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 · 那晚的列車聲
她叫小公主，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公主」，但大家都這樣叫她。
小公主有好多漂亮洋裝，每天都有熱騰騰的點心，
還有一個總是會幫我把窗關好、鞋綁好、衣服選好的媽媽。
小公主的爸爸常說：「妳不可以肚子餓，也不可以跌倒，更不可以一個人亂跑。」
小公主知道他們是愛著自己，可是……為什麼心裡，會有一點點悶悶的？
那天晚上，小公主躺在床上，抱著最喜歡的小熊，外面下著雨，窗戶外有火車經過的聲音：「嗚——」
小公主突然覺得，那聲音像在對自己說話。
「我們走吧。」小公主小小聲對小熊說。牠沒有說話，但小公主知道牠同意了。
小公主穿上蓬蓬裙，穿過客廳、穿過那條總是不能走遠的門，來到外面的世界。
街道很安靜，路燈的光灑在水窪上，像銀色的星星掉進了地上。
小公主走著走著，來到一個沒有人說話的地方——那是一個車站。
沒有站務員，沒有廣播，只有一列列車停在月台邊。
它不開燈，也不按喇叭，就那樣靜靜地等著，好像早就知道小公主要來。
小公主有點害怕，可是又有點想知道：如果不一直待在家裡，那自己可以去哪裡？
小公主拉緊小熊的手，踏上列車的階梯，車門「叩」一聲就關起來了。
車廂裡沒有別人，只有好多行李箱，還有在空中漂來漂去的手機，像會飛的螢光魚。
手機裡有人在唱歌，有人笑，也有人哭，但小公主聽不到聲音，只有畫面一閃一閃的。
小公主坐下來，緊緊抱著小熊，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悸動。
窗外的世界開始移動，像夢一樣慢慢拉開。
旅程，開始了。
🚉 第一站 · 櫻花校園
列車「咻——」地停下來，小公主睜開眼，窗外全是粉紅色的風。
櫻花像下雪一樣飄著，落在操場、教室、甚至落在小公主的鼻子上。
「小熊你看，好多花花耶，像糖果一樣飄來飄去。」小公主捏捏牠的手。
小公主走下車，踩在花瓣堆成的小路上，聽見有人在唸書：
「國文要考第三課，數學是三角函數……」聲音一板一眼，像機器人。
小公主轉頭一看，是一位穿著制服的姊姊，坐在教室角落，書堆得比她還高。
「姐姐～妳要蓋城堡嗎？書書城堡？」小公主眨著眼問。
她一愣，看著小公主，搖搖頭：「我要考試，我要考第一名。」
「第一名可以幹嘛？有糖吃嗎？」小公主抱著小熊左看右看。
「可以讓爸媽開心，讓老師稱讚，大家就會說我很棒。」她聲音有點小。
「可是……妳開心嗎？」小公主歪頭問。
她低下頭，沒有馬上回答。
小公主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說：「我剛剛看到妳想跟同學說話，可是妳沒有開口欸。」
她咬咬唇，說：「她們聊的話題我聽不懂，我不敢插話。她們都笑得很開心……我怕被討厭。」
小公主坐在她旁邊，拍拍她的手：「可是我覺得妳不是機器人姊姊欸。」
「嗯？」
「妳的眼睛會看著櫻花飄，嘴角有時候也會偷笑」
她急忙的說：「那不重要拉。」
「有有有！很重要！」小公主跳起來，
「小熊最喜歡妳的笑臉了，他說那是『會發亮的青春』！」
姊姊笑了一下：「妳說話好像在寫童話。」
「像妳這樣的姊姊，其實超想交朋友對吧？超想笑得像櫻花一樣對吧？」
她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我也……想要被喜歡，不是因為成績，而是因為我就是我。」
小公主握住她的手：
「那就從一個笑開始，好不好？笑給妳自己看，不用考一百分才有資格喔。」
她點點頭，眼睛亮亮的，像樹上的花也在點頭一樣。
列車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小公主知道該走了。
「姐姐再見喔！」我揮揮手，「還有妳的笑笑的臉喔！」
她笑著大聲說：「我會的！謝謝妳！」
小公主笑著，火車繼續往下一站前進。
🚉 第二站 · 戀愛大學
列車又「咻——」的一聲停下來，窗外變得熱鬧起來了。
