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慈,很開心聯絡上你哦!」粉色康乃馨遍地綻放,我卻只看到一朵。那朵康乃馨似是為我而綻,三年來偶爾的澆灌,都不曾枯萎。它燃燒著自己的生命,為千千萬萬的學子鋪出一條道路,名為「升學」。
猶記那時遠觀芬芳四溢的花園,上面彷彿被一層薄紗罩著,在陽光照耀之下略顯朦朧,看不清裡頭究竟藏著什麼樣的光景……不知何時,那層薄紗被我揭開。因此,在我懵懂的眼中,又映入了幾朵明麗的「粉色康乃馨」。
後來,她悄然走進我的潛意識中,惜已記不清具體是在什麼時候,卻依然記得印象裡的她始終站著,不曾倒下,只為成為一股力量,給我依靠與傾訴。
我不曾言說,竟以為自己也未曾體會到康乃馨的溫暖。它一直留在原地,迎接、送客;我卻匆匆向前,幾度回眸,不曾注意到它。
直到跑得筋疲力竭,終於用盡畢生勇氣:「老師,您可以抱我一下嗎?不可以也沒關係喔!」頃刻間,金光環繞,我的身體在早已空洞的眼神中被光芒環住,寒冬之中,是那樣的溫暖——而我明白此刻的記憶將長達永恆。
自此以後,我深深體會到了那朵粉色康乃馨的重要:思緒在每個不曾留心的時光裡緩緩堆積、沉澱,驀然回首時,竟發現它已然成為了生命中的一部分,密不可分。她就如同我的第二位母親,因此亦毋須用「精神支柱」這等詞彙去比擬。
在我心中,她是一對有力的羽翼,帶著我飛往更高更遠的地方;她是一艘穩定航行的帆,在兩岸的渡口不停往返仍不曾埋怨;她是一朵飄香的康乃馨花,用香氣溫暖著莘莘學子,並撫平一切傷痛。於某些她知悉的,甚至不曾聞言的片刻,她真正身體力行實踐了「一棵樹撼動另一棵樹」、「用生命影響另一個生命」這件事,而此事大概也正是教育的目的吧!
想起史遷於《史記‧李將軍列傳》中提到:「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雖小,可以諭大也。」總覺得此番話特別能呼應我們這段師生情誼——老師待人向來真誠和藹,於是漸漸感動了我,也讓我立志成為一道溫暖的光,去照亮更多黑暗。
某日偶然瞻顧過往回憶,我看見高中三年的成長歷程,一路上,都鋪滿了粉色的康乃馨,帶著我走向未來。花園上方,燈光猶亮,裡頭充斥溫暖的花香,啟扉視之,粉色康乃馨早已開成一片花海……我看見了,我終於看見了!那些過往不曾被注意到的點點滴滴,如今終於得以清楚地呈現在眼前,奈何光陰飛逝,彼此能夠相伴的日子所剩無幾……。
不過告別是人生中必經之事,也因為有了告別,才有了下一次更好的遇見。為求能讓這段緣分有個美好的收尾,我特地打扮一番,待到畢業典禮結束,前往辦公室將花束送給老師,「心慈,畢業快樂!」高中三年於此刻圓滿落幕。
接下來又將開啟下一段嶄新的人生旅程,師生關係大概就是階段性的陪伴吧!我俯身,折下一朵粉色康乃馨,雙手緊握胸前,但仍想留點什麼,於是撒下手中的康乃馨種子,最後一次澆灌它,走出校門時,一步三回眸……三年很慢,慢到我時常忽略許多珍貴的人事物;三年也很快,快到感覺才剛熟悉便要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