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脚僧湛如请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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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部从五祖弘忍法脉延续的禅宗系列

自神秀禅师起,至无住禅师止,八位祖师接引行脚僧“湛如”,透过一次次问答、一次次顿悟,展开了禅宗千年的传灯路线。有机锋,有寂默;有应帝王召见,有归隐山林;有正言拒执,有大笑转念。每一章都是一次“自心”的转身,每一句机锋,都是佛法在人间的温柔回响。不是传奇,不是神话,只是一个个师徒之间平常如水的对话,落地、入心,照见我们此刻这一念的真实。


【第一章·神秀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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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穿过嵩山脚下的林间,月光洒在湛如脚边的青石板上。他披着旧旧的灰袍,手持木杖,在山路间缓缓行走。远远地,前方有一盏小灯在寺庙窗前亮着。湛如轻轻一笑:“今夜,是该拜见这位开北宗法门的大德了。”

屋里,老僧正煮着一壶清茶。茶香淡淡,一如他的气息。神秀,唐代名僧,曾为五祖弘忍座下弟子,言语温润,眼神坚定。他听说山下来了个行脚僧,便亲自沏了壶茶。

“你是行脚来问法的?”神秀问。

湛如合掌行礼:“弟子湛如,愿请一灯之火,照心中无明。”

神秀轻轻一笑:“那我讲讲那段旧事,你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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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昆地,名叫李秀。小时候家境还不错,也读了些书。可不知怎地,自小就对出世的道理感兴趣,不爱热闹。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离家出走,专门访师求道。”

“我到处寻访高人,最后到了嵩州双峰东山,也就是五祖弘忍的道场。第一眼看到他,我心里就清楚——这才是我要找的师父。”


“我拜倒在他面前,说:‘这才是我真正的师父啊!’从那天起,我就住下修行,发誓吃苦,不为名利,只为求一悟。”

“祖师观察我许久,一言不发,但心中早已识得我心,也暗暗把我列为传法的器子。”

“等到他圆寂后,我顺承其意,隐居江陵当阳山。直到唐中宗召见,我才应诏进京,被封为‘大通禅师’,设坛讲法。”

湛如忽然问:“那您对弟子的教诲,最常说的是什么?”

神秀略一沉吟,缓缓开口:

“所有佛法,其实都在你心里。若一心只向外面求,就像离家远行,反把自己的父亲当成了陌路人。”

“所以我常劝人,不必到处找老师、找灵感、找捷径。佛不在远方,就在你一念之间。”

湛如轻轻点头,似有所悟。

【第二章·慧安祖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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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初春,云淡风轻。湛如走在山道上,草叶间还带着些残雪。他已沿太行行脚多日,只为向一位久仰的祖师请法。

祖师名慧安,世称“嵩岳国师”,早年削发为僧,行迹不定,却闻道深妙,曾隐居衡岳多年,如今安住嵩山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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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如抵达山门时,祖师正在庭中扫地,一身布衣,神情淡泊。湛如上前顶礼,开口便问:

“弟子行脚数载,遍礼诸方,唯此一问未得解:‘祖师西来意’,究竟是何?”

祖师看着他,未急答,只拍拍蒲团旁的位置。

“坐罢。”

湛如在他身旁坐下,安静片刻,又问:

“弟子不才,心有不安。听闻祖师当年亦曾问过此句,只愿亲耳得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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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望向林中飘来的烟气,悠悠说道:

“是啊,我也曾问过。那时我顶礼五祖,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五祖不答,却回我一句:‘汝不问自己意?’”

湛如一怔:“请问祖师,当时心中如何?”

祖师轻轻笑了,像是回忆起了当年:

“我也愣住了。当时只觉五雷轰顶,却也似水滴落石。后来我又问:‘如何是自己意?’”

“五祖说:‘当观察作用。’”

湛如更觉迷惑:“何为作用?”

祖师道:“如你今日前来求道,是心生用,是行生机;若你今夜不走,是住;若你起身再问,是转。你行、住、坐、卧,无一不在‘作用’中。”

湛如似懂非懂,又问:“那‘密意’为何?”

