習慣,像涓涓細流,緩慢卻固執地侵蝕他內心多年築起的高牆。

許星遙拿起手機,看著對話框裡那排熟悉的名字,指尖在語音鍵上停了一會,最後按了下去。

【星遙⭐️:那……你也要早點休息喔。】

不久,他的回音就來了。

【夜 ‧ Noctis:晚安,星遙。】

短短幾個字,卻像被他親手放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承諾。

她回了一段語音,聲音低低的,有些遲疑,也有些期待。

「晚安……你也要睡好一點。」

那是她最私密的習慣——

睡前最後一個聲音,是他。

而今晚,也一樣。

 

清晨六點半,東京的天色籠著一層薄霧,街道仍沉睡在寧靜中。許星遙坐在床邊,腳邊打開的行李箱裡,衣物與化妝品都已整齊收好,卻始終沒拉上拉鍊。

 

她盯著那疊摺得平整的工作服出神,指尖輕輕摸向脖子,觸及項鍊的墜飾,像下意識尋找什麼安定的存在,片刻後才將手默默收回。

手機靜靜躺在床頭櫃上,聊天室停留在昨夜那句溫柔的「晚安」。她望著那串熟悉的文字,眼神有些飄忽,像是正衡量著要不要多說一句——「我今天要飛回台北。」

 

指尖在語音鍵上停了又停,最終還是選擇刪除。

不是不想告訴他,而是太怕說出口會讓一切失了平衡。

他們的關係現在剛剛好,恰如其分地介於親密與曖昧之間,每天固定的訊息與語音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陪伴方式。

 

太多的真實,反而可能打破這脆弱的和諧。

她害怕,一旦見了面,那些靠聲音與文字堆疊起來的想像會突然崩塌。

「如果真的見了……萬一他不像我想的那樣怎麼辦?」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還沒準備好去面對答案。

 

——

 

成田機場,登機口附近的咖啡廳裡。

林薇戴著大墨鏡,啜著一杯冰美式,一臉宿醉未醒的模樣。

「妳沒跟肌肉男報備喔?」她咬著吸管問,語氣含著曖昧的笑意。

許星遙翻了個白眼,「他不是肌肉男。」

 

「好啦好啦,是你專屬的極夜先生,行了吧?」林薇故作無奈地聳肩,緊接著挑眉補了一句:「該不會是怕見了面,他其實沒那麼帥吧?」

「我怕……我自己會失望。」星遙語速很慢,聲音幾乎低到聽不見,像是害怕說出口就真的成真了。

 

林薇怔了一下,看著好友微低的眉眼,忽然意識到她不是沒期待,而是太在乎這段關係,所以才選擇不碰那一線之隔。

「就這兩天而已。」星遙輕聲說,像是說服自己,也像在請求林薇的理解。「我不說,他也不會知道的,對吧?」

林薇聳聳肩,語氣漫不經心,「妳不說,我當然也不會多嘴。」

話剛落,她手機螢幕一亮——是顧延昭的訊息。

【延昭】:週末有空見一面?

她瞄了一眼,沒馬上回覆,而是先側頭看了看星遙那副出神的樣子,然後嘴角彎起一抹餘韻不明的笑,手指飛快敲下一行文字:

【林薇】:週末我人在日本欸,見你?開什麼玩笑,我還得見小鮮肉。

頓了一下,她像無意間又補上一句:

【林薇】:不過我今天回台兩天,有工作要處理。

發送完訊息,她把手機翻面扣在桌上,懶懶地靠在椅背上,低聲呢喃了一句:「死傲嬌。」

「嗯?」星遙側頭問。

林薇聳聳肩,「沒事,我在說我自己。」

 

當天中午,陸霆夜在機場完成接待貴客的任務,剛收拾好一切準備離開。顧延昭去廁所,他便一人獨自站在出口,手指輕輕滑過手機螢幕,心情稍顯輕鬆,然而腦海中仍閃現著昨晚來自「星遙」的語音消息——她那句溫柔的「晚安」,如潮水般不知不覺將他包圍。

正當他準備收回手機轉身離開時,一個急匆匆的女孩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她似乎太過急切,未及察覺前方的他,兩人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啊!對不起!」女孩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絲慌亂。

陸霆夜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迅速與她保持距離。通常這樣的接觸,對於他來說,身體會本能地產生排斥反應,可是這次奇怪的是,他不僅沒有感覺到排斥,反而心中湧現一股莫名的異樣感,彷彿她那麼輕易地闖入了他的世界,卻沒有任何不適。

女孩慌忙回過神來,後退幾步,匆忙道歉:「真的很抱歉!」隨後,她低著頭,快速拉著行李向出口走去,似乎不想再與他有任何停留。

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人群中,陸霆夜目送她離開,心中無法抑制地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有些發愣。他驚訝於自己居然能夠如此平靜,這對他來說是無法理解的異常。

當他低頭看向地面時,發現女孩不經意掉落了一條項鍊。這條項鍊閃爍著微弱的銀光,吊墜是一顆精緻的小星星。他撿起它,指尖輕輕摩挲著吊墜,心中那股不明的情緒再次湧現。

手中的項鍊似乎將他的思緒帶回過去。他抬頭,腦海中忽然浮現起五年前在電梯裡遇見的那位神秘女孩。他仍記得,那時同樣沒有感受到排斥。現在,這位女孩似乎也讓他感到了一種與她接觸後的熟悉感。兩者之間的共同點是如此顯而易見,以至於他不由得開始猜測,這兩位是否同一個人。

