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靠近羅浮宮的金字塔(Pyramides)地鐵站,我和昨晚在塞納河畔(la Seine)遇到的法國男子揮揮手告別,再見了!我的一夜情對象。
就像從一場美好又短暫的春夢醒來,我重新回到了現實。人在巴黎(Paris)的我,擅自拋下了這趟歐洲自助旅行的二個旅伴小志和阿梅,他們現在遠在200公里外的都爾(Tours),位在羅亞爾河(Loire)流域的城市。因為晚餐要吃什麼的小事,我們三人昨晚不歡而散,且在旅行期間累積了情緒,我一氣之下,不告而別,只在住宿旅館的床頭留下一張紙條:「我先走了,你們保重」,然後搭火車回到巴黎,因此我才會在塞納河畔遇到了一夜情的法國男子。
說起這趟歐洲自助旅行,最初是我一個人的旅行。在規畫階段,小志一得知後立即表明要加入,阿梅隨後探詢能否同行。我們三人的計畫一改再改,最終方案是:英國15天、法國15天、荷比盧(荷蘭、比利時、盧森堡) 15天,加上搭飛機的時間,總計大約50天。阿梅因為研究所開學的緣故,她必須在法國的行程完成後提前返回台灣。雖說這趟旅行是我所發想,當時忙著準備高考,所有行程幾乎都是小志和阿梅一一蒐集各方資訊而大致底定。阿梅負責英國,小志則是法國及荷比盧。出國前,我們三人還煞有其事地開了行前會議,我半開玩笑說如果遇到了豔遇可能會棄他們而去,沒想到真的一語成讖。不過,事情發展的順序有所不同,我是先棄他們而去,然後才有了豔遇。
在巴黎的地鐵站,我沒有時間猶豫太久,趕緊坐上地鐵再轉搭火車回到昨晚離開的都爾(Tours)。會不會為時已晚?我記得小志說過今晚要搭夜車南下,卻不清楚是搭哪班列車以及下一站要前往哪個城市。過了今晚,人海茫茫,還是在異國他鄉,我暫時將很難找到我的旅伴小志和阿梅,再見面只能等到一個月後在荷蘭的阿姆斯特丹機場,我和小志預定從那裡搭飛機回到台灣。他們二人應該不會有事吧?我的心裡滿是懊悔。
在都爾火車站下車時,已經是下午七點多,我快步走到我們三人住過的旅館,櫃台的接待人員說他們早已退房離開。完了,我心想,最壞的狀況發生了。我該何去何從?深呼吸,保持冷靜。既然小志說過要搭夜車,有臥鋪的那種夜車,推測應該是再晚一點的火車班次才對,那麼他們二人現在很有可能正在吃晚餐。等一下,我那該死的直覺又來了,小志和阿梅不會就在昨晚造成我們三人不歡而散的那家中國菜的餐館吧。我心情忐忑不安地推開餐館的門,小志和阿梅就出現在眼前,二人拿著菜單有說有笑,我的眼淚差點就掉下來。謝天謝地!大家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吃著中國菜,聽著他們聊起白天參觀了哪座城堡,我一時恍了神。「那你昨晚住哪裡啊」,阿梅換了一個話題,小志也停下了筷子看著我。像是做錯事的小孩,我支支吾吾說起了昨夜的經過,避重就輕。在展開這趟自助旅行的一年前,我已經將自己隱藏多年的秘密透過寫信的方式讓幾個好友知道,包括在座的小志和阿梅,且在後續聚會時親口說出那封告白信的內容全部屬實。話雖如此,此時要我大喇喇地聊著自己的情事還是挺難為情的。
晚餐後,我們三人搭上了有臥鋪的夜車,天亮後輾轉來到安錫(Anncey)。在美麗的安錫湖畔,我望著平靜的湖面,整理著自己不平靜的心情。再過幾天,我就會忘記他,那個與我有過一夜情的法國男子,我又不是沒經歷過這種短暫的露水情緣。
傍晚,我們照計畫搭火車來到阿爾卑斯山區的霞慕尼(Chamonix),各自揹著登山背包的我、小志和阿梅走在這個高山城鎮,三人都像是登山客的裝扮,但我們這趟不是來登山或滑雪,小志說明天要搭纜車去看歐洲最高峰,白朗峰(法語:Mont Blanc)。順利找到了住宿的旅館三人房,隨後外出覓食,經歷過前一天的波折,我們決定今晚外帶食物回旅館吃,買了看起來很生冷的火腿肉、涼拌菜、棍子麵包、還有一瓶紅酒。吃飽喝足,有幾分微醺。小志在浴室梳洗,阿梅在一邊的床頭寫日記,我在另一邊的角落整理大背包,拿出洗澡後要換穿的衣褲,一張名片順勢掉落地面,那是我在巴黎的塞納河畔(la Seine)偶遇的法國男子給的名片,原來他的名字是「Jean-Pierre」,尚皮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