祖师停顿了下,指着自己双眼:

“五祖又说,‘密即在汝边’。”

“我那时忽然大悟——原来所谓密意,不在他人语句,不在古人行迹,而在此刻自己照见之中。”

那日傍晚,祖师在院中独坐。湛如再次请问:“祖师可记得自己出家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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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看着夕阳落下,缓缓说道:

“不记。”

“为何不记?”

祖师笑了:“生死之身,其若循环。环无起尽,焉用记为?你若执著于来去、生灭、前后——便被时间缠住了。”

“你看那些星辰起灭、草木荣枯、年年岁岁,不过是水中之波,镜中之月。见了起灭不惊,才是耳目之清。既然无始,也就无年。”

山中夜深,风过林响。湛如抬头看那无言的星空,心中隐隐有一线微光,穿破旧日的执念。

慧安祖师,未言“佛”,却已让他望见了佛。

【第三章·道明祖师 】—

雨刚停,山路还潮着。湛如披着微湿的僧衣,沿着袁州蒙山的小路走到尽头,远远看见庵堂前,有位老者正安静地扫着落叶——那便是道明禅师。

湛如走上前,合掌行礼,轻声问道:“有人跟我说,真正的佛法是不能讲的,只能‘密传’……那这种密意,到底在哪里呢?”

道明祖师停下手中的扫帚,仰头看他,眼里没惊讶,只是笑了笑,道:“你走了这么远,也问到了这里,倒也不易。来,坐下吧。我和你说个我年轻时候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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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檐下石凳上。山林静下来,风吹过松叶轻响。道明祖师慢慢讲了起来——

“我本是郿阳人,祖上是陈宣帝。后来国破家亡,跟着母亲颠沛流离,被人称作‘将军子’。”

“后来我在永昌寺出家,一开始只知道认真守戒、用功修行,还没明白佛法的真义。”

“再后来,我跑了不少地方参学,终于到了五祖门下,一住就是十多年。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心里却总有个疑问——佛法到底在哪里?”

“有一天,五祖把衣钵交给卢行者,卢师连夜离开,大家都去追。我也跟着一路追到了大庾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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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我们碰面了。他看着我,把锡杖往地上一顿,说:‘这袈裟只是个象征,你若真心想取,就拿去吧。’”

“我听了这话,心里就像石头砸下来一样,被震了一下,当场跪下求法。”

湛如听到这儿,忍不住问:“那一刻,祖师是开悟了吗?”

道明笑了笑,说:“那时候不敢说开悟,于是我问他:‘您刚才这番话,是不是还有什么更深的意思?’”

“卢师回我一句:‘我现在说出来的,就不算什么密语了。你若能回过头看看你自己的本来面目,真正的密,其实早就在你身边了。’”

“我当时愣住了,完全说不出话。”

“他接着说:‘我虽然在黄梅跟随五祖,但从未真正看清过自己的面目。如今有人点破,就像喝水一样,冷热只有自己知道。’”

道明祖师转头看着湛如,语气柔和却笃定:

“那天晚上,我跪在山岭上,流了很多泪。我终于明白,所谓的密法,不是什么神秘的口诀或秘密的传承,而是你敢不敢真诚地照见你自己。”

湛如听完,轻轻低下头,喃喃地说:“原来所谓‘密’,不是别的,而是人心,看自己肯不肯转头。”

祖师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再说话。

【第四章·巨方祖师 】—

山脚云气未散,湛如沿着五台旧径,寻访隐居已久的巨方祖师。一路走来,他心中杂念渐消,只剩一个问题盘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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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他见一位老人正坐于庵前抚石沉思,便趋前合掌:

“弟子湛如,冒昧来访,只愿一问——”

巨方祖师转身,微微一笑:“你不说,我已听到了。”

湛如一惊,低声问:“弟子修行至今,略觉云散,然常常不知所依。请问——白云散处,如何是好?”

祖师答:“不昧。”

湛如心头一震,又问:“若到了这个境界之后,又当如何?”

