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這個鐵架是固定牛隻用的……金先生?」
聽到Fernando的呼喚,金鐘鉉才從思緒中被拉出來。「嗯?」
「這個鐵架是用來固定牛隻的,有些被刺激後的牛隻太過狂躁,為了避免危險會用。」Fernando又重複翻譯了一次剛剛解說員的話,看金鐘鉉拿起相機拍了幾張之後才又問:「您還好嗎?總覺得您心不在焉。」
「我沒事,稍微有點累而已。」金鐘鉉微笑著說到,將方才的走神歸於精神不濟。
確實從與崔珉豪分開之後他就一直在想著對方的事情,當然一部分的原因是出門前的那陣纏綿,但金鐘鉉還是另有在意的。
幾日下來崔珉豪常時不時的對自己做出一些親暱舉動,要說他對自己完全沒那感覺嗎,金鐘鉉覺得不可能,只是每當一認真起來,崔珉豪馬上又擺起防備的姿態,前後差異實在大得讓人不得不察覺他是刻意想表達自己的戒心。
這就是讓金鐘鉉搞不清楚的地方,分明崔珉豪的一舉一動都顯示著對人的依賴心和被寵愛的渴望,但他只要進一步,對方就立刻退回原點,金鐘鉉猜不透崔珉豪到底是曾受過什麼傷害,還是單純的性大於愛主義者。
繁複的解說在金鐘鉉滿腦子都是崔珉豪的狀況下結束,將近兩個小時的參觀行程他真的有聽進去的可能只有不到三成,眼看時間已接近六點鐘,金鐘鉉忽然想起崔珉豪在他離開前說的話,而現下看來七點前他應該是回不到飯店。
菸癮發作的Fernando跑到院區外呼吸,讓他一個人先在學院裡晃晃,他手握著相機一張一張查看剛才拍攝的照片,不確定自己回到飯店後是否能用微薄的記憶撰寫文稿,於是他決定靠自己的眼睛多看一些,起碼能瞎扯些什麼。
學院是充滿羅馬風情的古式建築,紅黑色的磚砌成的穿廊繞著中央的庭院,隱約能感受到義大利式的那種典雅活潑,順著穿廊走到建築物後方是與庭院連貫的綠地,幾個像是學員的少年站在只及他們腰際的小牛旁,嘻笑玩鬧著一面給牛隻洗澡,金鐘鉉站在稍遠處看著,因為肖像權的緣故猶豫著是否拿起相機時,旁邊一個輕咳引走了他的注意,回過頭後他先是愣了一下。
「你不是說不來?」
「你不是叫我出來逛逛?」朝他逐漸走來的人摘下了太陽眼鏡,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只是剛好逛到附近,看看你還在不在而已。」
從飯店到鬥士學院的路程大約一個半鐘頭,說是隨意晃晃就經過,這樣的說法金鐘鉉只是一笑置之。
「你剛剛在看什麼?」自然的靠到金鐘鉉身邊,崔珉豪把摘下的墨鏡掛到領口前,也朝他原本視線的方向看去。「啊,他們在洗小牛啊。」
「這也是學習的一部分嗎?」
「嗯…學習和牛隻相處也是成為鬥士的一環,老師說的。」
「那牛看起來不大。」
「看上去應該五、六個月而已,小牛犢。」手比劃著大小,崔珉豪說到。
「挺可愛的,就像寵物一樣。」
「嗯,很可愛,我以前也有小牛…」說著,崔珉豪停頓了下,注意到對方的停滯,金鐘鉉抬起眼看了他一下,他的視線還是向著前方,但似乎穿越了那群嬉鬧的少年們,停在遠方的一個點上。
崔珉豪偶爾會露出這種神情,這讓金鐘鉉想到先前在競技場上兩人四目交接的時候,他也是那樣的眼神。
「我有時候會想…」像是喃喃自語似的,崔珉豪開口道,金鐘鉉等待著他的下文,應聲般嗯了一下,這一聲反而讓崔珉豪像忽然清醒了一樣,他轉過臉面對金鐘鉉,露出了牽強的笑容:「不,沒事…」
說完後像是要轉換氣氛,崔珉豪低下頭輕咳了幾下,便轉開臉若無其事的問到:「你都參觀了些什麼?還有什麼想看的嗎?」