小公主往外看，是一個好多年輕哥哥姊姊走來走去的大學。
有的在草地上彈吉他，有的在討論報告，還有人在拍情侶合照，笑得像陽光一樣亮。
小公主跳下車，小熊也被小公主抱在懷裡，
小公主走著走著，看到一對牽著手的情侶。
女生頭髮長長的，穿著白色的洋裝，好漂亮。可是她的眼睛裡，好像有點沒有光。
男生說：「等下去吃牛排好不好？」
她點頭：「嗯……好。」
「可是妳不是不吃牛嗎？」小公主忍不住問。
她愣了一下，看了看小公主，再看了看男生，然後輕聲說：「沒關係，我可以吃別的。」
小公主拉了拉她的裙擺，小聲說：「妳好像……不是很開心？」
她蹲下來看小公主，臉上擠出一個小小的笑：
「我沒有不開心啦，只是有時候……會有點累。」
小公主看著她的手機畫面，裡面全是和這男生的合照，笑容看起來都差不多。
「妳是不是忘記自己長什麼樣子了？」小公主問。
她一愣：「欸？」
「因為妳的手機裡，都是兩個人的照片，可是妳一個人的樣子都沒有耶。
妳喜歡畫畫嗎？還是喜歡唱歌？還是……妳有喜歡的事情嗎？」
她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輕說：
「我以前很喜歡畫畫。可是他說，畫畫沒什麼用，會浪費時間。
我就沒畫了……也沒什麼朋友了……我把時間都留給他了。」
小公主把小熊遞給她：「那妳先把時間借給小熊好不好？牠很想看妳畫畫呢。」
她笑了，第一次笑得有點像太陽一樣溫暖。
「謝謝妳，小朋友……不」
「我才不是『小朋友』呢！」我鼓起腮幫子，「我是出來旅行的小公主！」
她們一起笑了，小熊在小公主懷裡也好像偷偷笑了。
遠方傳來列車的聲音，小公主知道該出發了。
小公主對她說：「畫畫不一定是要給別人看。」
她點點頭：「我會再拿起畫筆的，謝謝妳，小公主。」
小公主轉身跑上列車，揮著手。
列車緩緩前進，我對窗外喊：「記得畫那隻熊喔！牠超帥的！」
🚉 第三站 · 初入職場
列車「咻——」的一聲停下，窗外變得灰灰的，
高樓一棟比一棟高，像是天空都快被壓扁了。
小公主走下車，小熊縮在小公主懷裡：
「好像有點冷欸。」小公主拍拍牠的背：「我們幫忙找太陽，好不好？」
小公主走進一棟大樓，大門自動打開，「嗶」的一聲像在說：「歡迎……也許吧。」
裡面好多人穿著一樣顏色的衣服，一邊打電腦一邊皺眉，有人壓低聲音講電話，有人咚咚咚打字，像在跟鍵盤吵架。
小公主看到一個女生，坐在角落的位子上，抱著一大疊文件，
小小聲說：「嗯嗯……我馬上改……我再確認……」
她的眼睛一直看螢幕，但手好像在抖，嘴唇抿得緊緊的，像是忘了怎麼說「不」。
小公主走過去，輕輕拉了拉她的椅子。
「姐姐，妳是不是被冰塊凍住了？」
她嚇了一跳，看著小公主：「什麼……？」
「妳的手手和表情，好像都被冰住了，不能動也不能講話。」小公主歪頭看她。
她苦笑一下：「我只是……不敢說錯話，怕別人覺得我很笨。」
小公主坐到她桌上，小熊也爬上來：
「可是妳已經做了好多事情欸，還自己查資料、改文件……妳不是笨蛋姐姐，是超努力姐姐！」
她眼眶紅紅的：「可是大家都好厲害，我怕我一說話就出錯，會被笑。」
小公主從口袋裡拿出一顆小鈴鐺遞給她：「這是勇氣鈴鐺，講話的時候它會響，提醒妳的聲音也值得被聽見喔。」
她小小聲問：「真的可以嗎？」
小公主點頭：「小熊說，會害怕才是勇敢啊。因為你明知道會抖，還是願意開口。」
她看著小公主，眼神亮了一點：「……那我試試看好了。」
這時，列車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小公主抱起小熊，對她揮手：
「加油喔姐姐，下次說話要像鈴鐺一樣叮叮響，讓世界知道妳在發光！」
她笑了，輕輕按了一下手上的勇氣鈴鐺，「叮——」一聲，辦公室裡像是亮了一點點。
🚉 第四站 · 婚後家庭
列車「咚——」一聲停下來，小公主睜開眼，窗外是一間亮著燈的廚房。
空氣裡有飯菜香，也有一點點焦味。
「小熊，我們到一個好香的地方耶！」小公主抱著牠走下車，
一邊聽見鍋鏟敲鍋子的聲音：「叩叩叩——」
小公主從窗邊往裡看，一位阿姨正忙著炒菜，旁邊有小孩哭、電鍋叫、還有手機不斷震動。
