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小兒子就要出生了，上週日家慧報名新生兒沐浴的課程，要我去複習一下，重新跑一次新手教學，阿讓出生的時候，我是在月子中心學新生兒沐浴，現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我原本抱著輕鬆的心情過去，但講師大姊把現場氣氛弄得像新訓中心，而我們這些爸爸像是新兵，桌上那一隻練習用的嬰兒娃娃則是65K2步槍。這種新訓式的場合，站在講台上的大概都是從教訓白目開場，剛好有個白目爸爸把嬰兒立起來站在浴盆上，馬上被講師大姊糾正：「你在做什麼？你不會抱小孩嗎？所有人看好嬰兒要這樣子抱！」講師大姊試範了幾個抱法：「抱嬰兒只有這幾種方式，千萬要注意脖子！」
再來等我們領完沐浴用品，她問我們幫嬰兒洗澡的時候要先洗哪裡？這一聽就知道是陷阱題，要先把吹風機、衣服、乳液都準備好才對。講師大姊是資深的新生兒護理師，或許醫院的嬰兒室有某種類似新訓中心的文化，為了要讓新手進入狀況，不會對你客氣，而是要你趕緊受到挫折（甚至是羞辱），你才知道正式上場的時候該如何繃緊神經。
「家慧的老公，來！你上來洗看看！」
在這裡爸爸是沒有名字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點到我……
「呃……這個……」
「脖子要扶好啊！」
「喔喔喔！那個……先潑濕，擦一點肥皂，然後……對！要洗皺褶處，脖子、腋下這邊會卡一些髒髒的，再翻過來背後洗一洗。」
應該是我講到關鍵字「皺褶處」，所以講師大姊放我下去。不過她接著糾正我翻嬰兒的姿勢不對，要像照片中，一手從後面抓住腋下，頂住脖子，另一手抵住下巴。
接下來的教學中，講師大姊告訴我們各種可怕的案例，都是因為照護者的疏忽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我覺得這樣的教學其實滿好的，當兵的時候長官說：「反正你要記得，在軍中就是身處在不安全的環境。」沒有子彈的步槍也存在著危險，更何況如果不經過嚴格的清槍程序，你還無法確認手上的步槍有沒有子彈。
有人問我當爸爸是什麼感覺，首先你會覺得原本生活的環境變得很危險，並且整天都神經緊繃，像是硬開《獵人》中的念能力「圓」，很消耗精神力，因為你必須感知小屁孩的活動範圍有沒有危險。同時間你又會發現自己的體力有限，無法長時間的上緊發條，所以會整理居家環境，也會自己調適心態，維持所謂的「外表嚴肅內心輕鬆」，但也不是真的外表嚴肅，而是重新找到一種生活的方式，就像芥川龍之介說的：「人生就好比一盒火柴，如果很小心翼翼的對待它，是有些可笑的；可是如果不認真對待它，又是很危險的。」
照顧小孩就是在可笑和危險之間取得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