搖搖頭,看了崔珉豪的反應後金鐘鉉也沒有刻意追究,即使他很在意剛才對方差點脫口而出的到底是什麼。
「那…去吃飯嗎?」
「我是跟嚮導一起來的。」好在他有想起Fernando這個人,不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人家鴿子,在怎麼樣也說不過去。
「那有什麼,」拿起墨鏡重新帶回臉上,遮起雙眼之後崔珉豪說話的語氣又恢復到往常那樣。「傳個訊息告訴他就好了吧。」
看著崔珉豪掛上笑的面容,金鐘鉉分明可以堅持甚至回絕的,當他已經和崔珉豪一同用過晚餐並坐在回飯店的計程車上的時候,他才體認到拒絕這兩字對崔珉豪根本起不了效用。
但對方顯然還是有些反常,金鐘鉉看了看一旁撐著下巴看窗外的崔珉豪,兩人在用餐的時候還十分熱絡,崔珉豪說著以前在鬥士學院時的趣事,喝了點小酒,在街上攔車時還玩笑的朝他親了一下,但隨著車子行駛的時間越長,金鐘鉉可以感覺到他逐漸冷卻的興致。
他的側臉看上去有些疲憊,彎長的睫毛像是要完全蓋下一般,雙眼還是睜著,但看不出他究竟在望著什麼。
忽然像想起了什麼,崔珉豪往前向司機說了幾句話,只見司機點點頭後直接打了一個大彎迴轉,就往回飯店的反方向駛去。
「我們要去哪裡?」金鐘鉉問到,他曉得自己就算問了大概也不清楚,但基於人身安全他好像還是該問一下。
「嗯…」崔珉豪繼續看著窗外,說話的聲音又變得有些含糊呢喃:「探望一下…」
下車的地點是之前來過的那個公園,天黑後的街景看上去和白天有些不同,金鐘鉉一開始還沒發現,直到來到那棵樹下他才稍有記憶。
看著崔珉豪坐上長椅,金鐘鉉卻動也不動的,只是站在原地面對著他。
「你不坐?」抬起眼看金鐘鉉,崔珉豪說著,發現對方沒有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表示,他才又收回目光。
崔珉豪似乎在等自己問他什麼,金鐘鉉稍微感覺的到他沉默之中的意思,但不想什麼都順著他的那種反抗心理讓金鐘鉉最後只是用相同的沉默來回應。
兩人之間的寂靜持續了相當久,這當然是金鐘鉉內心的誇飾,事實上可能才過了五分鐘左右,正當他有點忍不住想開口的時候,崔珉豪便離開長椅站了起來。
經過金鐘鉉身旁時他只說了一句走吧,走回飯店的路上兩人便完全沒有交談,金鐘鉉走在崔珉豪身邊偶用餘光看了他幾眼,沒辦法從他的表情中猜測出什麼,原以為他是對自己的反應感到生氣,但到飯店後他跟著自己回房間的舉動又讓金鐘鉉一頭霧水。
「我可以在你這裡過夜嗎?」當兩人都已經分別梳洗完畢之後,穿著金鐘鉉房內浴袍的崔珉豪坐在床沿這樣說到。
金鐘鉉覺得有些好笑,畢竟他一開始看起來就是這樣打算的,走到床邊坐下,金鐘鉉沒看崔珉豪一眼就開口:「只是睡覺的話可以。」說完就拉開被子躺了進去。
看著金鐘鉉背對自己躺下的身影,崔珉豪沒說什麼只是默默關了床頭的燈也跟著鑽進了被窩,翻翻覆覆了一陣子後,他還是把頭靠上金鐘鉉的背。
還沒入睡的金鐘鉉不可能沒察覺他的動作,內心掙扎了下還是轉過身攬住崔珉豪,起先以為會看到他神情低落的樣子,但他的表情卻意外地平靜。
而崔珉豪只是稍微往下移了移身子,順著金鐘鉉的擁抱深深的環上去,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你今天有點反常。」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金鐘鉉輕輕撫順著崔珉豪後腦勺上的頭髮,低頭一看對方已經閉上眼。