祖师望着天边一枝寒梅,语气如风:“正见一枝生五叶。”

湛如沉默。

祖师又笑道:

“你能问这两句,已是不远。‘白云散处’,是你心头疑团稍解;‘不昧’,即知本觉未失。但若执着于‘觉’,也仍未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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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修行,是见到那一枝‘正见’从心中生出,自会有五叶繁华——不是追,不是盼,而是从觉性自然生发。”

湛如点头,深深礼拜。

夜深了,山林寂静无声。湛如望向云空,似见一枝新叶,在他心中悄然舒展。

【第五章· 智封禅师】—

那日风起得早,山林未醒,湛如已拄杖沿石阶而上。

他听闻智封禅师隐居中条山多年,不问世事,静修为本,便专程寻访。山道深处,小院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只一株老松斜倚檐前,影落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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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响,屋内无人应,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见一道声音从石后传来:

“远行而来,心有何问?”

湛如合掌行礼,语气带着些许迟疑:“弟子学佛多年,自以为勤勉,却常常疑心未歇。念佛也念,读经也读,但内里总觉空落,像是一直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请问禅师,这该如何是好?”

智封禅师不答,只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道:“阳光照林,树影自现。原本并无影。”

湛如愣了一下,低声重复:“阳光照林……树影自现……原本并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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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封点头,不再言语,只起身拂尘,坐回蒲团。

湛如站在原地,忽然心中微动——

他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疑问,好似那影子,其实并非本来有,只因光照之下,才生妄见。若不再执着这些“影子”,或许早已安然行走于光里。

他再度合掌:“多谢禅师,弟子明白了。”

那一刻,风吹过松枝,落下一片光斑在院中地面,湛如笑了笑,拄杖下山。

脚步比来时轻了许多。

【第六章·降魔藏禅师】—

湛如这回走得有点久,脚都快磨出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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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山腰一处茶亭歇脚,听店里老茶客说,这一带住着一位法号“降魔”的禅师。

“降魔?听起来挺威的。”湛如咕哝。

“听说他一出家,妖鬼就自己搬家。”老茶客笑着补充一句。

湛如来了兴趣,谢过茶水,拎着行囊顺着松林小道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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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他见一座竹庵,门前一块小石头刻着“无魔即佛”。他扣了两下门,门开处,一位穿灰布衫的和尚正捧着扫帚,笑眯眯地看他。

“你是来降魔的,还是来找魔的?”和尚打趣。

湛如赶紧合掌:“弟子湛如,特来请益降魔和尚。”

“坐吧。”和尚把扫帚往门边一靠,给他倒了杯井水茶。

湛如开口问:“师父,您法号叫‘降魔’,那您真的见过魔吗?”

和尚啜了口茶,淡淡答:“有佛,便有魔。”

湛如想了想,又问:“那若真是魔,得住在哪种境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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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指了指四周山林:“你看这里,有妖怪吗?”

湛如环顾一圈:“没有,都是树。”

和尚笑了:“没有妖怪,就不能成魔?”

湛如一愣。

和尚又道:“若是魔,不一定长角。若是佛,也不一定发光。你起贪嗔时,就是魔现;你念慈悲时,就是佛来。”

湛如恍然,低头念了一句:“原来佛魔,不在远处,也不在名号里。”

和尚拍拍他肩:“记得——‘吾今卷拓,物我有归’。”

“嗯?”湛如眨眼。

“就是说,该归位的归位,佛魔一念间,不必抓得太紧。”

湛如下山时,轻松得很,边走边想:

“修行路上,若非看清心里的‘魔’,怎见得那一缕‘佛’光呢?”

【第七章·道树禅师】 —

湛如背着行囊,沿着南岭小路一路走,一边走一边想着最近几个祖师的法语,心里满是“密意”“自性”“魔佛不二”的辩证。那日午后,他来到寿州,探访被传为“言下化外”的道树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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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入寺中,道树禅师正坐在院里晒太阳,身边放着一壶冷茶,身上的僧衣也褪了几分颜色,整个人安静得像块老木头。

湛如行礼后坐下,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晚生在山中见异象,有野人现形作天仙、罗汉模样,或诵经、或念咒——看上去法力无边,心里分辨不出,是真佛示现,还是魔境迷人?”

