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羅斯威爾事件之後,人類社會便似乎與「外星人」一詞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盡的連結。他們可能是銀河間的科學家,也可能是深夜綁架地球人的黑影;有時是傳說中的高智慧生物,有時卻像是夢中情人的惡搞版本。但無論是哪一種樣貌,這些外星生物的形象,早已深深植入我們的流行文化、科學研究,甚至是個人的想像與恐懼之中。
一場從煎鍋開始的全民UFO狂熱
1947年,一場謎樣的「飛行器墜毀事件」在羅斯威爾點燃了世人的想像。同一年,肯尼思·阿諾德描述他看到「像煎鍋一樣飛行的東西」,意外地讓「飛碟」這個詞走紅全球。自此,美國進入了全民追飛碟的年代,不僅政府成立「藍皮書計畫」來正名調查,整個社會更陷入一種半信半疑、又興奮莫名的外星熱潮。
到了1970年代,這種熱潮不但沒退燒,還進一步成為宗教、陰謀論與大眾娛樂的香餑餑。神祕宗教開始說外星人是我們的祖先,金字塔是他們留給我們的「地標名片」。而「外星人綁架事件」則在全球各地爆發,如夢似幻的描述充斥媒體,一時間真與假、科學與神話的邊界變得模糊不清。
為什麼外星人都長得像人?

這是個被問過千百次的問題。從「小灰人」的標準樣貌——大眼、大頭、小嘴,到北歐風格的金髮外星人,甚至是那些被陰謀論大肆鼓吹的爬蟲人,我們對「地球外生命」的想像總逃不出「人形」這個模版。兩隻手、兩隻腳、五官分佈規矩得像經過審核的CG模型。這難道不是我們潛意識裡,把「外星人」當作「未來的人類」的投射嗎?他們既是我們的他者,也是我們的倒影。
文藝創作的兩面:從入侵者到萌寵

當科幻作品開始描寫外星人,他們往往先被設計成「假想敵」。無論是《世界大戰》裡侵略地球的火星人,還是《ID4》中操控母艦的智慧種族,這些形象多數是人類恐懼的投射,是「如果有另一種智慧會怎樣對待我們」的假設題。然而,這類反派其實常常隱喻著真實世界中的恐懼:冷戰、種族衝突、科技焦慮……甚至有時,外星人只是換了外皮的人類自己。
相對地,另一端的作品則選擇了「療癒派」路線。從《E.T.》的溫柔手指,到《星際寶貝》的瘋狂毛球,再到《Elio》的友善特派員,這些角色以可愛之姿佔領了兒童市場與觀眾的心。然而,即使再怎麼擬人化,這些角色仍維持著某種「非我族類」的神祕感,提醒我們他們來自遠方,與我們既近又遠。
腦洞與設計:當外星人真正「異質」
幸好,有些創作者真的「敢想」。從《突變第三型》那種完全無法預測形態的寄生怪,到《異星入境》中以墨水書法溝通的七足烏賊,再到《湮滅》中彷彿做了一場生物混搭惡夢的複製秀,這些作品顛覆了我們對「生命樣貌」的基本假設。而《索拉力星》那片能讀取內心的智慧海,更是將「溝通」這件事推向極致——它無需語言,僅以「對你的心理投射」回應你的人性。
當科學家也開始敲門:SETI與宇宙通訊實驗
別以為只有小說家愛問「外星人在哪裡」,科學家們也早就開始行動。SETI計畫是一個尋找外星智慧生命的宏大工程,從1960年起就不斷用射電望遠鏡傾聽宇宙的聲音。1974 年,「阿雷西博信息」以訊號的形式向M13星團發送了一份地球名片;三年後收到一段不明訊號,被命名為「Wow! Signal」──人們既激動又迷惑。

同時,1977年發射的「航海家號」太空船中,更收藏了兩張「金唱片」,載著來自地球的聲音與圖像,如瓶中信般漂向宇宙深處。這些努力,不一定會有回音,但就像卡爾·薩根說的:「我們仍然選擇寄出,因為希望與好奇,值得我們做這件事。」
那我們自己呢?
回到地球,我們或許還無法證明外星生命存在,但卻能藉由這些虛構與探索,更深刻地認識自己。在《接觸未來》和《索拉力星》這些硬科幻作品中,真正的主題從來不是「他們」怎樣,而是「我們」如何面對未知與不同。在虛構的銀河深處,我們看到的是自身脆弱與渴望的倒影。
現實中,我們在網路上為一句話吵得不可開交,在現實裡對立、偏見與不理解仍時常發生。與其等待那一封來自銀河彼端的訊號,不如問問我們自己:能否先學會理解彼此?
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來自遙遠星系的生物抵達地球,那將不只是科學突破,也是一場對「我們是否有能力共存」的考驗。
而我們最好的回應,不是恐懼與攻擊,而是:好奇,與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