「嗯…比賽前後都會有點焦慮。」
「會緊張?」
「也不是緊張…」深吸了口氣後淺淺的呼出,崔珉豪把耳朵靠在金鐘鉉的心窩前,不知怎麼的感覺很安心。「我的小牛啊,是乳白色的。」
崔珉豪話剛出口金鐘鉉腦袋忽然清晰了一下,差點停下的手為了不讓對方發覺自己的驚覺,稍頓了一下又繼續輕撫著。「嗯。」
「他很漂亮、很溫馴,和其他小牛不一樣,有一對很溫柔的眼睛。」
「聽起來你很喜歡牠。」
「嗯,公園那邊啊,我把他的肋骨埋在樹下,其實是不行的,你不要跟別人說喔。」崔珉豪輕笑了說,語氣略顯慵懶。「偶爾…想到會覺得有點抱歉,他那時候還那麼小…」
金鐘鉉點點頭沒有回話,他想起先前那幾次崔珉豪稍有異樣的時候,忽然一切都有了解釋,手稍微摟緊了些,或許是被氣氛感染,金鐘鉉此刻覺得胸口有些難受。
「你會覺得我很懦弱嗎?分明是個鬥士…」
「不會,你有一顆憐憫的心。」金鐘鉉低下頭吻了下崔珉豪的髮旋,察覺對方忽然陷入沉默,稍微將兩人分開後映入眼簾的是崔珉豪雙眼盈著水氣的樣子。
他以為崔珉豪是個堅強甚至好強的人,雖然他確實是,但當對方向自己展現脆弱柔軟的一面時,金鐘鉉不由得升起了愛憐的心情。
捧住了崔珉豪的臉頰,金鐘鉉用拇指抹去對方溢出的淚水,他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但悶窒的胸口壓縮了他所有能想到的話,最後只能勉強擠出幾個字:「別哭…」
崔珉豪輕眨著眼,睫毛沾上了些微的淚珠,他看了看金鐘鉉,對方眼裡真摯的疼惜一點也沒落下的傳達給自己,稍稍感到心動的同時,因為自己突然流淚而感到有些難為情。「因為這種小事哭出來我還真是丟人…」
在崔珉豪別開臉前金鐘鉉便吻了上去,他的主動讓崔珉豪一時愣得睜大雙眼,環在對方身上的手也不知道該繼續抱著還是要做些什麼動作,就那麼僵住。
金鐘鉉的吻太過溫柔,和自己略帶侵略性的那種親吻不同,金鐘鉉彷彿在對待易碎品,動作又輕又柔,像個紳士般不時輕撫他的臉頰,指尖滑過時的點觸,傳遞而來的不僅僅是喜歡這種膚淺的情感,崔珉豪感覺自己充分的被憐惜著,或許此刻金鐘鉉這樣的舉動是安撫大於情意,但那也足夠使他滿足的閉上眼。
「你是一個善良的人,」在親吻了對方的唇峰、雙頰及眉心後,金鐘鉉一面輕聲說到,一面又將崔珉豪擁入懷中。「你願意和我說這些我覺得非常高興。」
最後金鐘鉉又輕吻了崔珉豪的額際,說了聲睡吧之後還是繼續擁著他,崔珉豪靠在金鐘鉉胸前,遲疑了一會才開口:「金先生,」
「嗯?」
「你下面的名字是什麼?」
「鐘鉉,金鐘鉉。」
「鐘鉉…」喃喃的重複了一遍,崔珉豪仰起臉看了下金鐘鉉以閉上雙眼準備就寢的面容。「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嗯,當然。」金鐘鉉沒有睜開眼,只是揉揉崔珉豪的頭髮,把他又按回自己胸膛。「睡吧,晚安。」
重新在對方懷中找到了舒適的位子,崔珉豪環住金鐘鉉,兩手覆上他的肩胛骨。
金鐘鉉的心跳沉且慢,崔珉豪閉上眼不由得漾起微笑,才感受到自己心跳逐漸和對方一致時便進入了夢鄉。
翌晨金鐘鉉卻在一陣虛涼中醒來,看著左側空蕩的床鋪,要不是有些許凌亂的痕跡,他甚至以為昨夜發生的只是一夢。