「媽——水壺呢？」房間裡傳來一個男聲。
「等一下我找！」阿姨邊翻抽屜邊安撫孩子：「乖乖，馬上就好了喔……」
她的額頭上都是汗，圍裙也濕了，手還在動，可是嘴角沒有笑。
「阿姨好忙喔，她是不是在玩多工遊戲？」小公主小聲問小熊。
小熊搖搖頭，耳朵都垂下來了。
小公主輕輕推開廚房的門走進去，問：「阿姨，妳吃飯了嗎？」
她愣了一下，好像第一次有人問她這個問題。
「還沒啦，我要等大家吃完再……」她說到一半，看著小公主，突然靜下來。
「妳知道嗎？我有多久沒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了……」
「可是妳煮得好香喔，小熊都流口水了！」小公主把小熊遞給她。
她笑了一下，抱住小熊，然後問：「妳覺得我還像自己嗎？」
小公主歪著頭看她，搖搖頭：「不像欸，妳的眼睛裡好像少了一點閃閃亮亮的感覺。」
她低頭看著小熊說：
「我以前喜歡唱歌，會邊做家事邊哼歌，
可是現在我只記得小孩的功課、老公的便當、婆婆的藥……」
「那阿姨可以唱給小熊聽啊，牠會幫妳記得妳的聲音！」小公主拍拍她的手。
她試著唱了一小句，很輕很輕，像風一樣飄過來。
那是屬於她自己的聲音。
「謝謝妳，小公主。」她的眼眶有點紅，但笑容回來了。
小公主牽著她的手走到鏡子前：「妳看，這裡面還有妳喔，那個喜歡唱歌的妳，還在這裡。」
她點點頭：「我會再把她找回來的。」
列車的聲音又響起，小公主知道要出發了。
「阿姨再見喔，記得先讓自己開心，大家才會更幸福喔！」
她笑著揮手：「我會記得的，謝謝妳。」
小公主抱著小熊跳上列車，窗外的廚房燈閃了一下，好像在對小公主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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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站 · 職場巔峰
列車「嗡——」地震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沉重的東西拖住了腳步。
窗外，是一座閃著霓虹燈的大樓，燈光從一扇扇窗戶裡滲出來，像夜裡還不肯睡的星星。
「小熊，我們是不是到了夜光城堡？」小公主揉揉眼睛，抱著牠下了車。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小公主走進冷冷的走廊。牆上貼滿獎狀和雜誌報導，
每張照片裡的姐姐都穿著西裝，笑得像電視上的女主角一樣完美。
可是……當小公主走進辦公室，卻只看到她一個人，坐在會議桌前吃著便當。
「咦？怎麼沒人陪她開派對？」小公主歪著頭問。
她正對著螢幕講電話：「嗯，我明天會回報表……對，週末加班也可以……」
她的手機放在一旁，螢幕亮著——孩子傳來的語音訊息：
「媽咪，我今天畫了妳喔，可是你沒接電話……」
旁邊還有好幾通未接來電，是一個叫「媽媽」的名字。
「姐姐，妳是不是迷路了？」小公主走近她，小熊也爬上桌子，輕輕碰了碰她的手。
她看著小公主，眼神有點驚訝：「小朋友？妳怎麼在這裡？」
「我在旅行呀，小熊說，這一站是『好厲害但有點寂寞』的站。」
她苦笑一下：「我只是……想證明自己可以很厲害，在事業也可以很成功。」
小公主眨眨眼：「那現在有人可以跟妳一起說『好厲害』了嗎？」
她沉默了一下，轉頭看向窗外：
「有時候，我也很想在成功的路上，停下來看看風景……
可是我怕，只要一停下，就沒有人記得我努力的樣子了。」
小公主拉拉她的手：
「可是，真正會記得妳的人，不是因為妳多厲害，而是因為他們愛妳呀。」
小公主把一張畫遞給她——那是剛剛手機裡孩子畫的那張。
「妳看，這張畫裡的妳，沒有報表，也沒有獎盃，只有一個正在笑的媽媽。」
她看著畫，眼眶突然紅了起來，輕輕把便當盒蓋上：「我好久沒有吃熱的了。」
小公主把小熊交給她：「那就從回一通電話開始吧，小熊說，他也想聽語音留言！」
她笑了，點點頭，像終於放下了什麼沉重的東西。
