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18
距離上一次的紀錄,已經又過了一個月。不知道這一個月是怎麼度過的,好像經歷了種種,學生的、老師的,各種有的沒的。好像很不順遂。
這次的出逃,帶有一些壓抑、沉悶、黏膩的氣味。
這次到臺北,繳交我的入學申請,我要逃走了,又一次的逃跑,好像很沒定性。不敢也不願意為某個地方多作停留。下一個久待的地方竟然選在台北,我應該算是頗有勇氣。這一次不能半年就逃離了。還是有很多焦慮的吧,但是玉米說,臺北有玉米。
見到阿雯,非常開心喔。但是阿雯這學期也深陷在自己的水深火熱,不過看到他跟周遭的人關係不錯,莫名覺得有點開心,希望他某個程度上,在台北也能開開心心。阿雯說,他是喜歡台北的,因為臺北讓他沒有牽掛。是距離吧,遠離很多煩心的事,但還是會落入另一個煩惱的深淵。另一方面,臺北是冷漠的,但是這種疏離,反倒能讓每個人都騰出一些空間去做自己。這種感覺挺好的,你知道沒有人在看你,你知道他們並不在意你是誰。因為我們都不是什麼特別有價值的存在吧。這樣又貶低自己了。不過在城市裡,nobody才真正擁有自己的空間,對嗎?
很感謝阿雯帶我參加他籌辦的活動,第一次認真聽文學獎的講評,覺得非常有趣。聽老師們講解新詩,一字一句的剖析,有些讓人感到非常享受。
後來去找玉米,我覺得這幾天的玉米看起來沒有很開心,讓我覺得有點難過。也許再加上悶熱與黏膩的感覺,熱氣與冷氣的交雜,整個體感不是很好。我們的目標是台北文學季。
這次回花蓮的火車因大雨沖刷,到了核仁和崇德的路段,我們就需要原路折返,再次回到臺北。
一開始,手機突然震動,得知目前所在的地區雨量暴大,內心覺得惶恐不安,畢竟來回花蓮的道路,真的沒有想像中的安全,很害怕出事。
列車停駛的時候,耳邊聲音突然多了起來,聯絡請假、聯絡家人、聯絡朋友等等,又或者討論是否能搭計程車等等。前面一位乘客大概很熟悉相關的流程了,花蓮就是如此山高水遠,動不動來個天災,就更是歸途遙遙。那位媽媽乘客有些兇的對前方的乘客說「不可能讓你在這裡下車,公路、鐵路一定都被沖刷到了,土石流下,這麼危險,他不可能讓你涉險的。」後來紛紛有其他乘客加入討論,總歸是回不得、去不了,只得冷靜下來思考下一步。在這輛列車上,我沒有認識的人,這次的出逃,也沒有跟很多人見面。我的所有壓力與焦慮,就這樣傾瀉到玉米身上,覺得非常抱歉。
列車又停留了一陣子,燈突然暗下,冷氣也停了,車廂逐漸悶熱,跟台北的天氣一樣。大家焦躁、不安,我一言不發,但也覺得有些恐懼。悶熱的列車、焦躁的人群,所有人都困在這暗暗的庫房內。我覺得自己像是罪犯,被俘虜上一個悶熱無空氣的車廂,命運要推我去向何方都行。
後來冷氣回來了,列車漸漸啟動,我們要折返。人們靜了一陣子後,又突然動了起來。「欸要轉向,車子不轉向,我們要轉向,才不會暈車。」喔,對。車子不轉,我還是要轉的,生命大抵如此吧。
回到台北,我又把玉米叫出來,非常感謝他再次出現,陪我找到住處並且安頓好才離開。我每次都覺得在絕望的邊緣,他的手收都會出現,這種感受讓人很安心。不過也很害怕,怕我無法失去,怕我無法自理。那天惶恐的心情淹沒我整個思緒。隔天早起,吃早餐,搭車,回到花蓮已經三點,什麼都做不了了。
後來,回花蓮的那天,我跟朋友說了這麼一段話
花蓮有一段路停駛麻 我就覺得,這些工作人員很辛苦啊,是真的要不眠不休的工作,只為了讓大家可以順利的返家或是返回工作地點。 可是呢,車上的人們很焦急,有些新聞也會覺得台鐵的應變措施不夠快、不夠完整。 我就覺得 好難過喔,我面對自己的痛苦悲傷根本就是束手無策,再面對別人的辛勤,又面對不理解,我根本控制不住傷感 我感覺很多事情我都不理解,也覺得自己面對未知的恐懼是愚鈍的。這次回來才發現,花蓮是美好的地方,但是工作不是。而這份美好在這個地點沒有人分享,沒有人共同承擔,於我而言是辛苦而且想逃的。我不知道我那麼害怕面對這些小孩。 昨天搭車原車遣返,大雨警報響起的時候,我真的心想完蛋了,這是不是一輛開往天堂的列車。還好沒有,我們只是停駛而已。 如果我是被困在隧道內的那班列車,我大概會焦慮到發狂,我會覺得自己離死亡好近好近,而我沒有告訴我的家人,沒有人會知道我在哪。孤獨的感受一下子竄升到好高好高,我才知道孤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受困的人、清運碎石沙子的人、開列車的人 這些都是劫後餘生的人 對嗎 可是我們的生活會回到正軌,受困的警鈴一旦解除,沒有人會再提起這件事 人類都需要粉飾太平,需要偽裝去面對無法承接的重擔 能迴避一點點是一點點
接駁車的途中異常的安靜,誰也沒有發出聲響,不知道是覺得太疲憊了,還是覺得車廂太擁擠了,靈魂擠壓著靈魂,每個魂魄身上都承載著沈重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