道树禅师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起分别,佛也成魔。”

湛如一怔:“那弟子要如何面对?”

道树慢慢伸手,指了指自己脑门,又指了指脚下,说:“念头起处看,脚下安处走。若起贪嗔,见佛也是障;若无挂碍,遇魔也是空。”

湛如低头思索,道树又笑了笑:“记住,真正的魔,不在山林,不在他人,而在你自己执着判断的心。”

“那弟子遇到心魔怎么办?”湛如问。

“问它吃不吃饭。”道树说完自己笑起来,补了一句,“你若真能看破魔佛一如,那你自己也不再问这话。”

湛如一愣,随后释然而笑。

【第八章·仁俭禅师】—

那日,湛如抵达洛京,在福先寺外,听人说起一位清修而深藏的老禅师,法号仁俭。他不居名位,却曾被天后钦点为“国师”,后却谢绝朝廷礼遇,隐而不仕,颇有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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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如入寺时,正见老禅师坐于阶前蒲团上晒脚,神情淡然,眼神里有种“坐看云起”的空明。

湛如俯身行礼道:“师父,听闻当年天后召您入殿相问,您却答:‘老僧持不答拟对。’那时殿上满朝文武,您难道不惧?”

仁俭一笑:“若我心中有惧,那还修什么行?”

湛如思忖片刻,继续问道:“那后来天后再问:‘会么?’师父是否后悔当时沉默?”

老禅师收起脚,悠悠说道:“她问‘会么’,不是问我聪不聪明,而是问我心里有没有‘会’的妄念。答了,就落入识神;不答,才有转机。”

湛如恍然,低头念了一句偈:“言语道断,心行处灭。”

老禅师笑道:“翌日她问我,我仍不答。世人以为答是智慧,其实沉默里藏着最深的照见。”

湛如沉默半晌,再问:“那您后来为何留下《了元歌》?”

仁俭望着廊外老树,道:“不是留下,是心中自然流出。文字是影,不能执。”

湛如心中顿有明月穿云之感,向老禅师拜别下山。

9【破灶堕和尚】

嵩山深处,一座不起眼的旧庙,破灶已塌,屋檐残漏。院中树影斑驳,一位年迈的和尚正在清扫地面。他动作缓慢,神情平静,仿佛每一下扫帚都在拂去世间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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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和尚,便是破灶堕和尚。

近年已无弟子环绕,也不再讲经传法。偶有香客前来,多半只是远远合掌便走。因为人们都知道,他什么也不说,说了也没人懂。

可这天,来了两位不同寻常的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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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是个气势很盛的僧人,刚踏入庙门便环顾四周,眉头紧蹙。看着破败的灶台,他突然快步走上前,举起木杖,对着灶狠狠敲了三下。

“哼!这灶台不过是些泥瓦堆起来的东西,哪里配得上神佛安住?圣人若真有灵,岂会待在这种地方?”

他边说边敲,旧灶顿时崩塌瓦落,尘土飞扬。

破灶堕和尚只是扫着地,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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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位青衣少年步入庙中。他神情庄重,顶着冠帽,缓步来到禅师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师父,我是从前这座庙中守护神像的一缕灵识。因宿世业力,被困在此地多年。如今蒙您点醒,我已脱离执著,重获清明,得以投生善处,故特来向您谢恩。”

和尚终于停下手中扫帚,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不高,却字字分明。

“若你能解脱,那是你自己本具的觉性显现出来。并不是我替你放生,更不是我赐你自由。”

少年闻言,再拜,不再多言,转身而去。

在一旁目睹一切的湛如终于忍不住开口。他是个常年行脚参访的年轻僧人,此番特来寻法,只是始终未敢开口。此刻,他忍不住问道:

“禅师,那位少年真的是神像里的灵吗?而那第一位毁灶的僧人……为何您也不阻止?”

