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正昇坐在書房裡,手中握著李則民的宣傳單,心裡百感交集。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他起身開門,看到苗萱站在門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了?」尤正昇問。
「上次說的心理諮商,你還沒答覆我。」
尤正昇困惑地看著苗萱,心裡不明白妻子為什麼對這件事這麼執著。
「我不需要心理諮商,妳就別再勉強我了。」
「好!」苗萱堅定地說:「你不去諮商也可以,那就去動手術。」
苗萱的話讓尤正昇感到無奈。雖然他明白妻子是出於關心,但他寧可忍受病痛折磨,良心的譴責卻始終揮之不去。
「……我真的不懂,你到底在害怕什麼?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司法也還你清白,可你卻還困在過去。」
「你以為這是上天對你的懲罰嗎?活著的人有活著的責任。這些年你投入公益,不就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幫助更多人嗎?」她深吸一口氣,語氣裡帶著憤慨。
「如果你覺得該贖罪,那就好好活下去吧!不要一直沉溺在過去!」說完這些話,苗萱像是釋放了心裡的壓力,站在書房門口久久不肯離去。
「樓下有位訪客,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見他。」
「訪客?」
尤正昇滿腹疑惑地跟著苗萱來到客廳,見一位年輕男子正站在那裡。對方注意到尤正昇後,立刻微笑著點頭致意。
「請問你是?」尤正昇開口問。
「您好,我是李則民的助理。」年輕男子語調溫和,目光專注地看著他。
「今天來拜訪您,是想轉達李先生的關心。他聽說您的身體狀況,希望能親自見您一面。如果方便,能否請您安排個時間?」
尤正昇聽到來意,驚訝得一時說不出話。「他怎麼會想見我?」
男子沒有作答,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把目光轉向苗萱。
「難道是……」尤正昇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苗萱。妻子坦然回望,沒有閃避。直到這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對不起,為了讓你接受治療,我只能去拜託李則民。」
尤正昇一時無言,沒想到妻子竟會做到這個地步。見對方親自派人邀請,他也不好拒絕,只能客氣地回應:「謝謝李先生的關心,我會盡快安排時間與他見面。」
「好的,那我就先告辭了,期待您的回覆。」年輕助理遞上名片後便自行離開。
「我送他一下。」苗萱說完便馬上跟了上去。
走出門的那一刻,古悠人終於鬆了口氣,順手鬆開領帶,讓自己稍微放鬆下來。
「妳先生應該沒發現吧?」古悠人側頭問道。
「我想他應該沒有起疑。不好意思,還麻煩你幫這種忙。」
古悠人笑了笑,點燃菸說:「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苗萱感激地說:「真的很謝謝你們的幫忙。」
「苗太太,妳先別急著謝我。其實是妳的溫柔與堅持,才會讓人願意幫忙。」他深深吸了一口菸,笑著補充:「不然李則民也不會答應這次會面。」
苗萱嘴角泛起靦腆的笑容,輕聲道:「我不過是做該做的事……」
「光是這樣就已經很難得了。這些年來,妳一直默默支持他。」
「那我先走囉!」古悠人向苗萱揮手道別。歸途的路上,他突然發現,心裡浮起一股久違的暖意──這種發自內心的快樂,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
當天晚上,胡東岳接到苗萱的來電,言談間不難發現他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
「尤正昇願意過來嗎?」一旁的古悠人倚在沙發上,關切地問道。
「嗯,苗太太那邊已經確定了。」
「李則民那邊,也是她親自去拜訪的。」胡東岳低聲說:「對方大概也是被她的誠意打動了吧。」
夜色低垂,胡東岳望向窗外,心裡暗想:李則民經歷那麼多年,終於也明白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
無論再怎麼憤怒、怨恨,時間終究會推著人往前走。身為一個想改變社會的政治人物,不該被過去束縛,而應該去結交那些能共同推動改革的夥伴。
*
隔天,苗萱陪著丈夫一起來到胡東岳的診所。剛踏進門,尤正昇就忍不住問:「李先生還沒來嗎?」
胡東岳帶著親切的微笑,不急不緩地說:「您好,我是這次負責諮商的心理師。李先生最近事務繁忙,可能路上有點耽擱,應該很快就會到。」
沒過幾分鐘,外頭就傳來腳步聲。李則民在古悠人的帶領下走進來。他穿著淺色休閒襯衫配深色牛仔褲,和其他身穿競選背心或正式服裝的候選人比起來,更顯得親切自然。畢竟,他的理念就是要與民眾站在一起。
尤正昇一看到李則民,彷彿觸電般立刻站了起來。李則民則顯得格外冷靜,步伐沉穩,沒有絲毫猶豫。他主動伸手,向對方致意。
「好久不見,尤先生。」李則民語氣平和。
「……你好。」尤正昇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卻還是藏不住聲音中的顫抖。他沒多想,直接與對方握手。
胡東岳見雙方已有初步交流,便開口說:「既然大家都到了,就開始今天的晤談吧。」
臨走前,尤正昇看了苗萱一眼。她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輕聲說:「我會在這裡等你。」
她神情溫柔而堅定,讓尤正昇的心情頓時輕鬆許多。無論發生什麼事,他始終明白,身旁總有苗萱默默支持著他。
這讓他想起兩人初識時,自己鼓起勇氣去見女方家人,儘管岳父嫌棄門不當戶不對,她依然不顧反對,堅持與他相守。對尤正昇而言,苗萱不只是摯愛,更是多年來最堅定的伴侶。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