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早安。昨天睡得好嗎？」
護士小晴輕聲問著，聲音像棉花一樣柔軟。
她把幾顆藥丸放到我手心裡。
我沒看她，只是點了點頭。
「嗯。」
藥丸順著喉嚨滑下去，我張開嘴讓她檢查。
我很乖，就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樣。
藥效慢慢爬上來，我的意識像被棉被包住一樣沉重。
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耳邊忽然響起你的聲音——
「不要怕。」
「我在。」
那聲音好近，像貼在耳邊輕輕說話；
又好遠，遠得像另一個世界傳來的回音。
我眼角滲出一滴淚，悄悄地滑下來。
心臟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緊緊抓住。
我以為，我已經不會想起你了。
醒來時，太陽已經下山了。
天色發灰，病房裡空無一人。
孤寂。
沈默。
離棄。
就在我以為今天也會這樣過去的時候——
小晴推開門，手裡拿著一個紙袋，笑著說：
「小悠，有人送東西給你唷。」
我慢慢接過那個袋子。
裡面，是一隻小熊——是我曾經跟他說過喜歡的那一隻。
那隻淺棕色的小熊，繫著粉紅色的蝴蝶結，
耳朵上訂著一個小小的金屬標籤，
腳底繡著一行字：Always。
我知道是他。
我抱著小熊，發現裡面好像有個按鈕。
我按了下去。
接著——
那熟悉的聲音，在病房裡流淌開來：
「小海狸，我知道你過的不好。我愛你。
之前的事，是我的錯。但我都改了……
我很愛你。拜託，好好活下去。」
那聲音——是我日日夜夜在夢裡聽到的聲音。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哭了。
哭得歇斯底里。
像一座崩塌的山，像決堤的洪水，
那些壓抑、麻木、懷念、渴望、怨恨、愛——
全都從胸口翻湧而出。
我抱著那隻熊，哭到不能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