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了嗎?」江小敏問道。
周畢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問了兩個小時,什麼都不肯說。」「陳天賜呢?他也沒說?」
「一樣,嘴很緊,跟綁票的那四個一摸一樣,看來他們在組織裡被特別訓練過。」
「可以讓我試試看嗎?」
周畢看了江小敏一眼,說道:
「可以,但我們警方必須在場。」
「沒問題。」
兩人進了一間被警方戒護起來的病房,這是一個雙人病房,但只有一張床上躺了人,正是洪興業,看起來精神還可以,只是一隻手被銬在病床上。

昨天警方成功拿到搜索票後,突襲式地搜索了那家彰欣電子娛樂,不只查到他們行動組的班表,也由班表內寫的勤務紀錄,找到了分散在外的幾個VIP賭場,並且對上了幾起未破案的暴力討債案件,洪興業兩人因此成了其中兩個暴力討債案件的嫌疑犯,所以按規定要上銬。
另外,警方也發現這賭博集團為了保持彰欣電子娛樂這家公司的乾淨,這些名為行動組的成員並不隸屬於彰欣電子娛樂,所以行動組犯案,不關彰欣的事。
只是警方的突襲搜索來得太突然,還是查到彰欣除了培養幣商,甚至自己經營幣商生意的證據,這等於證實拐著彎讓遊戲內的遊戲幣可以變現,所以彰欣旗下的三個模擬賭博app就成了真的賭博app,已經違法,再加上查到經營地下簽賭的證據,這家彰欣算是完蛋了。
這次警方可說是收穫滿滿,江小敏一早到市刑大二隊時,再次享受到了一次全員微笑行注目禮的禮遇,可惜的是抓到的人中,並沒有員外這個人。
洪興業和陳天賜都被打了過量的麻醉劑,還好兩人年輕,加上平時常喝酒,身體對麻醉藥有些抗性,經過醫生的評估,過量的麻醉並沒有對身體造成明顯的損傷,不過還是需要幾天的住院觀察,這也是為什麼警方要在醫院偵訊的原因。
洪興業看見警方又走進來,馬上轉頭看向窗外,明顯一副不合作的態勢,江小敏直接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開口說道:
「人家都要把你埋了,你還在幫他們守口如瓶,何必呢?」
洪興業還是看著窗外,臉上一副聽你在虎爛、不想跟你浪費口舌的模樣,他的反應江小敏看在眼裡,於是直接開了嘲諷模式,說道:
「你這麼遜怎麼當打手,一個刀疤男就把你嚇得軟掉,什麼話都不敢講?」
男人最不能忍的的就是被說軟、被說不行,尤其是年輕人,正值血氣方剛年紀的洪興業果然忍不下去,斜眼看著江小敏,輕蔑回道:
「說得好像妳很行似的,等妳遇到他就知道。」
「昨天遇過了啊,而且被我抓了餒,現在他們四個正在警察局裡蹲著,你不知道?」
「呵呵⋯⋯」洪興業一臉鄙視,顯然不信。
「怎麼?不相信他們要埋了你?不相信刀疤男被我抓了?」
「好吧,眼見為憑,有影片有真相,自己看吧。」
說著,江小敏打開小平板上的一個影片,丟給洪興業。
洪興業撇了一眼江小敏,反正待在病房裡無聊也是無聊,於是抱著看妳搞什麼把戲的心態看著影片。
這影片是昨天江小敏進了那個廢棄果園後,找了個合適的地方擺了個小型運動攝影機拍的,把四個惡煞在果園的行動和談話都錄了進來,包括江小敏現身制服四人、以及警察到來的部份。
這是李大同要求的戶外行動準則的一部分,一開始江小敏覺得麻煩,可是漸漸的發現這些影像還是有很大用處的,所以現在隨時錄影已經變成了一個習慣,二號在旁邊也會隨時提醒。
洪興業原本漫不經心地看著影片,但隨著影片中播放著四人一系列的談話行動,洪興業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尤其看到年長者說到屍袋裡的尿臭味那段,他已經確定裡面躺的就是自己。
一股冷意登時籠罩全身,自己只不過是透過app的漏洞賺些外快,這種漏洞很多app都有,一般玩家知道的話,大多會鑽一下拿些好處。
原本想說被抓到頂多被打一頓,再嚴重一點大不了被踢出公司,沒想到自己的公司做得這麼絕,居然因為自己貪個小便宜就要自己的命。
最讓他覺得憤怒和心寒的,就是那年輕人反握刀柄刺向自己那幕,他臉上那冷血無所謂的表情洪興業看得清清楚楚,彷彿他刺的只是條小蟲。
自己可是每天和他抽菸打屁聊天的啊,原本以為兩人還有些交情,事實上在人家眼裡只你不過是條小蟲,拿刀捅你,臉色變都沒變。
