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雨下得细密，像针，又像丝。林婉儿坐在窗边，看着一团团湿雾挂在枇杷树的枝头，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妹妹发来的微信语音：“我最近又难受了一次，年后这是第二回了，医生说查不出原因，可能……脑子里长了什么东西。”
林婉儿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怎么突然不舒服了？是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找专家看看？”
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回应：“就浑身没劲，头发胀。检查也没结果，就说脑部可能有东西……我也不想多问了。”
电话那端，是河北那座小城里初春还带寒意的风，是她那倔强又敏感的妹妹林晓。
林婉儿知道，她怕。
那一夜，她一遍遍点开健康平台，查脑部肿瘤的早期症状，微信里发了三四条没回应，最后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
“晓晓？”她轻声唤。
电话那头却突然炸开，“我没事儿，死不了！别再打电话了，我要睡觉！”
然后“啪”的一声，挂断了。
林婉儿怔了好久，望着夜色中窗外的路灯发呆。那一刻她没有哭，也没有生气。她明白，那不是妹妹的错——一个人面对未知的病痛、本就足够慌乱；而最亲的人一问一叹，反倒戳穿了她“没事”的伪装。
“我们总是把最坏的语言，给了最爱我们的人。”林婉儿轻声自语。
她没有再打电话，而是打开了微信，转了一个红包过去，备注写着：“别乱想，先买点好吃的，安心休息，姐一直在。”
她知道妹妹会默默收下，像小时候她给妹妹留糖一样，虽然嘴里说不要，但心里是有安全感的。
第二天，林晓发来一句：“昨晚对不起。”
林婉儿笑了笑，回了一句：“你难受，我懂，别放心上。”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一个温婉细心，一个直率外冷。林婉儿总是妹妹的避风港——小时候不敢打疫苗，哭得最凶的是晓晓，抱着姐姐的胳膊不撒手；长大后工作忙碌，日子压得人喘不过气，林婉儿总会准时寄去手工做的小点心和暖贴，连快递包装都带着淡淡的香味。
可就是这样的人，被妹妹冲了一通，却毫不动怒。
因为她知道，那是担心，那是恐惧，那是无处安放的情绪。
真正的爱，从来不是一味地要求对方“理解自己”，而是愿意在最难堪的时刻，仍然接住对方所有的情绪碎片。
林婉儿坐在苏州的阳光里，手机屏幕亮起，是妹妹发来的一张照片——阳台上的一盆芦荟，在初春的阳光里悄悄冒出嫩芽。
“姐，我今天好多了。”
她笑了，轻轻地回：“你会越来越好。”
春风再远，也抵不过爱穿过千里奔向你。真正的姊妹情深，就是哪怕你把世界最冷的一面给我，我依然会用最温柔的心，抱紧你。因为——包容是爱，没有条件才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