崔珉豪今天有比賽,應該是在他睡得正沉的時後就離開了,想到這金鐘鉉便不禁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一直都有點失眠症,當然也包括了認床的成分在裡面,但和崔珉豪共度的這幾個夜晚他都意外的深眠,就連對方離開時的動靜他都沒發現。
緩緩從床上坐起,金鐘鉉拿起一旁的手機想看下時間,螢幕一亮就看見了整串來自他從未看過的號碼的訊息。
『今天有比賽先離開了,你睡得真熟。』
『睡醒要來Las Ventas找我喔。』
『下午一起吃飯吧。』
『你睡醒了嗎?我等一下就要上場了。』
『到Las Ventas可以直接在休息室等我喔,我事先通知過了。』
讓他不禁會心一笑的是最後一條信息:
『要把我的號碼存起來喔😊』
金鐘鉉看著那個小小的笑臉符號,內心不禁也跟著漾起了愉悅之情,他很快的依對方要求存下了號碼,然後便起身梳理,沒忘記先把昨天在鬥士學院的資料整理過,簡單打過草稿之後發給了編輯才動身前往鬥牛場。
到了鬥牛場真的就如崔珉豪所說的他已經打點好一切,才剛到售票口就有人來把他帶到崔珉豪的休息室,他雖然形式上的掛上記者證,但對方連看都沒看只是滿口說著ok、ok、go就把他放進管制的休息室。
金鐘鉉一人坐在休息室中央的長沙發上,有些無措的摸了摸沙發的紫紅色絨布皮,這種感覺多少讓他感覺不踏實,就像來到友人家中對方卻不在房內的那種不便感,他拿起一旁準備好的瓶裝水又放下,有種說不出的尷尬氣息。
前兩次進來的時候並沒有認真看過休息室內的環境,金鐘鉉左右環顧了下,發現牆上掛了幾張崔珉豪穿著鬥士服的授耳照片,他忍不住起身一張張看了起來,從他的初戰、第一次授耳、在Maestranza通過王子門的模樣,那時他才二十出頭歲,看他騎在別的鬥士肩上,高舉雙手接受場上所有人的歡呼,在他那張稚嫩的臉上可以看出難以隱藏的激動,而站在一旁的人正是Seve,從照片中的眼神不難看出他內心的驕傲之情。
想起Seve金鐘鉉就不禁一陣惡寒,就算無法溝通也能感受到對方對自己強烈的敵意,金鐘鉉一直不能理解,就算是兄長的保護欲也不至於到每次見面都像要將他深吞活剝那樣,細想他見到崔珉豪和Seve的相處也多是不太愉快,或許他們兄弟間不太合諧?
金鐘鉉仔細端詳了那張照片許久,照片中的崔珉豪在兩場激烈的表演後,他微微散亂在額前的髮絲和通紅的臉頰使他在一群深邃的歐洲面孔中顯得更加稚嫩,他不禁想起了昨晚崔珉豪哭泣的臉龐,而在照片中的這時候,他也還僅是個孩子罷了。
「啊,那是我的第一個王子門。」金鐘鉉絲毫沒有注意到來人是什麼時候靠近自己的,當他聽到聲音在耳畔響起的同時,對方已將下巴靠在自己肩上。「那時候我才二十二、三歲吧。」
剛結束比賽的崔珉豪一見到休息室內他期待著的那人的背影,顧不得自己還穿著沾有沙土的鬥士服,就忍不住往對方身上靠去,他將下巴抵在對方肩窩上,用他獨特帶著鼻音的腔調,有些許撒嬌意味的說著:「我好開心你來了,鐘鉉。」
這好像是第一次聽見對方主動叫自己的名字,金鐘鉉心裡隱隱覺得激動,他強壓住那股興奮之情,只是故作平靜地微笑著並搔搔對方熱烘烘的頭髮。「辛苦你了。」
崔珉豪享受著金鐘鉉這樣的觸碰,雖然並不強烈,卻能深刻的感受到對方的疼愛之情。「我今天也拿到了耳二枚喔。」
「真不愧是Chale呢。」
「你別叫我Chale嘛,」崔珉豪嘟起嘴嚷嚷,嘴裡抱怨似的說著,卻把半個上身都倚靠在了金鐘鉉身上。「我都叫你鐘鉉了,你也叫我珉豪啊。」
