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有量穩步走上鋪着猩紅地毯的主席臺，整理了一下筆挺的西裝領口，目光威嚴地掃過全場。
『今日召集諸位，有兩樁要事宣布。』他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會場，帶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其一，關乎北城商界的未來⋯⋯⋯央城五大巨擘，恆生藥業、未央生技、央邛集團、央美集團、央建集團，已同時明確釋放進軍北城市場的信號！』台下響起一陣壓抑的抽氣聲。在座諸位縱是北城政商兩界金字塔尖的人物，但面對來自中樞央城的這五家巨擘，也深知雙方雲泥之別。那些名字向來只存在於財經報道的頭版，是他們輩子難以觸及的存在。
『更關鍵的是⋯』郭有量加重語氣，每個字都像重錘敲在人心上。
『他們的代表已在前來的路上，今日便會蒞臨會場！諸位當知曉，誰能在此刻拔得頭籌，與這五家建立聯結，便等於握住了躍過龍門的跳板，從此平步青雲！』
話音剛落，會場的平靜徹底被打破。有人匆匆撥通助理電話低語囑咐，有人頻頻整理領帶或旗袍領口，更有人端着酒杯四處逡巡，目光在陌生面孔上來回打轉。每個人都想在巨擘代表到來前，維持最妥帖的姿態，抓住這足以改寫商業版圖的機遇。
郭有量突然抬手，會場瞬間鴉雀無聲。
『其二，關乎北城商會的信譽與規矩！』他臉色一沉，目光如刀。
『商會能立足至今，靠的是眾人對誠信的恪守、對規則的敬畏。但雪韻集團近期屢違商約，無視信義，嚴重動搖商會根基。經理事會一致決議，現正式宣布：將雪韻集團永久逐出商會！』
「轟」的一聲，議論聲浪再次涌起。
『逐出商會！這是要讓雪韻集團永無翻身之日了。』
『以後想找合作，難如登天了。』
『看她那張狐媚臉，以後別想在商界混了，去娼界更適合她。』四女毫不避諱地幸災樂禍。
我端着酒杯的手穩穩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心底卻像被烈火燎過，沒料到他們會來這一手。明明是柳清泉煽動眾人顛倒黑白，郭有量再借題發揮。這幫人為了私利，連起碼的公道都不顧，竟把違約的髒水潑到我們頭上。
『秦女士，雪韻集團已被逐出商會，此地非妳所屬，還請盡快離開，不要擾了各位與央城貴賓結緣的機會。』郭有量目光猛地轉向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賤人生的女兒還是賤，被趕還賴着不走，秦家的臉都被妳丟盡了。識趣點就自己滾，免得被人架出去，更難看。』蘇梅捏着絲帕掩嘴輕笑，聲音裡的譏諷像針一樣扎人，眼神裡的鄙夷幾乎要溢出來。
『秦雪瑤，識趣點吧，商會長臉也是要的，總不能讓妳一直在這礙眼吧！』錢小生擠到前面，故意提高音量，語氣裡的嘲諷像潑來的髒水。
『就是，自己不守規矩被逐出去，還死皮賴臉占着位置，真當北城商界沒脾氣？』周雅詩搶着接話，說話時故意朝我翻了個大白眼。
『長得美有什麼用，商界不適合妳，陪睡才是妳該走的路！哈哈哈！』林蔓蔓醜陋的嘴臉如同她的話語。
柳清泉站在不遠處，端着酒杯輕輕晃悠，嘴角掛着玩味的笑，眼神像看一場好戲⋯⋯他篤定我今天插翅難飛。
我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在身上剮蹭，有鄙夷，有好奇，還有幾分等着看笑話的幸災樂禍。他們的嘲笑像針一樣扎在身上，手心微微出汗，可我面上依舊平靜無波，但心裡焦急⋯⋯怎麼還不來？
『看來秦女士是要我們動手了。』郭有量的臉色沉了下來，朝保安抬了抬下巴，語氣裡的不耐與輕蔑毫不掩飾。
兩名保安剛要上前，宴會廳厚重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住手！』一聲厲喝震得全場安靜，也瞬間中斷了那些醜陋的嘲笑。
『北城商界就是這般模樣？仗勢欺人的倭寇之輩？』五個人影逆光站在門口，為首的中年男人聲音如洪鐘。
他的話語讓眾人低聲議論，交頭接耳，目光頻頻投向他，低聲揣測着他的來歷、底氣，以及這份狂傲背後藏着的深意。
