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霓虹燈管在玻璃門外流淌著紫紅色血漿,我把臉貼在冰涼的大理石牆面,讓粉底吸收皮膚底層滲出的薄汗。八號包廂殘留的雪茄味還纏在髮梢,客人臨走前塞進我胸口的五張千元鈔正隱隱發燙。
"小夏姐,休息室有妳的..."新來的實習生話音未落,金屬門軸的尖叫聲便撕裂了午夜零時的寧靜。阿傑像條被剝皮的蛇蜷縮在玄關磨石子地上,牛仔褲膝蓋處暈開兩團泥濘的深褐色。
"兩天。"他伸出三根手指對著水晶吊燈發誓,腕骨突出的手腕內側有新烙的菸疤,"這次真的只要兩天,阿龍說看在妳面子上......"
我盯著他領口露出的暗紅色抓痕,那是上週三在汽車旅館浴室鏡子裡,我親眼看著穿水藍色制服的護校女生留下的。自動點鈔機的機械聲突然在耳膜裡轟鳴,那些被揉皺又攤平的鈔票正在我胃袋裡翻攪。
"你該去找護理師女友。"我聽見自己聲音像冷凍庫取出的生鐵,後腰撞上酒櫃時才發現被他逼到了牆角。黑牌威士忌的玻璃瓶在層架上叮噣作響,混著檀香的酒氣從他破皮的指節漫過來。
掌摑聲比想像中清脆。左耳瞬間浸入深海,右耳卻聽見電梯抵達的叮咚聲。媽媽桑鴿灰色的絲質披肩掃過我紅腫的臉頰,鑲著碎鑽的指甲戳進阿傑鎖骨:"要演八點檔去電視台,我這兒的姑娘是用來疼的。"
旋轉門將他的咒罵絞碎成玻璃外的殘影。我看見路燈下晃動的球棒黑影,聽見肉體撞擊鐵捲門的悶響。阿傑的指腹在霧面玻璃上拖出十道血痕,那雙曾為我戴上夜市銀戒的手,此刻正拍打著去年情人節我送他的卡西歐錶面。
"救...小夏救我!"
媽媽桑按下遙控器時,霓虹燈光被鐵門截斷成漸層的暗紅。她將我碎裂的粉餅盒放回化妝台,銅製打火機點燃薄荷煙的瞬間,我看見她尾指有道和我一模一樣的月牙形疤痕。
"二十年前我也等過這種人。"煙圈纏上我發麻的腮幫,"等他用妳的青春去賭明天,不如把骰子攥在自己手裡。"
包廂傳來客人點播的《舞女》,陳小雲沙啞的嗓音滲過隔音牆。我對著補妝鏡調整假睫毛角度,聽見自己用最甜膩的聲線說:"林董上週存在這裡的皇家禮炮,我現在給您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