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又重看了《玫瑰的故事》,不只是再次篤信這個角色非劉亦菲莫屬,更多的是對那些情節的深深感觸。這是個顏色和細節都很鮮明的故事,從黃亦玫初出場的明豔動人,到經過不同情感的淬煉打磨,途經各種人事物,最可貴的是她依然記得自己是誰,每一次受傷過後仍會義無反顧的去愛,她是不被世俗定義的形狀,比如工作兩年後在事業上升期毅然回到學校修心理學。
我特別喜歡那一段,導演輪流把鏡頭給她的父母、哥哥和主管蘇蘇,對應到玫瑰如何自信而從容的面對這些擔憂。我想,是因為我可能做不到這樣的果決勇敢,我常回想起放棄指考的那個下午,仍是乍暖還寒的初春,我站在走廊上,跟導師焦慮的訴說著我的不安,手上揪著不知道要不要放開的學測志願。
末代指考,那個詞彙沸沸揚揚的充斥在塵土未定的高三學生之中,後來,六個志願中第一階段只過了兩個,交大人社和清大中文。我不喜歡保底這個詞彙,它代表著還能接受,差強人意,以及不敢勇敢放手拼搏一次的我。接著,誰都沒有料到疫情來的凶險,2021 年 5 月 18 號正式進入長達兩三個月的三級警戒,已經學測上岸的我被關在家裡,沒有什麼事好做,連點杯想喝很久的福吉茶那提都覺得幸福。還不如當時拼一把,當時多少有些遺憾。但那時誰也不確定未來的日子會是什麼樣子,你說,保底還有交大有什麼好遺憾的呢,真矯情。是也不是,我只是遺憾,沒能看到自己背水一戰的樣子。
所以很喜歡玫瑰,我在她身上感受到明媚和自信,敢愛敢放手的勇敢,她說,人生應該是自由發揮,而不是命題創作。
值得慶幸的是,大學之後洗去了厚厚一層內耗與優柔寡斷。隨著年歲的增長,其實我正在一步步脫離那個擰巴的軀殼,很慢很慢的。後來,我信奉「先做再說」這個法條,我覺得沒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就是失敗。
暑修開學第一天,我跟水晶有個晚餐約會,在她出發日本的前一週。我很喜歡她身上那種旺盛的生命力與好奇心,完全看不出來她大我一歲,她在 Podcast 上說,其實人生的容錯率比我們想像的高一點,你都拿到入場券了,想嘗試什麼就去試。那天晚餐,我告訴她,我那一集聽了整整兩遍,我很喜歡,治癒了開學前焦慮到每天都哭得我。雖然現在想想,是真的沒什麼好哭的。
我想我的生命中最接近玫瑰的人,應該是媽媽。小時候的記憶裡,她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母親,她教我最重要的一課是,先愛自己。想睡覺就去睡覺,作業和考試讀不完是人之常情,想離家出走隨時有摔門的勇氣,想不接電話就不接電話,然後大多數的問題都叫我們自己解決,也不會突然很賢慧的幫我們打理好所有東西。聽起來很孩子氣,但這些都是我在同學的媽媽間不曾聽過的,也是漸漸長大之後才明白,要成為這樣的媽媽是多麽難能可貴的事情。
所以我很早就獨立,自己離家去住校唸國中,到大學再次離家,也沒有什麼適應不良的問題,甚至是高中自己打電話跟政府官員周旋,為了弄丟的一萬五千元支票。
昨天久違的跟去匈牙利交換的 A 通了快三小時的電話,這次她的課題是,談了個數學系的男朋友,匈牙利人,三個多月了,但她快回台灣了。
夏天以來,分開的人莫名的很多,尤其是因為一方要出國深造。我聽過遠距苦撐了八個月最終還是失敗收場的,也聽過去了一趟分手旅行後瀟灑告別的,認識了 A 四年,我覺得我們很多地方很像,面對感情都很容易內耗,我也可以理解在三個多月仍不穩定的當下,兩個人面對即將到來的告別,都很難做出下一步要何去何從的決定。
她問我,他九月第一週生日,但那是台灣的開學第一週,要不要多留一週陪他過完生日。我說,何不。一生中你曾喜歡過的人、喜歡過你的人、你喜歡也喜歡你的人,即便大多數都是過客,但我想,生命本身不過也是一場盛大的煙火,千年以後留下的不過是塵埃,散佈在這浩瀚之中,時間寶貴,何不先愛夠了再說。
小羅持反對意見,他說,這樣就沒辦法當面好好告別了,用訊息或電話都很敷衍。媽媽說,還喜歡對方,為什麼要告別?
上次說 M 的故事,我昨天也見到她了,她現在過得很好,開始健身了,整個人容光煥發,很忙也很充實,full-time 的實習,偶爾去衝浪。
我覺得挺好的,希望等 A 回來台灣,她已經做出了最好的決定。
畢竟時間寶貴,先愛夠了再說。
但我沒告訴她下一句,「萬一在你離開之前,我就不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