我抬眼望去，心頭一振，幾乎是同時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酒杯輕輕放在桌沿，快步迎了上去。走在最前的正是央美集團董事長方鴻濤，他身後跟着央邛集團總裁呂俊明、恆生藥業總經理張啟山、未央生技副總經理劉曼琪、央建集團副總經理何偉東。
『秦女士，我們來遲了。』方鴻濤見我迎來，立刻邁步上前，主動伸出手。
「方董親自到來，已是萬幸。」我與他穩穩交握，微微點頭。
『路上遇見點狀況，讓妳受委屈了。』緊接着與呂俊明握手時，他掌心略帶溫度，語氣帶着歉意。
「呂總客氣了。」我淺笑回應，禮節得體。
張啟山、劉曼琪、何偉東陸續與我握手，幾人目光裡的親和與尊重毫不掩飾，甚至帶着幾分微妙的恭敬，與面對北城眾人的疏離態度截然不同。
許多人已識出他們身份，見狀，之前對我的譏諷僵住，眼神從鄙夷轉為驚愕，像被人當頭澆了盆冷水。
方鴻濤轉身面向全場，聲音透過震動的空氣傳到每個角落，字字清晰有力⋯
『我不妨告訴諸位，我們五家集團今日到此，主要目的只有一個！！與雪韻集團簽訂未來在北城的深度合作協議！』
會場頓時掀起軒然大波，驚呼聲此起彼伏。
方鴻濤沒給眾人反應的時間，話鋒一轉，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添了幾分堅定⋯
『不僅如此，我們央美集團已決定，單獨出資兩千億，戰略投資雪韻集團！』
『兩千億？！』有人忍不住尖叫出聲。
呂俊明隨即上前一步，朗聲接道⋯
『我補充一句！未來雪韻集團，將會是我們央邛集團在北城的唯一代理！諸位若是想與我們展開任何商業合作，從今日起，請直接與雪韻集團洽談。沒有雪韻集團的牽線，一切免談！』
張啟山緊跟着邁步上前，聲音沉穩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恆生藥業同樣拿出誠意。為與雪韻集團達成長期深度合作，我們願意以恆生藥業5%的股份，交換雪韻集團15%的股份，與雪韻集團進行戰略互換！』
『什麼！用5％恆股份換雪韻15％的股份！恆生可是萬億級的集團，這不是明擺送錢嗎？』人群中有人驚呼脫口。
劉曼琪從容上前，聲音清亮如玉石相擊⋯
『未央生技也準備了合作方案。我們願意開放核心技術庫，與雪韻集團進行全面技術互換，並組建專項團隊駐紮北城，全力協助雪韻集團躋身北城龍頭企業！』
『擠身龍頭？有了央美的投資與恆生的股份，此時就是龍頭中的龍頭了，何須擠身？』幾人低聲議論著。
何偉東最後上前，聲音沉穩如鐵⋯
『央建集團同樣承諾，未來雪韻集團在北城的所有都市建設項目，我們將以市價八成的價格供應全部建材。』
他目光陡然轉向主賓席的柳震國市長，眼神銳利如鷹，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柳市長，北城接下來的城市建設規劃，想必需要有實力、有擔當的企業來承接。雪韻集團的能力，我們央建擔保。』
柳震國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嘴角幾下抽搐才擠出幾分尷尬的弧度。他能清晰感受到來自五大巨擘的壓力，額角隱隱滲出細汗，連忙放下茶杯站起身，頻頻點頭⋯
『何總說得是，雪韻集團的實力有目共睹，市政府一定會認真考量⋯⋯一定會認真考量⋯⋯』
「哐當！」一聲脆響，柳清泉手裡的酒杯掉在地上，碎成了片。他盯着地上的碎片，先是一愣，隨即臉頰肌肉劇烈抽搐，發現所有人都轉向看他，耳根瞬間漲得通紅，尷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憑什麼？憑什麼他們五家會同時護着妳？』他猛地抬頭看向我，眼神裡滿是瘋狂的不可置信。
會場徹底死寂，只剩下眾人倒抽冷氣的聲音。
蘇梅的臉像是被按進了糞坑，從剛才的得意洋洋變成一種臟兮兮的灰綠，嘴唇哆嗦着撇向一邊，五官擠成一團，活像誤食了屎的狗，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那副低俗又難看的模樣，比剛才撒潑時更令人作嘔。
周雅詩四人擠在一起，臉上的嘲諷早沒了蹤影。周雅詩的嘴張得能塞下雞蛋，下巴都快脫臼。趙婉儀的眼角向上飛，臉頰的肉卻往下墜，整臉扭曲得像被揉皺的紙。孫若琳和林蔓蔓互相抓着對方，指甲掐進肉裡，眼神空洞又驚恐，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抽氣聲。
