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篇｜人間微光（四）

第二階段的聊天才進行不到十分鐘，咖啡廳門口突然匆忙地走進一名女性，臉上帶著明顯歉意的神情。葉瑾瑜一眼就認出，那位正是早先沒出現、自己因此臨時頂替的顧客。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那位女士低聲地連連道歉，「我剛剛在路上車子出了點小問題，才遲到這麼久……」 葉瑾瑜見她態度誠懇，也溫柔地笑著回應：「沒關係，妳能趕來就好了。現在還有位置，妳直接坐到剛才的位置就可以了。」 當那位女士入座後，葉瑾瑜回到辦公室內，心情頓時輕鬆許多。這場小意外，也讓她心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改進的方式——以後辦這種活動，一定要讓顧客先預付一點訂金，這樣不僅能夠降低臨時取消的損失，也能讓參加者更有責任感。 她快速地在筆記本上記下這個點子，內心頓時雀躍起來。想到這裡，葉瑾瑜不禁微微一笑，目光已經飄向辦公桌旁，開始思考起下一次活動的可能方向與細節安排。 雖然今天的活動尚未結束，她卻已迫不及待地展望起未來，心中多了幾分難得的興奮與期待。 另一邊，沈奕辰與祁映蓉的對話也逐漸熱絡起來。 「沈老師，真的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祁映蓉大方地開口，臉上帶著爽朗而驚喜的笑容，「我還記得那時候，你到學校來代課，學生們都很喜歡你呢！」 沈奕辰聽到這話，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意外的笑意：「妳這麼一說，我才真的想起來了！當初代課那段時間太短，一直沒認真認識所有的同事，原來妳就是那個時候舞蹈班的老師？」 祁映蓉笑著點頭：「沒錯，其實我主要在外縣市工作，這家咖啡廳只是我假日偶爾來幫忙的地方而已。沒想到，我們居然曾經是同事，真是太巧了。」 沈奕辰語氣多了些放鬆與親切：「對啊，緣分真是奇妙。當初去代課的時候，我還擔心那些學生會不會難帶，沒想到他們對我的理化課還算配合。」 「是喔？看來你運氣比較好一點。」祁映蓉露出無奈又好笑的表情，「我的舞蹈課可不是這麼順利，明明他們自己選擇修課，但卻常常三天兩頭地請假不來上課，搞得我都覺得好無力。」 沈奕辰笑著搖搖頭：「這種情況我也遇過啊！有些學生真的很奇怪，明明是自己報名選課，卻老是表現得好像被強迫似的。」 祁映蓉輕輕地嘆了口氣：「就是啊！有時候教他們真的很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不過，每次一想到總會有幾個認真的孩子，也就咬咬牙撐下去了。」 沈奕辰聽到這話，眼神露出由衷的認同：「真的！其實當老師最大的樂趣就是看到學生們真的有在進步，或者終於有一天突然開竅的時候，那種成就感真的很難用言語形容。」 祁映蓉目光微亮，彷彿找到了知音：「沒錯！每當看到學生從原本什麼都不懂，到最後可以站上舞台表演，那種滿足感真的很特別。」 兩人相視一笑，不知不覺間，彼此內心都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共鳴。原來，作為老師，無論教的是理化還是舞蹈，內心的感受總是如此相似。 祁映蓉再次開口：「但說真的，我還是覺得教舞蹈比教理化累多了，尤其面對那些完全沒有天分卻又很有自信的學生，真的讓人頭痛。」 沈奕辰聽得哈哈大笑：「其實教理化也一樣，有些學生自信心比成績還要高，一副什麼都懂的模樣，考卷卻連十分都不到。我經常要花很多時間去說服他們接受現實。」 祁映蓉忍不住掩嘴輕笑：「看來當老師，無論教什麼科目，都少不了要兼顧學生的自尊心呢。」 沈奕辰點頭同意，語氣略帶感嘆：「不過有時候想想，自己當初為什麼會選擇這個職業，明明那麼辛苦。」 祁映蓉微微頷首，神色認真：「或許就是因為我們內心還有某種堅持吧。我曾經問過自己無數次，為什麼每次都說不教了，最後還是放不下這群學生？」 沈奕辰望著她，露出理解的神色：「因為我們都知道，能在他們最迷惘的時候拉一把，那種價值，遠遠超過其他的收穫。」 祁映蓉聽著他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感動：「沈老師，你真的說到我心裡去了。」 就在兩人話題持續熱烈之時，台上再度響起了鈴聲，提醒大家聊天時間結束，準備下一輪抽籤。 沈奕辰微笑著站起身，語氣輕鬆而真誠：「真的很高興今天能跟妳聊天，下次有機會，我們再繼續聊學生那些讓人頭痛又無奈的故事吧。」 祁映蓉愉悅地點點頭：「好啊，下次再跟你多討教些教學的心得。」 沈奕辰轉身離開座位，再次走向台前抽籤的位置。祁映蓉目送著他的背影，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內心充滿了難得的共鳴與欣慰。 或許，這次活動真的讓她重新感受到，原來咖啡廳不只是提供咖啡的地方，也是一個充滿溫暖與理解的空間，能夠遇到這樣一位懂得自己心情的人，實在是一場意外而珍貴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