破灶堕和尚望着破掉的灶台,淡淡说道:

“堕也堕也,破也破也。”

湛如有些茫然。

老人却没有继续解释。他将扫帚靠在一旁,转身进了庙中,只留下一句话:

“世人若执着于佛住在灶里,灶便不是灶,佛也不是佛了。”

湛如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他低头看着那倒塌的灶台,忽然明白:那僧人毁灶,是错执了“形”;而那灵识少年,是在“放下”中得了真正的自由。

真正的佛法,不在灶里,不在庙上,也不在话中。

是你一念回光时,它便在。

从那天起,世人尊称他为“破灶堕”。

隔日,又有一位僧人问他:“如果‘物物皆无形’,那我礼佛又是为了什么?”

老和尚说:“你若执着礼佛才是修行,那这礼就是障碍;若你能在礼中无我,那你即使拜一颗石头,也不离佛法。”

僧人恍然:“所以,一切本自具足?”

“是的。”老和尚点头,“本有之物,本就非物。你若能转起心念,便与佛道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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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僧人带着一头牛来问:“请问禅师,何为人法会?”

老和尚笑着说:“牛低头,是它自然;你低头,不代表你有心。低头,是动作,不是修行。”

僧人跪得更深:“我愿发心从牛身学道,不争不夺。”

老和尚点头:“若你真能不争,那也无需发愿。”

“那我如何才能归于根本?”

老和尚答:“若你在顺境时不起贪,在逆境时不生嗔,这就是归元。”

“若我遇错境、生烦恼呢?”

“那就错在你心未柔,未空。”

老和尚最后指了指庙后的破墙,说:

“顺正之道,从来不新。古人走的路,今天你也能走,只要你别回头看前人脚印,便能走出自己的法。”

有人再次请教:“如何是大彻悟的人?”

老和尚答:“能在世间一切事中,常怀敬意而不慢,见人礼拜、遇物低头,不求结果,只守清净。”

又问:“那什么是大精进的人?”

他笑了:“能在一切妄念升起前,就轻轻把它放下。”

说完,他将手中的竹帚往地上一敲,语气平静:

“你若明白了,那便走吧。”

10【 嵩岳元圭禅师】

风过中岳,天淡云轻。山脚茶摊边,一位名叫湛如的行脚僧端着刚泡好的茶,坐在一位年长僧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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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走了许多地方,总觉得‘佛’像在别处,不在我心里。”

湛如低头轻声说着,“听人说,嵩岳山上,有位祖师,曾说‘佛不生不灭,岂属生死?’这句话,我想了很久……”

那年长僧人微笑点头,道:“你说的是元圭禅师。”

他放下茶盏,望着山巅那隐约可见的古寺,“他年轻时,名李氏,自幼出家。少年就入唐永宁元年,受具足戒,后来在安国寺修行,因缘际会,参入道场。”

湛如听得专注,问道:“那他是怎么悟道的呢?”

那年长僧人便是元圭禅师,他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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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在嵩岳寺后方的旧庙居住,修《毗尼》与《无畏》。庙很破,荒废许久,来听法的人却意外地多。”

“有一天,有位外乡人来访,身穿简衣布履,却步伐轻快,眉目安定。他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问:

‘请问,您认为佛与众生是一样的吗?’

我望着他,答:‘我见佛是佛,众生是众生。佛性既圆满,怎么能说众生是佛呢?’

那人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又问我:

‘那您从何得知佛是佛?众生是众生?’

我回道:‘我住在嵩岳,平日讲法说禅,能生死的人,皆来听我说。我身未生死,怎能不识生死?’

对方听罢,却不走,淡淡问我一句:‘若您真不生死,那您又为何说法度人?若佛本无生死,您又何来分别?’那一问,如钟敲心。”

湛如讶然问:“他是来点破祖师的吗?”

