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經,我的語言是秘密,我的頻率是影子。
我非常擅長假裝自己是一個沒有感覺,沒有自己思考,隨和的、平凡的地球人。
我知道我帶著什麼來,我知道我來地球不是為了學會乖、不是為了安靜、不是為了適應。
我從小學四年級左右,就明確的知道這是我的最後一個轉世。
我還記得那天我媽很生氣的罵我說:
「你都不好好整理房間、學做家事,長大結婚之後怎麼持家!」
我不知道為什麼回我媽說:
「我不是來這裡做這些事情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開始沈默,我可以好幾天都不說一句話,
我變成班上的邊緣人,那個最怕分組活動到最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存在。
我其實好討厭那種「全世界沒有一個人要選我」的感覺,
所以我讓自己變成一個從不說No的人,
我隨和、好相處。別人不想扛的責任,我扛;
別人做不到的事,我做。
你還沒有開口的需求,我已經讀到,幫你做好,再把成果拿到你眼前。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多、很多、很多年。
大概是從國中二年級到我三十五歲左右為止。這一整段,都是所謂的靈魂暗夜。
我沒有一刻不想死。我說真的。
我每天睜開眼睛感覺到的是極致的疲累,然後是全身的疼痛。
我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我唯一希望的是,
今晚當我睡著,我可不可以不要再一次醒來。但這個願望,從來沒有成功。
我花了很久的時間,學會把我自己收好。
我以為當我把自己收好,也許人們會接納我,
我在這裡就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但這個過程太久了,久到我幾乎以為:也許我真的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
然後有一天,我突然醒悟到,
我用我所有的人生在活出每個人對我的期待,結果換來滿身傷痕累累。
如果是這樣,那我是不是可以開始,做我自己了?
從那一刻開始,即使我再害怕、再抗拒,
我都竭盡所能讓我所說、所做的一切,對齊我的真實。
就算沒有人看懂我在說什麼,
就算那些所謂的「好朋友」紛紛離開,我很清楚的是:
我可以失去任何東西,但我不能失去我自己。
我曾經被燒過。不是比喻,是靈魂記憶。
我記得我曾在火中死去無數次。因為我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我記得我曾被驅逐、隔離、唾棄,
因為我太亮、太真、太不像人類認得的樣子。
到後來甚至是,火剛點燃,愛我的人在下面剛開始哭,
我就已經把整個靈魂抽離,走快速通關通道回去源頭,
跟孟婆說「欸又失敗了啦煩死,我再下去一次嘿~」
然後留下孟婆拿著孟婆湯呆在原地。
我用很多很多轉世學會不說,學會靜默,學會等待。
我現在還是知道怎麼把自己完全隱身在人群裡。
是那種,你完全不會注意到我、你不會知道我來過的狀態。
這不是逃避,而是選擇,我選擇好好保護我自己,
只在安全的地方、安全的狀態現身。
我一直在等,等世界比較準備好了,等人們比較不會怕了,
等我自己有把握這一次不會再失去什麼。
而這一次,我站出來了。
不是因為我沒事了,而是因為我終於知道—
我不再需要用隱形來換生存,我不再願意用壓抑來換被接受。
這是老娘最後一個轉世,
如果連這一次我都不能把自己活出來,
那我只能對整個世界說一聲FUCK YOU了。
如果我注定會被燒,我願意這次自己點燃。至少我試過了,我沒有遺憾。
而我也知道,這一次,我不會再死去—我只會更完整地活著。
因為地球終於準備好了,你也,終於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