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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n éclair, puis la nuit!--Fugitive beauté
Dont le regard m'a fait soudainement renâitre,
Ne te verrai-je plus que dans l'éternité?
Ailleurs, bien loin d'ici! trop tard! jamais peut-être!
Car j'ignore où tu fuis, tu ne sai où je vais,
O toi que j'eusse aimée, ô toi qui le savais!—Charles Baudelaire, "A une passan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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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同事興──「性」──致「勃勃」圈圍我身旁,手舞足蹈繞轉著,好似某種召喚惡魔的狂熱信徒──說要「替小草轉大人,」更要「讓小小草開苞抽芽。」
沒聽懂什麼叫「開苞抽芽。」
不好意思拒絕學長們──怕不跟去之後回公司被霸凌──假裝情願,說「好呀,很樂意;下班沒事,很想跟前輩們去『嘿皮。』」
(其實想回宿舍睡覺。)
他們說:你得張羅足夠的小朋友──信用卡要「帶牢。」
這下尷尬了:因為我沒有用信用卡的習慣
(也不敢簽。十餘年前出現一大批卡奴;被父親反覆灌輸簽卡的危險性,自己就避而遠之。)
我佯稱:沒有卡。
前輩們錯愕,卻也沒有過多責難,只說:那頂多下班陪你跑一趟銀行ATM。
這些藉口都講爛了。
隱隱約約有種感覺:如果這攤不跟去,之後上班都會被這群「優雅紳士」霸凌。
一切都太遲了。
知道趁亂逃離不可行,只得被一群平均年齡大我快七歲中年男人包圍;像上了腳鐐、手銬,我戰戰兢兢走在圓圈中,溫順接受命運殘忍安排。
領了錢後,螢幕顯示的數字低於安全警示線,我心也跟著墜入谷底。
一夥人搭了捷運,浩浩湯湯來到鬧區。
前輩們領我走進一條氣氛明顯與其他商店街很不同的街道──街上沒有商家的喧囂,卻有不少計程車來來去去,接送滿臉通紅、走路搖搖晃晃的人士,運來另一群西裝筆挺、穿輕鬆Polo衫的長輩,連同打扮俗艷的女伴。
我心裡淺淺不適──早些年略有耳聞,大致猜想得到這個街區藏有什麼,只是良知阻卻我接下去設想──勉強配合大夥們,跟著來到一棟外觀不起眼的大樓樓下。
「嘿。」這批男人中最年長的前輩說。
「哼哼,」穿著風騷花襯衫的學長,清了清嗓子,似要周圍陌生人都聽到,音量有些大,布告:
「今天帶我們最喜歡的學弟出門開開眼界!」
「咻──咻──」
其他人開始吹口哨、鼓譟。
十萬分丟人。
「還要順便開苞!」前輩輕佻隨口說。
啊哈哈哈──
更多路人望過來。
從來沒那麼丟臉過──為啥?這群人像小學生遠足,不顧旁人,嘶吼、吆喝──還有,「開苞」到底莎篠?
金X國度
哇勒──看!
該不會是傳說中?
「走啦、走啦。」
花惹發──這群惡棍拉人上酒店吶?
「不曉得今天小Y有沒有坐台?」
迎面而來是位打扮時髦、十足經理人樣子的服務人員。
「學弟,這叫少爺。」
啥?家裡有錢還來打這種工?
「少、少……」不敢問蠢問題,怕一說錯話,更讓學長、同事笑我渾身處男味兒,「好、好,您好,初次見面,請多關照敝社。」
蛤?
哈哈哈哈──
惹來一陣嘲笑──我完全狀況外,也看不出笑點。
怕繼續惹人笑話,遂閉實這張招罪的嘴。
這位「富家子弟」逐一遞給學長們各一張卡片──看不出用途(顯然是我漸漸習以為常的「社會交際」中遞名片的流程)──唯獨跳過我。
心裡感到淺淺不適。
「(噗嘶)學長?」我用手肘輕碰剛接過卡片的學長,「我……該怎辦?」掃視其他前輩。
他們都拿完了。
「噢,」他露出奸詐的笑容,「VIP捏。」一派輕鬆說道。
「學弟不是VIP,就沒有卡。」
「下次揪,你也要來。多揪幾次就有啦。」
「齁唷──今天有活動耶!」穿花襯衫的學長突然大叫,「太ㄅㄧㄤˋ啦!」
隨便──我聳肩。
「……有來嗎?」顯然是常客的前輩早已跑去櫃檯問那邊的工作人員。
打扮雅痞的經理接著宣布「會安排合適的公……ㄨㄢ」進包廂──一時嘴雜,我聽不清楚後面的內容。我猜他想說「公主」(畢竟今「晚」是「公主『主題』之夜」對吧?)