老僧微笑点头,“他说罢,我忽有顿悟。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在说佛,其实只是在说自己。所谓佛法,不过是我以心见心,以影对影。那位外乡人离开后,我一夜未眠。”

“我明白了:佛不属生死,亦不离众生。一切分别,皆是妄起。既见是佛,即是我心;既见非佛,亦是我心。那日之后,我不再执着于讲法与否,只安安静静坐在破庙中,春来扫叶,冬来燃火。”

“有弟子问我:‘师父,如今您不开口了,那如何传法?’我只是笑一笑,道:‘春茶自香,老树自绿。你若见到佛,那佛正在你心中张眼。’”

湛如合掌而起,眼中含光。

他轻声说:“原来佛,不在语言,不在庙宇,也不在他人所说的哪里。佛在我见佛时,也在我未见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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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拍了拍他的肩:“是啊,记住,见佛之人,不执见;不见之人,亦无妨。”

风继续吹,茶已微凉,而湛如的心,却暖了起来。

那天清晨,山风微凉,寺里的钟声刚敲过,湛如正扫着院子。

一位年轻人走进来,二十出头,衣着朴素,眼神却特别坚定。

他双手合十,朝坐在檐下喝茶的祖师跪下:“师父,我想求法。我想清净修行,请师父收我为弟子。”

祖师放下茶盏,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你想修行,准备好持戒了吗?”

“我愿意。”

祖师点点头,问道:“那我问你,你能守得住五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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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你能不淫吗?”

年轻人答得很快:“我不娶妻,也不近女色。”

祖师轻轻一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光不结婚,而是内心不被欲望牵着走。如果色相当前,你能不起心动念吗?”

那人愣了愣,点头:“我明白了,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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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你能不偷吗?”

“我绝不拿不是自己的东西。”

“不是说偷东西的事,而是你面对利益的时候,能不起贪心吗?别人落下一分钱,你看见了,会动心吗?”

那人低头思索了一下,认真说:“我会提醒自己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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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你能不杀吗?”

“我不伤人,也不杀生。”

祖师点头:“不是只讲表面行为,而是说你有没有那种‘分别人好坏、决定生死’的心念。连一只蚂蚁,你都起怜悯心,那才是真的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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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你能不妄语吗?”

“我不说谎。”

“那当你想要别人喜欢你、或想要赢的时候,你会不会不自觉地美化一点、隐瞒一点?不是真话,却是动了心机。”

那人红了脸:“我……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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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你能不饮酒吗?”

“我能。”

“不是说不能碰,而是酒让人迷乱。你能保持清醒的心吗?不被情绪、不被刺激、不被迷糊牵着走吗?”

“我明白了。”

祖师这才点点头:

“你现在说‘能’,将来要在心念一起动的时候,也记得说‘能’。不是给我看的,是给你自己的清净看的。”

湛如在一旁听得入神,祖师的语气温和,像在说一杯温茶,却句句敲进人心。

祖师继续说:

“真正持戒,不是靠压抑,而是靠明白。你真的明白了,欲望来时,你心里反而会生出慈悲和智慧,而不是挣扎。修福布施,而不计功德之相;心无挂碍,身无所求”

“你可以娶妻,但心不被情欲控制;你可以经营,但不贪占他人;你可以说话,但句句诚实;你可以饮酒,但不沉溺其中,也不因酒乱性。那才叫‘清净’。”

年轻人听完这些话,眼眶红了,郑重地叩了三个头。

“师父,我愿意这样活着,不是为了变好人,而是为了不迷失自己。”

祖师淡淡说了一句:

“持戒,是为了守住你原本就有的清净。不是为了修成佛,而是为了不再违背你自己。”

湛如听了那番话,沉思片刻,又轻声问道:

“如果说,无执着、无我、无戒律,那佛法又为何还要设下戒律呢?”

元圭禅师轻轻一笑,没有立刻回应,只淡淡说道:

“佛,本就是无我、无心、无众生。若心无所住,那戒律也不需设;若我本不在,哪还有佛?若没有佛、没有众生,又哪里还有所谓的持与犯呢?”

