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穿越記79 北靜王妃探寶釵婚事的口風
這一陣子,鐘太妃的喪儀,像一團揮之不去的陰霾,籠罩著京城的天空。
而大觀園裡,丫鬟們的培訓班熱火朝天地開課,與宮廷內肅穆的哀樂,竟形成一種奇異的對比。
彷彿在預示著賈府這座華麗的宅邸內,即將上演的悲喜交織的戲碼。
****** 每到鐘太妃喪儀的逢七大日,在天還未大亮之時,賈母都在兩個媳婦的陪伴下,匆匆趕往皇宮大門前。
在宮門附近臨時租來的歇腳處下轎,老太太與邢、王二位媳婦,只能隨意用了些點心,便又隨著眾人入宮,進行那繁瑣而漫長的祭拜儀式。
好不容易捱到了早祭時辰結束,眾人才得以退至歇腳之處稍作喘息。
等午飯後,又得再次入宮,繼續祭奠之禮。
直到夜幕低垂,在休息之處,用過晚膳,這群疲憊不堪的女眷們,才得以拖著沉重的步伐,返回榮國府。
這臨時充作休息區的地方,是某世家的家廟。
廟內有真正的比丘尼在此焚香修行,房舍極多且清幽潔淨,分為東西兩院。
榮國府租用了東院上房,而北靜王府則租用了西院。
北靜王太妃與王妃柳文秀,每次在休息時,總能見到賈母等人在東院進進出出,彼此同出同入,漸漸地便熟稔起來。
這位北靜王妃柳文秀,乃是理國公家的嫡長女,容貌秀麗,舉止端莊。
早前在龍亭縣主府上的棋會中,她便曾與邢夫人以及大觀園裡的姑娘們有過一面之緣。
此日重逢,柳王妃先是向邢夫人寒喧,恭喜二姑娘迎春與柳翰林的公子柳崎定親,真是良緣。
寒暄幾句後,柳王妃的目光便轉向了王夫人,帶著一絲探詢的意味,輕聲問道:
「聽聞二太太有個妹妹,是皇商薛家的太太,她的女兒寶釵姑娘,不知可有與人定親了?」
王夫人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吞吞吐吐的神色。
她心裡自然是極盼望能將寶釵娶過來,畢竟薛家家底豐厚,那豐厚的嫁妝對於日漸衰敗的賈府來說,無疑是一場及時雨。
然而,她的婆婆賈母,卻似乎另有打算,老太太的心裡,始終偏愛著那孤苦伶仃的外孫女林黛玉,總想著讓寶玉娶了她,也好照料她一生。
就在王夫人猶豫著不知如何作答之時,一直靜靜聽著的賈母開口了,語氣淡淡地說道:「這寶釵丫頭的親事,還沒有著落呢。」
北靜王妃與身旁的婆婆北靜太妃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隨後,柳王妃帶著一抹矜持的笑容,緩緩說道:「我家王爺今年已過而立之年,但我跟吳側妃和邱美人,生的都是女兒。因此他膝下雖有三位千金,卻始終未能添個一兒。
上次我在柳翰林府上,見過寶釵姑娘一面,覺得她頗有宜男之相,想代王爺求娶她為側妃,也好為王府開枝散葉,不知老太太可否代為傳個話,問問薛家太太的意思?」
賈母聽了,略一思忖,便頷首應允了。
而一旁的王夫人的眉頭,卻皺得快能夾死蒼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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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清明時節,細雨紛紛,天地間一片肅穆。
賈璉早已備下了祭祀所需的物品,領著賈環、賈琮、賈蘭三個兄弟及侄兒,前往家廟鐵檻寺祭拜賈府的列祖列宗,燒化紙錢。
寧國府的賈蓉也與族中的其他人各自準備了祭禮,一同前往。
唯獨寶玉,近來卻是悶悶不樂。
自從被紫鵑戲弄了一番,說江南姑蘇有多少人家想娶黛玉,而黛玉聽了之後,既沒有反駁,也似乎對他更加疏遠,寶玉的心裡便像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再加上前些日子,他聽聞邢岫煙已然擇定了夫婿薛蝌,雖然明知道男女婚嫁乃是天經地義之事,卻仍舊忍不住黯然神傷。
彷彿又要少了一個靈秀的好女兒,將來又要多一個如同死魚眼珠般粗俗的婦人。
於是,他便推說身子不適,沒有去鐵檻寺祭祖,反而獨自一人在大觀園裡閒逛,想要藉著園中的春色,稍稍排遣心中的鬱悶。 今日因為藥官的命運已被紫鵑改變,並未如原著般早逝,藕官自然也沒有在清明時,偷偷燒紙祭拜藥官的必要。
因此,寶玉雖然在大觀園裡漫無目的地遊蕩,卻並沒有像原著中那樣,撞見藕官正在偷偷祭拜藥官一事。
也不用將藕官燒紙錢,誣賴成黛玉在燒詩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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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觀園的丫鬟培訓班,逢清明時節,休息一日。
雖然晴雯在教授針線時,因為芳官繡出的花樣,活像一隻肥鴨子而氣得跳腳大罵.