聽著這樣撒嬌的發言,金鐘鉉有些忍俊不住,他笑著輕拍了拍崔珉豪的臉頰,本以為應該要是溫熱的,摸起來卻意外的冰涼。「說起來你應該叫我一聲哥的。」
「那我叫你鐘鉉哥,」擺出了一個溫順的笑臉,崔珉豪眼睛都笑成了兩枚彎彎的弦:「你就要叫我珉豪喔。」
金鐘鉉輕輕一笑,眼底盡是憐愛,他一直在回想著他是如何墜入愛河,先不論對方是個男人,金鐘鉉本就是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人,怎麼能在短時間內就對崔珉豪產生了這樣的感情,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般都這樣嗎?在休息室裡掛照片。」指指牆上的照片,大大小小的相框有的邊框華麗有的樸素簡單,不變的是相中之人,歲月似乎待他特別,除了看上去多了些幹練與自信外,他看上去還是恬嫩優雅的小少爺。
「我主要的比賽都在這裡,休息室就固定下來了,照片是委員會的人放的。」隨意提起手指比了比,崔珉豪講得雲淡風輕就像不是他自己的事一樣。「這些都是拿到耳二枚才拍的,像這年的賽季連續拿了三場耳二枚,就到Parque de el retiro 遊行,你看,後面那個就是阿爾卡拉門……」
餘光掃射到房內的擺設,確實有點崔珉豪個人風格的味道在,據Fernando和他說過的,一般鬥士不會有固定的休息室,鬥牛場都是相當古老的建築,為了保持建築物內固有格局不受影響,一直都是延續著幾百年來傳統那樣共用同一個空間做為休息室的,但也是有少數像崔珉豪這樣夠有威望能有屬於自己空間的鬥士,但依崔珉豪自己的意思是Seve夠不要臉去跟委員會要求的,他自己倒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值得拿出來說的事。
「他有時候就是太自大了,那些不過是虛榮心罷了。」崔珉豪啜飲了一小口紅酒,徒手拿起一旁蔬菜杯內的紅蘿蔔條啃了口。「但確實沒他那麼果斷的個性,我大概也不能像現在這樣順遂。」
崔珉豪換下衣服短暫休息了會就帶著金鐘鉉來到位於麗池公園附近的餐廳,兩人稍微在公園散了下步,期間崔珉豪告訴他連續衛冕那年的遊行路線,說著那天大概是整個賽季最熱的一天,他被其他鬥士抬著就這麼從Las Ventas以徒步的方式遊行到麗池公園接受眾人的祝賀與歡呼,儘管經歷了幾乎耗盡他體力的比賽,後又頂著豔陽遊行近半個鐘頭,當時他只記得雙耳嗡嗡作響都是歡呼聲,頭頂熱得像是要散出蒸汽,但當時的興奮大概是他這麼多年鬥士生涯中印象最深刻的,他一直記得回頭時總對上Uncle充滿喜悅及欣慰的眼神,那是一種與有榮焉的欣喜和肯定。
「我大概一直都只是想得到Uncle的肯定吧,畢竟他是最希望我們成為鬥士的人。
「Seve也是,他只是求好心切而已。」
幾杯黃湯下肚,他們從餐廳換到了酒館,崔珉豪點了第三杯威士忌之後開始說起Seve的事。「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覺得自己是不是搶了原本該是他的人生。」
「什麼意思?」已有些朦朧的金鐘鉉聽到了這句話才從濃烈的酒意中抬起臉,昏脹的腦袋讓他不太能夠理解崔珉豪話中的含意。
只見崔珉豪嘟嚷了下嘴,垂下了濃密的睫扇,手指在玻璃杯緣輕輕劃著,有些欲言又止:「就是……呵……我可以這樣說嗎?」
「我其實並不想成為鬥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