湛如听罢,只觉心里一片清明,像是多年未开的窗忽然被风吹开。

正当他起身准备叩谢,只见一位身影从后堂走出——那是神昙,禅师早年的弟子,自幼便有神悟之根,如今气质沉稳,目光清亮。

神昙向湛如点头致意,嘴角带笑,说道:

“我从年轻时起,就性情寂静,很自然地信佛、修行,不贪不染,一心持戒。后来修到神通之境,心也越发澄明。”

元圭禅师点点头,道:“你虽通神,若能不执着、不沾染,那才是真正的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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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昙认真地点头,说:“我曾通至佛国,看见无数佛的形相——但那些形相,不是实体,也非虚无。后来我又到了西方,见到诸佛化身。但我没有贪着,也不去攀求。看见,只是看见。心不动,眼不留。”

元圭微笑着,望向远处山色,抬手一指东边:

“若能认识佛,却不执着于佛;信仰佛,却不执着于所信;守戒,却不被戒所困;得通神之力,却不沉迷其中——那样的人,纵使身在尘世,心也不会被尘世染污。”

他说完这句话,神情柔和,看向东岩山一带:“那边山脚下的老松,枝叶还在随风起落。我也该过去歇一歇了。”

院子里,风悄悄地起了,落叶一片一片飘落,像是在回应这场无声的说法。

湛如站在原地,眼神透亮。他心里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无心即是佛,佛即是无心。若将五戒当作执念,便不是修行;若守戒而心无挂碍,那就是入了佛的门。”

他深深一拜,心中轻轻念了一句:

“五戒不是边界,边界之外无戒。如今我明白了——无我、无佛、无众生,也无须修什么。”

11【惟政禅师】

那日,湛如沿着嵩山古道行脚,山色清远,泉声叮咚。他听闻这山中尚有一位隐修高僧——惟政禅师,乃太一山中大德,曾被皇帝召见入朝,问法于殿上。他心有所动,便随缘寻至一座幽林古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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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庵中,香火不旺,却有一炉清茶。一位老者端坐窗前,眉目安然,不动如山。湛如上前合十问讯:

“敢问,您可是曾入宫传法的惟政禅师?”

老人抬眼望了他一眼,眼中似藏千年云烟,道:“我曾随顺因缘,说过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倒惹来一阵风声。”

湛如请他详述,老人轻轻点头,慢慢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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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唐代宗年间,朝廷礼佛之风甚盛。忽一日宫中香烟飘动,殿堂开裂,现出菩萨像,姿态庄严,光明满室,众臣惊惧,以为神迹。

于是皇帝召我入宫,问道:‘大师,这等异象,可是佛陀显圣?’”

湛如静静聆听,惟政接着说:

“我告诉他:佛经早已说过,若此世有得度之人,佛便应现其身,随缘说法。此身若真是菩萨所现,那就让它开口说法。”

“皇帝问:‘若非菩萨显现,那这是妖邪?是真是伪?应不应信?’”

“我只答了一句:‘陛下,若坐下即说是法,那法从何来?若须奇异才信,那信心本身,便已不是信。’”

湛如微怔,问:“那皇帝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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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笑了,说:‘这是件稀奇的事,但你说得也深。我虽不懂,但听了倒觉得舒坦。’于是便命观音堂中供起那像,但也未强求奇迹,只让百姓自行参拜。”

说到这里,惟政望向窗外秋光,道:

“我自知不擅宫中应对,便告辞归山,久居圣寿寺,后又隐入嵩山,宁可与云松为邻,不愿与尘嚣周旋。”

湛如问:“那日你说‘坐下即法’,是否意味着——法,不由语言而来?”

惟政答:“法,本不需语言。众生心起,法便现前;你若不执文字,茶也成经,风声也成偈。”

说罢,他起身添水煮茶,微笑道:

“法不是我要给你的,而是你自己坐下,就会听见的。”

湛如恭敬合掌,低头喃喃自语:

“应以何身得度,即现何身。法非显异,心若能明——坐即是道。”

12【 峻极禅师】

那年初冬,湛如沿山而行,寒意已深。当地村人告诉他,山腰有一位老人,住在茅屋中,不说禅、不讲佛,却总有人去向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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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湛如顺着山路走去。屋外柴垛整齐,屋内无香无像,只一席蒲团,一盏温茶。

老人正坐在火盆前捧茶取暖,见湛如进门,只说:“冷吧,先喝点。”

“您就是峻极禅师?”

他点点头,没多言。

湛如坐下,迟疑片刻问:“禅师,什么才算是修行人?”