但當她看見那曾經在梨香院,照顧過小戲子們起居的何媽媽,正在欺負芳官,要討錢去花用時,卻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為她撐腰。
她聽得何媽媽尖酸刻薄的罵聲在室外響起,夾雜著芳官委屈的哭泣聲。
晴雯聽到動靜,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衝出來便厲聲喝道:
「做什麼?吵吵嚷嚷的,嫌園子裡還不夠亂是不是?乾脆把妳們這些中看不中用的全都攆出去算了!」
那何媽媽沒想到美麗標致的晴雯,發起火来竟如此潑辣。
頓時羞愧難當,囁嚅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見芳官此時穿著一件半舊的海棠紅色小棉襖,底下是綠色綢緞灑著細碎花朵的夾褲,褲腿因為剛剛的推搡,而沾染了泥土,顯得有些狼狽。
一頭烏黑油亮的頭髮披散在腦後,臉上滿是淚痕,哭得像個淚人兒一般。
一旁的麝月見狀,忍不住打趣道:
「哎呦呦,原本像嬌滴滴的鶯鶯小姐,現在卻成了挨過板子的紅娘了嘛!
妝都花了,變得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晴雯不理會麝月的玩笑,徑直走過去,拉過芳官的手,用乾淨的帕子仔細地將她沾了泥土的頭髮擦淨,隨手將扯壞的髮髻,改挽了一個鬆鬆垮垮的慵妝髻,然後吩咐她去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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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寶玉偶然看見了坐在角落裡默默吃飯的芳官,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丫鬟培訓班裡,看到了藕官與藥官之間那種異乎尋常的互動,便好奇地問芳官究竟是怎麼回事。
芳官聞言,抬起頭說道:
「那都是丫頭們的傻想頭。
藕官他是扮小生的,藥官是扮小旦的,往常在梨香院裡唱戲的時候,他們總是扮演一對小夫妻,每日在台上裝得那麼親熱,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真的糊塗了,倒像是真的一樣兒。
後來啊,他們兩個竟是你疼我,我愛你,比真的夫妻還要親熱呢!」
寶玉聽了這番奇異的話,卻覺得異常契合他那顆天真爛漫的心性,一時之間,竟是又喜又悲,又覺得驚奇又覺得不可思議。
他怔怔地想道:「我跟秦可卿的弟弟秦鐘,當初不也是如此嗎?雖然我們都是男子,但那份情誼,卻似乎比尋常的情人還要更深一層……」
想到這裡,他的心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悵惘! _____
賈府門前,賈母和王夫人等人終於從宮中回來了。
隔日一早,老太太便將薛姨媽請了過來,屏退了左右,開門見山地,將北靜王想要娶寶釵為側妃一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坐在下首的王夫人,聽聞此事,卻是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她心裡依舊盼望著寶玉能娶寶釵,那樣既能了卻她的一樁心願,又能為日漸困窘的賈府帶來一筆可觀的財富。
賈母見狀,知道二媳婦的盤算,乾脆開門見山地為薛姨媽分析道:
「寶丫頭若是想當正頭娘子,最好的情況自然是能嫁給我們寶玉。
雖然我們家如今是個空架子國公府,爵位也懸而未決,但寶玉這孩子心性純良,將來也定不會虧待了她。
若是嫁給其他那些家的公侯子弟,說不定還不如我們寶玉。」
老太太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但若從實際的好處來說,嫁給北靜王水溶做個側妃,雖然名分上不太好聽,卻是實實在在的有裡子。
北靜王年輕有為,又深得聖上器重,將來的前程不可限量。
寶丫頭若是能嫁過去,要是真能生下兒子,說不定就是世子!一輩子也算是有個依靠。」
說到這裡,賈母便要薛姨媽回去好好與寶釵商量此事,讓她自己拿定主意。
走出賈母房間,王夫人也私下裡將薛姨媽拉到一旁,語重心長地勸道:
「姐姐我也知道,我們寶玉雖然有時候頑劣了些,但心性卻是極其善良的。
若是寶丫頭能嫁給他,將來也定能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 回到了梨香院,薛姨媽找來了寶釵,說了此事,一時間,薛姨媽與寶釵母女二人,都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心中猶如天人交戰,難以抉擇。
前途與名份,富貴與安穩,如同兩條岔路,橫亙在薛寶釵的面前,等待著她做出最終的選擇。
而賈府這艘風雨飄搖的巨船,也在這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悄然醞釀著一場更加猛烈的風暴。 待續

雍容華貴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