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那大崖上,隨黃信之指示,尋得一座他所私造之密道。當密道門敞開,幾名黃信之的部下已等在裡頭。
黃信之離了季一劍,踉蹌走進密道,轉過身,顫顫巍巍,抱拳朝著眾人一揖,「多謝你們相送至此,黃某實在……不勝感激。黃某,不敢再拖累……你們腳步,在此別過了。」「黃兄……」季一劍既是不忍,亦是哀戚。他心思大概同邱絕刃一般,以為黃信之受傷甚重,此一別,恐怕此生難再相見了。
黃信之慘然一笑,「我還有部下照料,至此,我們可算……得自秦嶺脫身了。」
季一劍抿著唇,緩緩點了點頭。
邱絕刃心頭再升愧意,他明知並非所有人皆忠誠於冥燈,他明知的。他仍想再道歉幾句,再道謝幾句,卻有人搶了他話頭。
那竟是梁無欲,「且慢,黃兄。此、此為小弟調製的玉露順氣散,還請收下。」
「玉露順氣散……」黃信之道:「你可與梁藥師有關,那、那對被擄來秦嶺的新藥師?」
邱絕刃心一動,他知梁無欲爹娘?
「那正是我爹娘。」梁無欲道。
梁無欲伸出手,再將那帖藥往前遞了遞,「小弟不敢自誇此為療傷聖品,可好不容易離了魔教,還請莫要放棄,走完最後一步吧。」
黃信之手發顫,可終是收了那帖藥,「梁小弟,你爹娘……在山主那兒。若要救他們,你得盡快動身了。」
「山主?」梁無欲道。
邱絕刃馬上便知了這個人,「魔將烈天遙。」
黃信之點了點頭。邱絕刃不熟醫藥,可沒想到梁無欲爹娘恁的厲害,竟引魔將親自擄人入山。
誰知,梁無欲卻垂下了腦袋,神色動搖,憂喜參半。
憂心什麼?「他們活著呢,這豈非天大的好消息?」邱絕刃當他肩頭拍了拍,「有我在,你莫要擔心。」
「能救到的。」季一劍亦是點頭。
黃信之喘息幾口,這才續道:「邱俠,季兄……行動至此,除了一般的信渠之外,你們……可有發現其他渠道?」
其他渠道?邱絕刃一愣。情報塔已然毀卻,還須擔心其他渠道嗎?
「如那密渠。」黃信之道。
「未曾聽聞。」邱絕刃搖搖頭。
黃信之輕嘆,「也是。」續道:「密渠……為山主與其親信溝通的管道,位置隱密之極,只少數人知得,即使是我亦難掌握。」
竟有此種東西,邱絕刃忽感脾胃痙攣,他們上回已給信渠害得夠慘了,難不成此刻又要再上演一遍嗎?
季一劍看起來倒不大意外,只道:「我們會再巡過。」
「不過,地牢方面倒是仍有收穫。」黃信之道。
這時,黃信之自袖口掏出張紙片,遞給了季一劍,「大地牢的機關紙在此……可季兄,我一個月前,間諜的身分便遭發覺了,只怕機巧機關已被他們改過亦說不定。」
季一劍瞥那紙條一眼,重新對折,收衣襟之中,「知道了,無須憂心。」
「那麼……在此別過。」黃信之再對三人揖手。
「保重。」季一劍回道。
轟隆,密道石門緩緩地闔上,再門幾要閉上前,邱絕刃亦是抬手回禮。
既告別黃信之,他們的行事亦要繼續了。
「那麼,我們接下來……」梁無欲往這漆黑樹林望去。
「往西北走。」季一劍道。
邱絕刃將行囊整理整理,揹起自己的布袋,拿起梁無欲的竹篋,手拎季一劍的行李,遞給季一劍。
季一劍卻挑挑眉,不立時接下。邱絕刃這才憶起他二人尚在吵架。
邱絕刃撇頭,「我、我不過順手而已。」
邱絕刃手一推,將行李塞進季一劍懷中,「我還沒原諒你,知道了嗎?」
邱絕刃大步前去,還不忘回頭喊。
「還沒有!」
季一劍駐足原地,未嘗移步,梁無欲則負起竹篋,遠望那邱絕刃,撓撓後腦。梁無欲道:「他怎地往反方向走了?」
季一劍只嘆息一聲,「誰知道呢?」
於那塔底,有一石板,蓋在那濕泥爛土之上。咚!石板忽地飛卻,撞上塔身,碎成二半,一人則自石板底下爬出。
那人雙臂外露,肌膚青藍,滿身血跡,胸腹各開兩個洞,好不駭人。
魔教武人,石無痕。
「我活了,我活了!」石無痕三分雀躍,七分慶幸。幸那季姓小鬼沒能斬他頭顱,令他還能使凝血之法,保得這條性命,「待我破那渡瘴之術,我還得變得更強,更強!」
此時,一道陰影籠罩而來。石無痕抬頭,但見他冥燈這一二年來,最得意的一具妖人。
顧藏鋒,那兩小鬼的師父。
那人眼中無珠,身形搖晃,毫無神智。石無痕蔑笑,「你怎地在這兒?還未到下山時辰呢,回你牢房去。」
這顧藏鋒武功原便了得,催化為妖人後,內力更為驚人。可失卻神智,終只一具活屍罷了,再無可懼。
石無痕堂堂冥燈將領,自是瞧他不起。
「冥燈,奸人……」顧藏鋒囈語道,他竟還學會說話了。石無痕嘲笑道:「你吵死了。」
顧藏鋒握緊手中劍刃,且慢,那把劍哪裡來的?那妖人道:「奸人,該殺……該殺!」
石無痕心一顫,急道:「且住,你想——」
颯!
劍出,一顆頭顱當即飛了去。
那頭顱雙目圓睜,神情甚是驚駭,落在地上,似顆爛果,再無價值。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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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登秦嶺者,必有極其思念之人。邱絕刃與季一劍再登秦嶺,又是為了誰?
同門恩仇,熱血武打,都在武俠小說《刃劍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