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來的標準,我內心一直覺得若非必要,搭乘交通工具走朝聖之路是一件很羞恥的事。
如果非必要,或是身體真的快不行了,我都會盡量不搭公車或火車。
到目前為止,也就半夜發燒大吐特吐、官方路線說可以搭火車、鄰近中暑邊緣這三次搭過車。今天早上一醒來就能感覺到膝蓋不適。
那一瞬間我不知道是因為很不想徒步所以放大了感受,還是我的膝蓋真的在抗議。
加上今天又會下雨,也有丘陵或是山坡要爬,我真的分辨不出來是身體真的不行了,還是內心不想面對這25公里。
最終經過一番天人交戰,說服了自己搭車也沒關係,出門走幾步看看狀況再決定。
然後一打開大門就面對毛毛細雨,才走了五分鐘就感覺到膝蓋還有腳踝明顯有痛感。
好吧,我還是去搭車吧。
這情況有點不妙。
前往火車站的時候,前幾週澳洲Bill叔叔跟我說的話閃過腦海。
「你不是為了誰走朝聖之路,這條路是你自己的。」
看著路上自動閃過我的大包包的路人,我突然意識到,其實沒有人在乎我有沒有搭車。
別的朝聖者說他們會搭車跳過部分路段,之前遇到的美國夫婦也是每天搭一段車走一段路。其實搭車好像真的不是什麼很少人用的偷吃步。
況且別人說他們搭車的時候並沒有人對此作出任何批評。
唯一一次是澳洲Bill叔叔聽到我跟其他朝聖者搭官方路線的火車時,他回了我一句「我們是朝聖者,我們不搭車」。
但他自己明明也搭過朋友的便車,雙標仔就放一邊不談。
這麼說來這位澳洲Bill叔叔對我來說真是一個雙面刃。他帶我吃了好幾頓飯,給了我一些朝聖之路的啟發,然後同時也給我帶來心靈上的糾結。
畢竟他雙標的事蹟太多,這裡就不多提了。
幸好他後面改走原始之路,我們也比較少聯繫。
遠離雙標仔,對心靈比較健康。
搭車抵達原先預定的目的地城鎮,要為這裡的庇護所評價不是很好,再走個6~8公里左右有一個評價超高的庇護所。
感覺一下膝蓋跟腳踝,覺得只有8公里應該沒什麼問題。
而且雨還停了。
就這樣我又踏上了徒步路線。
途中還遇到一個三人組,他們實在太快,我連跟上的念頭都沒有。
結果不久後就看到他們在跟本地人對話。看著應該是當地人的大叔指著前方,加上一大堆手勢,我猜應該是在說關於路線的話題。
「妳要去哪裡?」
跟上他們時他們正好跟本地人結束對話沒多久。其中一個女生拿著手機問了我。
「我要去一個叫San Martin的庇護所。」
「喔那我們待會見!你可以跟著我們,剛剛那個人說我們不能一直沿著官方路線,會在某個地方離開官方路線。」
那個女生很熱心的指著她其他兩個同伴。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真的跟不上你們。
「不用擔心,我跟著Google地圖。」
接著我們開心的道別後,我馬上就看不到他們的車尾燈。
前往庇護所的路說真的也不是很友好。有一大堆坡,雖然都是柏油路,難度不像昨天的泥濘山路,但一直爬坡也是很累。
幸好我今天搭了火車。
最後抵達庇護所時,那裡只有幾分鐘前看到的腳踏車父女倆。那三人組還沒到。
你們是走去哪了?怎麼可能我比較快啊?
今天的庇護所是一對情侶一起經營的。
他們友好到我完全能理解為什麼這裡評價會這麼高了。
洗衣服的時候因為我有些衣服不能烘,女主人直接問我哪些不能烘,她幫我掛到外面。
衣服烘完後還折好特地拿來給我。
這是什麼天使?
男主人也很有趣,他發現我的速寫本後問了能不能拍照。
然後拿出Sony微單出來。
大哥,你也太認真了。我那本都是一分鐘內畫出來的速寫欸,有需要這樣嗎哈哈哈。
晚餐時刻,跟著新一波的朝聖者一起吃飯。
喔還有走了30多公里的寶仔。
沒錯,我們又在這裡遇到了。
這一波的朝聖者明顯感覺比我之前遇到的都要chill很多。
有些人也是搭了車跳過我今天跳過的路段。結果被大力讚賞。
因為風景非常醜。
接著一位大叔開始問著大家的名字。問到我隔壁的隔壁,一位奧地利阿伯時,因為德語發音有點困難,一開始大家唸錯了他的名字。
”Kevin?”
奧地利阿伯反應劇烈的反駁。
“Nooo! Not Kevin!”
因為太過劇烈,導致坐在他前面的澳洲女生露出好笑又詫異的表情問道,
「Kevin怎麼了?」
奧地利阿伯可能因為過於靦腆,又或是英文不夠好,他一時之間也沒回答上。
我附近突然出現一個回應,
「這下大家只會記得你叫 not Kevin。」
整桌14個人瞬間爆出笑聲。
接著坐在我前面的美國女生Anna說有一部很好看的電影叫Crazy Kevin,問了有沒有人看過。
“No.”
所有人同時間非常有默契的回答。真的是非常有默契,好好笑。Anna立刻露出很失望的表情。
澳洲女生又不死心問了一次奧地利阿伯他到底對Kevin這個名字有什麼偏見?
“Because Kevin is Crazy.”
奧地利阿伯這次反應很快了。再度讓整個飯桌哄堂大笑。
這下可好,我真的只記得這位奧地利阿伯是not Kev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