他轻轻抬头,看着窗外落下的一片叶子,说:

“能不随境转、不逐情动,日日担柴带水、事事带觉,那便是修行人。”

湛如又问:“那恶人呢?什么才算是作恶之人?”

他没急着回答,只是微笑说:“若你来问我善恶,那你便已心生分别。”

湛如愣了。

“恶不是你恨谁、骂谁。”他缓缓道,“真正的恶,是心里起了造作之念,是在‘利己’的念头中丢了慈悲。”

“那善呢?”湛如追问。

“善不是说你布施几次、拜佛多少。”他摇摇头,“是你不起恶心,却能时时顾他人安稳。善恶不在行为,而在起心动念。”

湛如若有所悟:“所以,恶人并不必然可怕,反而是那个自以为善的人,更容易迷失。”

他淡淡一笑:“真正的善人,甚至不会觉得自己善;真正的恶起,是你开始以‘我’为出发点去看世界。”

湛如低头许久,再抬头时,老禅师正收起火盆的灰,准备熄灯。

“你说过一句话,”湛如试探着问,“‘善恶如浮云,俱无起灭。’这是什么意思?”

他把盖子盖上,说道:“你若在善恶中打转,就像在云中找方向。等你站稳了心,就会发现——云再多,天其实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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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湛如宿于庵外柴房,夜里风吹破瓦,一片松针落在湛如枕边。湛如久久不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真正的修行,不是离恶向善,而是——回到不造作的那个“心”。

13【无住禅师】

湛如是在一个清晨抵达益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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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刚亮,天空像一块洗净的麻布,没什么色彩。保唐寺外的街道静悄悄的,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座古老的禅院。听闻这里住着一位了不起的禅师——无住。

“无住?”他在心里重复这个名字,有点好奇,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无所住”?

他刚踏进寺门,寺里的人就说:“禅师这几日都坐在后院树下,不说话,也没人敢打扰。”

湛如点头谢过,轻轻绕进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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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底下,一个穿灰衣的老人正闭着眼,阳光从叶缝里洒在他脸上,像是一尊睡着的佛。

湛如站了一会儿,终于轻声开口:“禅师,我听说您曾在宰相门下讲过‘无忆、无念、无安’三句话……弟子不才,想请问:这是三句?还是其实是一句?”

老人慢慢睁开眼,眼神淡然,声音不急不缓:“你说的这三句,本就不是给人分类的。‘无忆’是过去心不留;‘无念’是当下心不动;‘无安’,是不执着‘应该’安住在哪里。看起来是三,其实是一体。”

湛如皱眉思索:“那……若心不起念,这三句还成立吗?”

禅师轻笑:“你要是真做到心不起念,这问题还需要问吗?”

湛如低下头,像是被点醒了些什么。

院中忽然飞来一只喜鹊,落在枝头叫了两声。

“你听到了?”禅师忽然问。

湛如点点头:“听到了。”

“鸟叫之后,你起了什么念头?”

湛如愣住:“我……只觉得它声音清脆。”

“那就是执着。”老人缓缓说道,“它本就只是声音,是你心里加了评判。禅者之心,是听而不执、见而不染。”

湛如吸了口气,想再说点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禅师起身,抖了抖衣袖:“当年宰相请我说法,我只说了这三句。他问我:‘这三句是三?’我说:‘若你心中还有“是三还是一”的分别,那就还是没听懂。’”

“那……真正的‘无住’,到底是什么呢?”湛如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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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师看着他,眼神柔和:“不是让你离开家,不是让你不工作不生活,而是——你在所有经历里,都能不被牵着走,不被念头带着跑。”

说完,他慢慢走向寺门,像一阵风,不留痕迹。

湛如站在树下,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点明白了。

不住在过去,不住在未来,不住在执念里。

原来,真正的“无住”,是心不落在任何一个地方,却也不拒绝任何一刻的到来。

心若无住,处处皆归。善恶如云,来时不迎,去时不留。只在一念不起处,见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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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照 · 静听法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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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 【佛缘禅事】散文总目录** 愿这些散文成为你修行路上的微光。 在行住坐卧中能观照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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