他捏著項鍊,內心卻掀起一股複雜的波動。這到底是因為她與電梯女孩的某種聯繫,還是單純的巧合?而她究竟是誰?這一刻,陸霆夜深感困惑,這份熟悉感讓他無法忽視,但又無法理清。就像那條項鍊一樣,這一切都是無法解釋的。

顧延昭衝了過來,看見陸霆夜低頭望著那條項鍊,站在那裡愣住了。他走近陸霆夜,語氣關心地問:「老大,你還好嗎?有個女人撞到你,沒事吧?」

陸霆夜低頭收起項鍊,將它小心地放進西裝內袋。隨後,他抬起頭,看向顧延昭,語氣冷靜地命令道:「我沒事,沒有什麼反應。查一下那女孩的身分,調查她的行蹤。我得親自把這條項鍊還給她。」

顧延昭聽到陸霆夜的指示,忍不住挑眉,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沒有反應?老大,難道你恐女症痊癒了?還是那女孩是你的真命天女?那星辰怎麼辦?」

陸霆夜沒有立即回應,他只是微微瞪了顧延昭一眼。顧延昭見他無言,隨即識趣地收起笑容,轉身拿出手機準備聯繫調查。

「明白了。」顧延昭低聲接通電話,「這件事我馬上安排。」

陸霆夜靜立在那裡,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與矛盾。這樣的情緒讓他無法再忽視,那股熟悉的感覺無論如何都繞不過他的心。他心頭湧現出許多疑問,這個女孩是誰?她與五年前的那位女孩有何關聯?若她真的是恐女症的例外,那星遙又該如何是好?

不管如何,陸霆夜心中已經下定決心,他必須再見她一面,必須知道答案。

 

下午,顧延昭見陸霆夜的情緒仍然有些不穩,便提議道:「老大,不如明天安排個私人餐敘,做個測試,看看你恐女症到底是否真治癒了?」顧延昭語氣輕鬆,卻透著一絲調侃。對他而言,這不僅是對陸霆夜的情感關懷,更是一場無形的試探,看看他是否真正能夠面對自己的恐懼。

陸霆夜皺了皺眉,心中並不想再進行這樣的測試,卻還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顧延昭。「好吧,隨便。」他的語氣有些冷淡,但他心裡知道,這樣的測試無論對他還是對顧延昭來說,都是一種挑戰。

隔日中午,陸霆夜如約來到了餐廳。當他進入包廂時,名媛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她穿著華麗,五官精緻,優雅的舉止和清冷的氣質讓陸霆夜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儘管他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心跳卻不自覺地加速,胸口也越來越重。當他試圖集中精神,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

當名媛輕輕地觸碰到他的手臂時,陸霆夜的身體突然僵硬,內心的排斥感猛烈地爆發。他強忍著不適,將手快速縮回,急忙結束了這場原本應該輕鬆的約會。「抱歉,今天有些不適。」他語氣僵硬地道,隨後迅速站起來,準備結束這場約會。

顧延昭在房外觀察著陸霆夜的不適,他輕笑了一下,語氣帶著一絲同情,「老大,這樣還算痊癒嗎?看來你的恐女症並沒完全好啊。」他挑了挑眉,語氣輕鬆,但眼中卻藏著些微的關切。顧延昭深知,陸霆夜的內心掙扎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這場約會不過是一場失敗的測試。

然而,這時顧延昭的手機突然震動,他低頭一看,這是調查機場女孩的報告。他迅速掃過簡訊內容,當看到「許星遙」這個名字時,心頭一震。這個名字對顧延昭來說,並不陌生。當他聯想到陸霆夜手機中的「星遙」,他的心裡頓時有了一個不可言喻的猜測。隨著調查資料的進一步確認,他發現「許星遙」正是機場女孩,且她的職業經歷和那年電梯中的女孩有著驚人的重合點。顧延昭的心中瞬間浮現一個疑問——這個女孩,難道就是陸霆夜一直深藏在心的那位「電梯女孩」?

他瞬間決定隱瞞這個事實,並故意讓陸霆夜依然相信,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普通的測試。顧延昭笑了笑,抬起頭,語氣隨意地說:「老大,機場那位查到了。既然恐女症沒有痊癒,不如再做最後一次測試,試試看這個機場女孩是不是你的唯一例外?」

陸霆夜沉默了一會兒,眼神不自覺地閃過一絲疑慮,顧延昭見狀,立刻繼續說道:「利用這條項鍊的名義,找個理由見見她,看看她是否真的是你唯一能接受的那個人。」

陸霆夜的表情微微變化,他心中有著無數的疑問,卻也清楚這是解開自己內心糾結的唯一方法。最終,他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好,就這樣。最後一次。」

顧延昭見陸霆夜答應,心中鬆了口氣。隨後,他迅速安排起來,計劃讓「極夜」與「星辰」的第一次見面如期而至。他知道,這場見面不僅是對陸霆夜內心的測試,也是解開他心中多年的疑問的關鍵。無論結果如何,顧延昭知道,這一切都將為陸霆夜帶來一個終極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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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言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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