一個等身大立牌,穿著小禮服的女人手舉「公主情慾之夜。」
昏暗的包廂裡瀰漫一股煙臭味。
桌面倒是整理得乾乾淨淨──一張長矮桌,亮黑漆桌面,反射頭頂迪斯可球映射的光。
天曉得為何要在這種小包廂上頭掛一顆多餘的球,令整個狹窄空間更顯擁擠。
另一位跟之前那位「富家子弟」差不多打扮的少年──目測高中生年紀的臉蛋──但進得來這種場所的,該都成年了吧──或許經由什麼特殊管道,或得到某種特許,讓這些紈褲子弟,背著家長,來找點樂子什麼的?
或許。
見他提進來一個盛滿冰塊的桌上桶,又小心翼翼將桌面拭得一塵不染──
馬的觘。
我很快意會過來整件事──為剛才在門口丟臉到不行的反應感到萬分羞恥──此刻直想奪出包廂,奔到馬路上給載著喝掛醉客的計程車撞死算了。
為避免再犯一次愚蠢錯誤,我提醒自己接下來必須把罩子放亮,少動嘴巴,多聽別人怎麼「行話」行話。
每位女人胸前各別一只名牌,說明稱謂,以及裝扮成什麼公主──廉價的裝飾搭稍不那麼廉價的小洋裝──低胸小洋裝……還有裙短到快卡到陰……就這麼短、真的這麼短──高跟鞋,高跟鞋「標配」──不曉得有沒有人穿雙玻璃的進來?
第一位扮阿拉J的女伴「沫莉公主」──至於為什麼寫成「沫」,我實在不想知道更多了。
兩位撞角的「姊姊」扮成「百雪公主」:一位穿白色系小禮服,另一位則大絳紅──後者註明:「色違版.百血公主」(至於什麼血?肯定不純潔。)
以及,幾位「摳死撲累」很不誠意的cosers──斤斤計較治裝cost──隨便戴個配件,頂多頭戴亮面髮箍,跟名片上標註的角色形象相差甚矣。
經常請我吃飯的前輩突然吆喝:
「沒有睡美人?」
一位眼神銳利的姊接機伶說道:
「都被『框』出去睡了。」
眾人哄堂大笑。
笑三──一時不能意會過來。
「去隔壁賓館找,會在電梯口碰到。」
又一陣大笑。
我猜她說的「框」應該是指「約去辦事的地方。」
「第一次來,學長請你,」出手一向闊綽的前輩繞過我後頸,搭肩說,「我先幫你點,之後你自己來就會點。」
「你趕快認識些妹子,」花襯衫學長立即附和,「看『尬意』哪個框出去『尬』──」
「我看今天一條龍,框個給學弟出去『尬』,『甘毋賀?』」
賀、賀!哈哈哈哈──
哇──靠──這幾個?
這幾個──都快能當我阿姨──
「『底迪』,」粉底(目測估算)指甲厚度仍遮掩不了眼袋皺紋的沫莉開口,手掌押在我大腿內側幾乎貼到鼠蹊部,搓揉一會兒(害我縮回半公分)語氣風騷接著說,「今天來『轉大人』噢──要不要姊姊幫你(輕拍我的鼠蹊部)一把?」
「催他──」「喇吧──」「催──」「○趴──」前輩們吆喝。
「先別阿咿──姊姊,」怕掃大夥興,我只敢稍稍調整座位,不敢直接把阿姨的手架開,「『底迪』其實成年了,還領有駕照。」
我假裝拿皮包作勢抽出駕照。
「看泥馬──學弟!」被花襯衫學長一把制止。
「『麥熊熊』拿出錢包。」他貼上耳邊細聲說。
他把我架到一旁悄聲:
「現在亮『款子』就傻子我告訴你。」
他轉頭示意另頭,手頭較我們都寬裕的前輩彈指召喚「少爺」,並抽出一疊不算很多的鈔票,交給對方,「少爺」便匆匆奪出包廂。
「學長教你,」花襯衫接續,「把鈔票換小張:小朋友換成孫中山。一次一次慢慢給,我告訴你,但要攤在桌上讓所有人看到。要讓小姐看到你是『凱子』,奶子都蹭上來我告訴你──但不要當『潘仔』──你給人當盤子敲,很快就アウト我告訴你哼嗯。」
他自西裝內襯抽出另一疊百元鈔。
「教你:先把錢擺桌上,然後,」他甩手指像叫狗狗般叫喚「百雪」:
「來!猜拳。輸了,脫一件;贏了,可以拿一張。妳盡量贏、盡量贏哦!」
「哈不行啦──」百雪擠出乳溝,「這件是連身的,一脫只剩奶罩跟小褲褲──」
「那,輸了親一下(踏馬──的,這些○子就會討價還價)──我指定部位。」
「好呀──」百雪興致勃勃。
「這樣會不會玩?」花襯衫總結。
(下一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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