接著影片的播放來到江小敏出手的那一段,看著她輕輕鬆鬆的把四人撂倒,洪興業心中一凜,雖然眼前這個看起來大自己沒幾歲的女子說話有些臭屁,但說的卻是實話。
她看似跟璨哥打了好一會,但最後把他打暈卻是輕鬆寫意,連他這武術外行都看得出來她一開始就只是跟璨哥玩玩。
洪興業看著影片時,周畢也湊了過來一起看,昨天到現場時,四人已經躺在地上,他也很好奇江小敏怎麼擺平這四個惡煞的。
看完江小敏制服四人的短短幾十秒片段,周畢覺得真是開了眼界,原來傳統武術並沒有外傳得那麼無用。
從孫大正的口中知道她是方力行正式收的徒弟,方力行的課只要是警大的學生幾乎都上過,不過教的都是實用的現代武技,也沒聽過誰可以有這種身手,看來正式弟子教的肯定不一樣。
江小敏看影片之後就是無聊等警察的片段,於是把平板拿了回來,對洪興業問道:
「沒騙你吧?」
洪興業低著頭愣愣地沒說話,顯然還沒從影片帶給他的震撼中醒來,只是表情已經沒了之前的自信和輕蔑。
他從大學剛畢業還不滿一年,先在彰欣的軟體部門待了幾個月,表現不好被調來行動隊當打手。
學生時期幹些出格的事,有學校師長和家裡的大人頂著,耍些小聰明常常就可以逃過處罰,讓他以為這個世界不就這樣,以自己的聰明才智,還不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只是鑽個漏洞,沒事的。
直到這兩天,他才從何總旁邊的眼鏡男身上,體會到了自己能力的水準,從那位熟人拿刀捅他時的臉上,明白了真正的殘酷。
真相讓他腦子瞬間清醒,回想自己在彰欣工作超過半年,累積領到的薪水不到三十萬,可是卻已倒欠了公司五十萬,自己以前不賭博的,為什麼短短半年多會欠公司那麼多錢。
現在想起來,公司那些主管似乎有意無意地在公司裡聊簽賭,一些人也會刻意起哄對賭,久而久之好像自己不跟著一起賭就和大家格格不入似的,於是為了融入團體也跟著賭了起來,轉眼間,欠的錢已經累積到幾乎無法負荷的地步。
原來自己被搾得乾乾淨淨,還得為他們幹髒活?幹完髒活出事還得為他們閉嘴兼擔事扛罪?
員外是不是看準自己為了免除債務,一定會盡全力慫恿老姐去騙人?
自己為什麼那麼蠢?
可是自己如果說出來被報復怎麼辦?公司可是告知過背叛的下場啊!
洪興業此刻被懊悔、憤怒、不知所措,各種負面的情緒包圍,腦中一片混亂,只聽江小敏說道:
「現在彰欣整個公司都被抓了,犯罪證據都有,你守口如瓶也沒什麼意義。」
江小敏說完,看了周畢一眼,周畢立時明白她的意思,拿起手機,到外面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就走了回來,給洪興業看了幾張手機裡的照片,正是璨哥四人和公司幾十號人擠在幾間拘留室的照片。
「你姊是員外安排在余通天身邊的吧?」
就在洪興業看完照片後,江小敏突然地爆出了這句話,洪興業一聽突然愣住,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看來我們的猜測沒錯,洪興業沒有直接反駁。』這時二號說道。
也不用二號提醒,江小敏和周畢都可以看得出來,洪興業知道這事,如果江小敏說的並非事實,洪興業下意識會直接反駁,而不是一副不知道該不該反駁的樣子。
江小敏和周畢對了一眼,洪興業這反應透露出兩個事實,一是員外就是幕後老闆,二是洪文瀞是個局,現在只缺洪興業的正式口供了。
「現在就差員外沒抓到,讓他在外面,洪文瀞很可能會有危險,你都可以說殺就殺了,你該不會認為員外在盛怒之下不敢對你姐做出什麼事情來吧?」
見洪興業低頭不語,江小敏接著說道:
「你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實話實說,這樣警方可以馬上正式通緝員外,他去找你姐就會有顧忌,而且洪文瀞待在警察局會更安全,詐欺未遂不是重罪,我也可以和余通天談談,如果得到他的和解,是可以得到減輕量刑的。」
江小敏幫洪興業把厲害關係分析一遍,然後靜靜地坐著,不再說話。
幾分鐘後,洪興業抬起了頭,眼神已恢復了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