錢小生的臉從紅漲到青紫，雙手死死攥着衣角，指節泛白，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喉嚨，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郭有量站在主席臺側，膝蓋不受控制地打顫，臉上的肌肉抽搐着，嘴角歪向一邊，表情既滑稽又駭異。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剛逐出商會的企業，竟被五大巨擘當成了座上賓，並將超越在場所有北城企業。
我轉向方鴻濤五人，微微頷首，語氣帶着真誠的謝意⋯
「多謝五位老總抬愛，雪韻能得諸位如此看重，是我們的榮幸。只是⋯⋯」我目光掃過僵在原地的郭有量等人，語氣添了幾分自嘲⋯
「可惜雪韻集團已經被北城商會永久除名，往後在北城，恐怕再難有企業願意與我們合作了。
我這話一出，如同給北城整個商界判了死刑。
人群裡頓時掀起驚慌的浪潮。有人臉頰劇烈抽搐，握拳的指節泛白如紙，喉結滾動着卻擠不出半個字。有人雙腿一軟幾乎跪地，被身後人架着才勉强撐住，臉上血色褪盡，只剩對未來的徹底驚懼。那些剛才還跟着譏笑的身影，此刻個個如遭重擊。
整個會場的空氣仿佛凝固成冰，那些曾經的得意、刻薄、幸災樂禍，統統化為冷汗與顫抖。有人低頭盯着鞋面，有人強裝鎮定卻指尖發抖，還有人偷偷抬眼望來，目光裡的鄙夷早已換成懇求與懼怕，像是在祈禱這場由一句話引發的崩潰能饒過自己。
『秦總多慮了。』方鴻濤卻嗤笑一聲，語氣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蔑。
『這群土鸡瓦狗，本就沒資格與秦總您併肩。』呂俊明跟着開口，目光掃過全場時滿是不屑。
『一群只懂內鬥的鼠輩，不配入秦總的眼。』劉曼琪輕笑一聲。
『從今天起，誰要是敢對雪韻使絆子，就是與我們五家為敵。』何偉東最後補了一句，聲音冷得像冰。
『雪韻有我們五家護航，何愁沒有合作？倒是他們，往後能不能在北城立足，還得看秦總願不願意高抬貴手。』張啟山頷首附和。
「好！說得好！」後方人群裡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掌聲。
眾人循聲望去，見顧沈舟從人群中緩步走出，西裝筆挺，背挺得直直的，嘴角噙着溫和的笑，掌心還在輕輕相擊。他穿過僵滯的人群，步伐穩健，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沒有半分譏諷，反倒添了幾分坦然的慚愧。
『秦總，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三次向您求婚都被乾脆拒絕了。』他走到我面前，他站姿端正，動作紳士得挑不出半點錯處。
會場頓時又起波動，幾道驚訝的目光投向我們。顧沈舟卻渾不在意，目光坦誠地看着我⋯
『過去是我自視甚高，總覺得憑顧家的門楣，配得上任何企業家。今日一見，才知是我眼界太淺，秦總有這樣的實力，我顧沈舟，的確是高攀了。』
『從前多有打擾，還望秦總見諒。今日之事，足以證明您的氣度與為人，是我之前看走了眼。』他微微颔首，語氣裡的謙遜不似作偽。
我望着他，心裡忽生幾分異樣。整場商會，從郭有量宣布驅逐令，到蘇梅等人圍攻嘲諷，場上幾乎無人不抱着看熱鬧的心思，唯有顧沈舟始終站在後排，既沒上前落井下石，也沒跟着附和譏笑，此刻反倒以這樣體面的方式認錯。先前對他幾次突兀求婚的反感，竟在此時淡了幾分。
「顧總言重了。」我微微點頭，語氣平緩。
他笑了笑，沒再多言，只是朝方鴻濤幾人點頭示意，便退回了人群後排，始終保持着恰當的距離，那份紳士風度，倒與場中其他人的狼狽形成了鮮明對比。
此時，老劉與韵瑶、婉婷快步上前，手中捧着早已準備好的十份合作契約。老劉將契約逐一鋪在長桌上，韵瑶與婉婷遞上筆。
最後，在眾人震駭的目光中，我與五家集團正式簽下商業合作契約。
作者 浪跡天涯 【行走天下，不靠藝，只靠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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