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這是個好主意？」
我站在便利外送公司的櫃檯前，內心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羞恥。
墨墨蹲在我的肩膀上，理直氣壯地說：「至少這工作比你之前的……更有人情味。」
「收割靈魂也很有人情味好嗎。」我低聲反駁。
櫃檯小姐抬起頭，看著我穿著深色連帽外套、表情嚴肅，忍不住挑了挑眉：「你……之前的工作是什麼？」
我思索了一秒，回答：「靈魂……物流。」
「哦！你是物流轉職來的！那很適合啊！」她立刻笑得燦爛，完全沒意識到那句話有多真實。
兩分鐘後，我已極快的速度成為了這家外送平台的員工。
配備：一台二手電動腳踏車、一頂藍白相間的安全帽、一個比我身高還高的保溫袋，還有——一張寫著「新手上路」的可愛貓咪貼紙。
我指著貼紙問：「這真的必要嗎？」
「規定啦！」小姐笑得很開心，「而且研究顯示，貼小貓貼紙的外送小哥，客訴率降低73%。」
墨墨舔了舔爪子：「看吧，貓才是世界的運行法則。」
第一單很簡單。
「地址：橡樹街14號，收件人：海倫奶奶。」
我踩著腳踏車在城市中穿梭，腦子還沒完全習慣這種「活著」的感覺。
突然，導航系統開始瘋狂重複：「請在前方……前方……前方……左轉。」
我：「……前方是哪？」
墨墨翻了個白眼：「你開導航幹嘛？你以前在地獄做了800年，還會迷路？」
「人間跟地獄不一樣好嗎。」
就在這時，路邊一聲貓叫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喵～」
我停下車，看見一隻全身雪白的老貓坐在垃圾桶旁。牠的雙眼是完全無神的白色，顯然是失明了。
牠靜靜地看著我們，或者更準確地說，「面向」我們。
墨墨突然收起平時的懶散，尾巴一豎：「這貓……不普通。」
「我感覺到了。」我點點頭。
那隻白貓慢悠悠地站起來，竟然毫不避讓地走到我車前，輕輕拍了拍輪胎。
「……你是在阻止我送餐？」我困惑。
「喵。」
牠轉身，向著街道的另一側緩慢走去，走得無比篤定。
墨墨低聲說：「跟上。」
我猶豫了一秒，還是推著車跟了上去。
老貓帶我們拐進一條不起眼的小巷。
就在我們轉進去的瞬間，一輛失控的貨車從橡樹街衝了過去——剛好掠過原本我應該經過的十字路口。
「……你看到了吧？」墨墨低聲說。
我回頭，貨車撞上了路燈，司機狼狽地從車裡爬出來。
如果我剛才沒停下來——
我吸了口氣。
白貓回過頭，站在巷口，朝我發出一聲沙啞的「喵～」，彷彿在說：「命，救回來了。」
我走過去蹲下：「你……是誰？」
白貓仰起頭，目盲的雙眼中卻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平靜。
「名字？」牠用低啞的聲音說，「我叫白霧。」
我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你……你會說話？」
「偶爾。」白霧的聲音就像風一樣輕，「跟有需要的人。」
牠輕輕用頭蹭了蹭我：「傻孩子，你雖然丟了死神的身份，但命運還在你身上打結。」
我注意到——白霧身邊的空氣有一種奇異的流動感。
牠身上散發著半透明的符號，就像是靈魂世界的編碼。
「你……你是……？」
白霧搖搖尾巴：「過去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
牠緩緩走到我車旁：「從今天起，命運不再是單向的。你已經從死亡的觀察者，變成了……選擇者。」
「什麼意思？」
白霧伸出爪子，在地上畫出一個圓。
「活，與死，不再只是名單上的勾選，而是一種——互動。」
我看著地上的圓，裡面浮現出模糊的畫面——一名老婦人跌倒在地，身邊沒有任何人幫忙。
「這是……海倫奶奶？」
「沒錯。她就在你的下一單。你，來得及救她。」白霧站起來，「但這是你的選擇。」
我跳上腳踏車，油門踩到底。
「喂！」墨墨趴在包包上，「你知道路嗎？」
「不需要！」我指著前方，「感覺帶我走！」
果不其然，轉過三條街，我在一間看起來快要倒塌的公寓門前看到——一名滿頭白髮的老婆婆倒在階梯上。
她的手緊緊抓著樓梯欄杆，呼吸急促。
我丟下車，衝過去。
「您沒事吧？」
「年輕人……我……膝蓋……」她虛弱地說。
我迅速打了急救電話，同時從包裡掏出送餐的湯——這東西意外地成為了現場最有效的安慰劑。
十分鐘後，救護車趕來。
醫護人員將海倫奶奶抬上擔架時，她緊緊握住我的手：「謝謝你……年輕人……」
我微笑：「不客氣。」
回到外送站，白霧正坐在門口，旁若無人地舔著爪子。
「你完成得不錯。」牠語氣淡淡。
「所以……這就是未來我的工作內容？」我苦笑。
「或許吧。」白霧站起來，「活著的你，比死神時期……麻煩的多了。」
「你要去哪？」
白霧回頭：「總有人需要我。或者說，總有命運需要微調。」
牠踏入一條小巷，身影逐漸淡出，彷彿從未存在過。
墨墨跳到我肩膀上，拍了拍我：「你知道嗎？這工作其實…有點酷。」
我嘆了口氣：「至少…比直接收人好一點。」
手機叮咚一聲，新任務彈出：
「地址：河堤街88號。備註：注意家中有雙生貓。」
我盯著螢幕：「雙生貓？」
墨墨舔了舔爪子：「哼，這下有趣了。」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