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完美的毀形
秋冽海透過特殊管道，聯繫上了國策顧問身邊的一名心腹。經過幾輪驚心動魄的斡旋，他以一筆對方無法拒絕的巨款，換來了一個加密隨身碟與一句警告：
「看完就銷毀，對方是國家級的怪物，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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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所包廂
燈光昏黃，煙霧繚繞。
資深顧問慢條斯理地用銀夾撥弄香炭，聲音低沉如爐底火星：「他姓秋，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他太乾淨了。」
幕僚A滑動手中的終端，眉頭緊鎖：「目前學術圈沒人敢實名指控他。我們匿名投放的爆料，因為缺乏實證，沒掀起什麼水花。」
媒體小組長冷笑，指甲在終端螢幕上劃出一道寒光：
「這年頭誰還講證據？我們要的是情緒，是引爆點。標題直接打：『秋家三代，技術神童涉嫌學術不端？傲慢天才的雙面人生』——你看三天內，『秋冽川』會不會血洗熱搜。」
法律顧問推了推金框眼鏡，語氣嚴謹：
「不宜構陷。建議使用模糊但具殺傷力的詞彙，例如『關鍵成果引用來源不明』、『刻意隱匿協作者身分』。這能啟動司法程序，又不會觸碰加重誹謗的紅線。」
資深顧問點頭，對這個建議表示讚許：「很好。記住，我們的目標不是讓他定罪，甚至不是讓他坐牢。」
他頓了頓，眼裡閃過一絲殘酷的光，「是讓他在自我辯護的過程中，親手毀掉自己。」
幕僚臉色凝重：「但他一定會反擊。他會提告，會上訴，直到司法還他清白。別被他在鏡頭前的玩世不恭騙了，那傢伙骨子裡是顆又硬又臭的石頭。」
「我們等的，就是他反擊。」資深顧問嘴角勾起一抹幾乎看不見的微笑。
「他若提告加重誹謗，我們就立刻反訴誣告。司法實務上，誣告案關鍵在於『主觀犯意』認定。而他論文最大的破口，就是未註明早期成果由匿名帳號『Aletheia』發表。」
幕僚B眼睛一亮：「Aletheia——真理女神的名字。真是諷刺。」
媒體小組笑聲刺耳：
「懂了！等他告上來，我們就能操作輿論，說他『明知存在引用瑕疵，卻濫用法律打壓批評聲音』，一轉眼就能變成『權貴階級扼殺言論自由』。秋家的金字招牌，一夜之間就能被潑上洗不掉的黑漆。」
資深顧問將一杯威士忌推到桌子中央，語氣平淡地陳述最終的戰略：
「這種人，你不能讓他死。他死了，就成了傳奇，成了聖徒。」
「你要讓他活著，活在泥沼裡。讓他每一次掙扎，都濺得自己滿身汙穢。」
「讓他優雅地爬，卻永遠動彈不得。」
法務幕僚輕聲提醒：
「一審法官已打過招呼。對方對『少年得志的傲慢』本就厭惡，我們會提供一份他願意信的劇本。最重七年，判決書將著重他『誤導社會、浪費司法資源』——輿論自然會跟著走。」
資深顧問靠在椅背上，為這場獵殺計畫下了最後的註解：
「讓秋冽川帶著罪名活下去。學界不敢碰他，媒體不敢報他，秋家也無法名正言順護他。這，才是真正的『政治性死亡』。」
他環視全場，聲音一沉：「太乾淨的人，本身就是一種危險。你要讓他變髒，髒到沒人再相信他所說的任何『真理』。這樣，我們就都安全了。」
全場靜默。
媒體小組像是想起什麼，掏出一疊資料：「對了，我們還找到他高中時在論壇匿名批判體制的舊文，言論非常激烈。要不要一併放出？」
資深顧問搖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不急。讓他先品嚐完一審的絕望。」
「記住，我們要的不是一場對抗。」
「而是一次完美的『毀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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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冽海的書房，午夜
書房裡，只有螢幕的光映在秋冽海臉上，明暗不定。他將加密隨身碟插入終端，輸入一串亂碼，解開壓縮檔。裡面只有兩個檔案：
一段影片，一份文字檔。
他先點開文字檔——只有兩行字：
令弟的敵人不是法官，是這個渴望「平衡」的體制。
這是你們要的真相。錢貨兩訖，後會無期。
秋冽海的心一沉，點開了影片。
畫面晃動，是偷拍；但收音異常清晰。
隨著那些冷靜、精準、帶著設計感的語句一字一句從喇叭中吐出，秋冽海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去。
當聽到「我們要的是情緒，是引爆點」時，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關節已因用力而泛白。
當法律顧問剖析「如何利用Aletheia設下誣告陷阱」時，他幾乎停止呼吸。他這才明白——
冽川不是衝動，是清楚地踏入了一個為他量身訂做、由法律條文與輿論話術編織成的陷阱。
而當資深顧問說出那句「讓他優雅地爬，卻永遠動彈不得。」
那一刻，秋冽海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後頸。他腦中浮現秋冽川在法庭上那副桀驁不馴、用諷刺當鎧甲的模樣，心臟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攥住。
他一直以為，這是一場可以靠權力、金錢、協商解決的「麻煩」；他責備冽川不懂低頭、不懂妥協——
直到此刻，他才驚駭地意識到：
這不是鬥爭。這是處刑。
影片的最後，資深顧問用平靜語調總結：
「我們要的不是一場對抗。」
「而是一次完美的毀形。」
畫面陷入黑暗，螢幕上只剩秋冽海自己——臉色慘白、雙眼失焦，像被拉進那場冷靜卻致命的會議殘影裡。
這是一種能將「真理（Aletheia）」扭曲為罪證、能將「乾淨」定義為威脅的，龐大而無情的惡意。
秋冽川面對的不是一場可以用常理應對的法律糾紛，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政治獵殺。
在這場遊戲裡，真相不重要，正義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毀形」——將一個太過乾淨的人，徹底拉下神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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