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淼到職一個月後,黃志蓋便在所有人的歡送聲中,離開派出所,去過悠閒的退休生活。
臨行前,他特地把江以淼拉到一邊。
「小江,我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個性直,有些事沒遇到,用說的你可能也不會信。總之,這個給你,有空看一看,總會幫上一點忙的。」
黃志蓋拍拍江以淼的肩膀,塞了一本筆記本給他,便拿起裝著所有物品的背包,瀟灑離去。
江以淼翻看了一下,發現筆記本裡,密密麻麻記了許多不明所以的提醒。
例如過哪條巷子,若是覺得不舒服,可以吃一顆王記的橄欖;哪一區的某個地方,天暗後不要去;諸如此類。
這些內容,讓江以淼越看越不明白,其中還有一頁,特別寫上阮奶奶及王記中藥行,可問事。
「問事?問什麼事?」
他還沒研究出個所以然,所內的一名警員接到報案電話後,站起來大喊。
「大家注意!9巷11弄發生命案了!」
接到報案電話,謎樣的年輕所長,立刻指派江以淼與另一名警員到場了解情況,並等待刑隊及鑑識科的到來。
江以淼與綽號小鄧的警員,來到案發地點,發現這個地方,就是黃志蓋之前一再叮嚀,天黑後不可一個人進入的巷子。
他望向天邊,判斷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小鄧按了按門鈴。
「喂?請問這裡是不是有人報案呀?」
『…是…是…我、我在四樓…嗚嗚嗚…』
對講機裡,傳來女子啜泣聲,話語支離破碎,喀嚓一聲大門打開,江以淼率先走上樓梯,一路小心觀察。
這是一棟舊式公寓,一共五層樓,一層兩戶,出事的住戶在四樓。奇怪的是,當江以淼來到上四樓的轉角時,突然一陣心悸,他忍不住停下腳步,背抵著牆大口呼吸。
身後的小鄧見他臉色不對,連忙問道。
「小江?你還好吧?」
「嗯…沒事,走吧。」
江以淼順順氣,抬頭看向四樓,右邊那戶大門微開,傳出微弱哭聲。他保持警戒,向小鄧點點頭,打開門,向裡面問道。
「有人在嗎?我是警察。」
哭聲沒有停,也沒有任何人回應,江以淼直接走入屋內,客廳沒有人,聲音來自客廳正後方的房間。
江以淼發現地上有些凌亂的血腳印,從房間延伸出來。他對小鄧做手勢,表示自己去房間看看,小鄧點點頭,朝廚房及後陽台走去。
離房間越近,血腥味越重,他皺著眉,一步步走近。
房門微掩著,江以淼伸手推開,滿室鮮紅讓他忍不住駐足。
房間內,有一張雙人床,床上到床下,是一大片濃稠的血跡,躺在床上的女子,肚子上有個足球般的傷口,江以淼判斷她應該已經死亡,另一名女子則是滿臉淚痕,坐在床邊不停痛哭。
江以淼以不破壞現場為原則,小心避開血跡,並開口向女子喊話。
「小姐、小姐?妳還好嗎?有受傷嗎?」
「嗚嗚嗚!小美她、她、嗚嗚嗚!!」
「小姐妳冷靜點,先出來說明一下,好嗎?」
他好說歹說,才讓女子離開房間,來到客廳,抽著鼻子,說明她與慘死女子的關係。
死者名叫關美美,與哭泣的女子范友萍是大學同學,兩個人畢業後一起在台北租房子,關美美在一間公司當業務助理,范友萍則是在補習班當助教。
「我們平常的作息時間不太一樣,多半我下班的時候,她還沒回家。可是今天我一進門,就覺得不太對勁,聞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打開房間一看…就看見、看見小美她!!嗚嗚嗚!!」
小鄧留在客廳,耐心補捉范友萍的證詞,江以淼則是回到房內,想找尋一些蛛絲馬跡。
房間裡,唯一的一扇窗戶是鎖著的,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周圍沒有看見兇器,被害女子似乎被室友移動過,無法判斷一開始的狀況。
屋內大量的血跡應該都來自被害女子,至於傷口…江以淼目測身穿連身短裙的關美美,腹部的開放性傷口,是致命傷,只是…
「什麼樣的兇器,可以讓人傷成這樣…」
這像從肚子炸開似的大傷口,實在無法想像,是怎麼造成的。
江以淼從房裡退出來時,正好鑑識組的人也到了,他簡單交接幾句,便回到小鄧身邊。
「小鄧,范小姐如何了?」
「受到很大的驚嚇,剛才連絡台北的親人來接她去住一段時間,至於證詞嘛…」
「不完整?」
「她說她下班回來,一開門就聞到怪味,進房就看見關美美死在床上。她嚇得趕快打電話報警,然後一直守在關美美身邊,直到我們來。你剛才在房間裡,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嗎?」
「…窗戶是鎖上的,沒有兇器。」
「蛤?!密室殺人?真的假的?」
「是不是密室,還要等鑑識組的報告出來才知道。」
「死者生前,好像也沒有跟什麼人結怨,怎麼會死得這麼慘呀…唉…」
江以淼見刑事組的警員也出現在屋內,便和小鄧退出現場,來到樓下。
一下樓,封鎖線外已有不少圍觀群眾,江以淼一眼就看見阮奶奶站在人群中,一臉凝重。這時候,關美美的遺體正好送下樓來,江以淼心想,這種場面還是別讓老人家見到,趕緊走向阮奶奶。
「阮奶奶?」
「唉呀?是帥哥警官呀?」
阮奶奶一見到江以淼,便笑得合不攏嘴,一旁的小鄧不甘示弱,硬是湊上前。
「奶奶奶奶!我也是帥哥警官厚!」
「是是是,都帥都帥,你們黃警官也很帥呀~呵呵呵~」
江以淼和小鄧對看一眼,好吧…看來在阮奶奶眼裡,沒有男人不帥的。
「小鄧,你先回所裡報告情況,我陪奶奶走回去。」
「喔!好,奶奶再見呀!回家後就別再亂跑啦!」
「好好好。」
阮奶奶開心地挽著江以淼,緩緩朝巷口走去。
「奶奶,您怎麼跑來這裡?」
「剛出來買東西,聽見好多人在吵,所以過來看看,那上面是發生什麼事啦?」
「嗯…有命案發生,不過這種事,您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呵呵~好好,奶奶聽你的,奶奶家在前面,就不用送了,趕快回去吧!」
「好,奶奶晚安。」
「晚安了,江警官。」
江以淼走沒幾步,又聽見阮奶奶自身後喚他。
「江警官!」
他回頭,阮奶奶收起笑容,嚴肅地告誡著。
「江警官,記得,天黑以後,不要一個人去那條巷子。」
「…好。」
見江以淼答應,阮奶奶才笑笑的揮手,走進屋裡。
『那條巷子究竟是怎麼了,黃警官、阮奶奶都再三交代,天黑後不要去…』
自從來到臨江派出所,遇到的人與事都充滿謎團,江以淼覺得自己好像在霧裡,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唉!算了!想太多也沒用。」
聳聳肩,江以淼舉步,朝派出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