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他們相約晚自習一小時前在教師辦公室前的大木桌，開始有了第一次並肩坐下來的討論。
辜雨漸漸發現，這個看起來冷冷的資優生，會為了一個字查三個例句，也會默默記住她說過怕文法題的細節。雖然他話不多，但每次出現，總會讓人覺得，好像沒那麼孤單了。
傍晚六點，夕陽將整棟教學樓染成橘黃色，光線斜斜地灑在木桌上，照出書本的陰影，也照出學生認真的身影。辜雨坐在右側，攤開文法講義，眉頭緊鎖。
言炎坐她對面，手裡拿著筆，一邊思索，一邊在她的書頁上圈了幾個重點句。
「這裡的時態不是現在完成，是過去完成。」他語氣平穩，不急不躁。
「……又錯了嗎。」她有些氣餒。
言炎卻淡淡說：「不是錯，是還沒看出來。多看幾次就有感覺了。」
他的語氣不像是安慰，更像是一種冷靜的確信。辜雨沒說話，只是默默記下他畫的重點。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推了一本自己的筆記本過來，指著其中一頁：「這是我以前做的練習題，妳可以照這個模式練練。」
辜雨看著他整齊又詳細的筆記，心中忽然有種難以形容的感動。這個看起來總是冷冷的資優生，為了一個文法點，寫了三個例句，而且還依照不同時態做對比。
她忽然想到前幾天自己隨口說了一句：「我最怕選時態的題目了，光看選項就頭痛。」當時他沒什麼反應，沒想到竟默默記下來了。
「你記得我說的話喔？」她小聲問。
言炎沒有正面回答，只是低頭繼續寫，耳尖卻微微紅了。
這一刻，周悅希提著一本理化課本走了過來，笑嘻嘻地坐下：「欸欸欸，我來了～你們剛剛在講什麼？」
「英文文法。」辜雨抬頭，語氣比平常輕鬆些。
「怎麼這麼乖，在這裡偷偷補習喔～」周悅希打趣著，還偷偷朝辜雨比了個「言炎好像不錯喔」的眼神。
辜雨假裝沒看到，但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從那天起，他們三人便固定在那張木桌上預約黃昏的時光。言炎雖然話不多，卻總能一語點破盲點。周悅希總是帶著笑聲與點心，替這一小塊時光添了些暖意。
而辜雨——
她發現，自己不再那麼排斥與人靠近了。她不再獨自咬牙硬撐，也開始學會問出口：「這題我真的看不懂，可以再講一次嗎？」
她知道，坐在對面的那個人，會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