列車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這次比較輕，像是知道有人準備好了。
小公主揮揮手：「姐姐，下次如果再一個人加班，要記得——成功不是一個人走完，而是有人等妳回家。」
她用力點頭：「謝謝妳，小公主。這一次，我想回家吃飯了。」
小公主抱著小熊跳上列車，窗外的那棟大樓，終於關上了燈，也打開了一扇窗。
🚉 第五站 · 退休日常
列車「叩——」一聲停了下來，小公主睜開眼，窗外是一片金色的陽光。
風輕輕地吹過，一間老房子的陽台上，搖椅慢慢地晃著。
一位頭髮花白的婆婆，抱著毯子坐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本相簿，靜靜地翻著。
「小熊，那是奶奶嗎？」小公主問。小熊沒有說話，只是靠得更近了。
小公主走下車，走到陽台前，輕聲問：「奶奶，妳在看什麼呀？」
她抬起頭，眼神溫柔卻有些空洞：「照片啊……這些年一眨眼就過去了。」
小公主看見她手上的相簿，裡面有她年輕時穿著芭蕾舞衣的照片，有她和老公牽手在海邊的身影，也有孩子們的畢業照和婚禮照。
「奶奶好漂亮喔！這是妳嗎？」小公主指著一張她在跳舞的照片。
她笑了笑，聲音像搖椅一樣輕：
「是啊，那時候的我，跳舞跳得好開心……但後來忙著照顧家庭、照顧孫子，就忘了跳舞是什麼感覺了。」
小公主爬上陽台，坐在她旁邊，小熊也跳進她的膝蓋裡。
「那……妳現在開心嗎？」
她沒回答，只是看著前方，有點出神：
「有時候覺得……大家都好忙，忙著上班、帶小孩、追夢。我就像慢慢消失了一樣，沒人需要我，也沒人問我想做什麼。」
小公主抱住她的手：「可是我需要妳啊，小熊也說，妳身上有一種好溫暖的味道，像太陽曬過的棉被。」
她笑了，眼眶有點濕：「謝謝妳……很久沒有人這樣說我了。」
小公主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和一支蠟筆：「那我們一起寫一張『我想要做的事清單』，好不好？」
「現在也可以嗎？」她有點不確定地問。
「當然可以呀！妳不是壞掉的時鐘，妳只是暫時忘記轉動而已！」小公主拉起她的手，
「妳想跳舞、想學畫畫、想養一隻狗狗……只要妳還想，現在就是開始的時候！」
她笑了，像窗外的夕陽灑進眼裡：「那……我要學烘焙，做蛋糕給自己吃。」
小公主點點頭：「小熊說牠最喜歡奶油香香的了，記得留一塊給牠喔！」
這時列車又發出聲音，小公主知道，旅程還要繼續。
小公主站起來，對她揮揮手：「奶奶，再見喔！妳的故事要記得繼續寫下去。」
她用力點頭，像是重新坐直了身體：「我會的，謝謝妳，小公主。」
小公主抱著小熊跳上列車，夕陽在窗外慢慢落下，那張紙條在風中飛舞，寫著：
「我的第一件事——烘焙一個只屬於自己的草莓蛋糕。」
🎇 終站 · 回到家的聲音
列車「叩噠——」一聲停了下來，這一次，窗外不是陌生的風景。
是那棟熟悉的房子，屋前的木椅上還留著貓咪曬太陽的痕跡，窗簾在微風中飄著香味。
小公主睜開眼，揉揉小熊的耳朵：「小熊，我們……回到家了嗎？」
牠輕輕嗯了一聲，像是鬆了口氣。
小公主抱著牠走下車，玄關裡的鞋還排得整整齊齊，廚房飄來的味道讓小公主突然覺得好餓。
「媽媽，我回來了。」小公主輕聲說，像怕吵醒某種溫柔。
媽媽轉過身，還穿著圍裙：「小公主？怎麼突然——」
小公主跑過去抱住她：「我……去了好多地方。」
她的手微微一頓，然後緊緊地抱回來。
她們一起坐在沙發上，桌上擺著小公主最喜歡的點心。
小熊跳到茶几上，用鼻子碰碰那杯還溫熱的牛奶。
「媽……我想學畫畫、也想交朋友，還想學自己綁鞋帶。」
小公主的媽嗎笑了：「妳想做什麼媽媽都會陪著妳，不會再替妳安排所有。」
小公主靠在她肩上，聽著牆上的老鐘滴答滴答，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卻一點也不急。
窗外的天空不是過去的藍，也不是未來的遠，而是此刻最剛好的顏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