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無欲速點頭，腿立時一奔，與戰場拉開距離。可黃信之剛邁一步，便摔跌在地，咳嗽起來。
梁無欲在原地怔了怔，下一刻，他仍是奔上前去，手繞過黃信之的脅下，把他扛將起來。
「為、為什麼？」黃信之道。
「我……我相信季兄，且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問你呢。」梁無欲道。
另邊，邱絕刃與那石無痕早已激戰連連。
噹噹！長劍劍光連閃，同長爪相撞，鳴響不已。二手長爪如二柄劍，不，如數柄動向不明之刀刃，在半空中亂揮亂閃。
不僅如此，暗器不時自石無痕身上飛彈，鐵標橫射，飛刃亂衝，甚是煩人。邱絕刃嘁了一聲，不想再與他糾纏。
邱絕刃於長劍傾注內力，重劍同長爪對劈，一劍、二劍、三劍！可算近了石無痕的身子。邱絕刃舉臂，劈下第四劍，欲卸去無痕的右臂。
滋！誰知那胳膊竟比之磐石還堅硬，比之泰山還穩固，除流了點血，竟幾無受創。
開什玩笑，這一劍，可也使了他九成內力啊！「該死的邪功！」
石無痕笑笑，「很美好，是吧。單只煉化雙手，便能既保神智，又大增功力，煉造十萬餘妖人，終給我們試出來啦。」
石無痕甚至還有閒情逸致，望望他自己的長爪，「若能得渡瘴神功，我的武功便是天下一絕啦。」
又有暗器飛來，邱絕刃挽劍花格開。可若無法傷對方，又要糾纏到何年何月？
「我們還將更壯大，待我們突入封界，試更多藥，煉更多妖人，便能再造武學巔峰。」
爪刃忽地直襲，幸有季一劍掩護，邱絕刃才不致負傷。
「而你們師父，將是我等最強大的兵器。」
邱絕刃手一顫，這廝說什麼，他竟敢！
石無痕獰笑，「只他一人，便能屠戮上萬人！」
邱絕刃咆嘯，「你道你們想——」
有鏢飛來，邱絕刃驚險閃過。
「專心！」季一劍道。
邱絕刃怎不知了？可聽聽那廝狂言，師父、武器，及他們要屠戮萬人，卻又是什麼意思？
「說實話，我原還憂心，該要如何衝破武林正派的防線。但忽得這麼一具極致的妖人，也是我冥燈之幸了。」
噹噹！石無痕長爪亂掃，竟同時格開二人的二柄劍。石無痕笑了兩聲，「有他在，不出一個月，我們便能往南推進，奪了陝西。」
「你這狗賊！」邱絕刃怒吼。
嗤！長爪直進，差點取了邱絕刃的兩眼。
「情報果真不錯，你吃這招。」石無痕道。該死，邱絕刃哪裡不曉此為攻心之計？
是以邱絕刃才一向不愛久戰，他自知心思浮躁，一旦打鬥拖宕，多的是方法能擾他心志。
季一劍轉攻為守，看似退避，實則同邱絕刃暗通戰略，「邱絕刃，我能殺他，但你得幫忙。」就知使喚人。
可邱絕刃亦無理由拒絕，「說吧！」
「我能取他穴道，但須你引開他注意。」
點穴？此人何時會點穴了？「那可有用？」
「比使劍有用。」
邱絕刃重新提劍，對準石無痕，「好，我信你！」
邱絕刃腳一蹬，近了石無痕的身畔，劍亦及了他頭頸。那人自會舉爪抵擋，可邱絕刃亦不急於取他性命。
嗖嗖！邱絕刃使輕身功夫，亂竄於石無痕周身，劍光亦及那人全身各處，再奇詭的角度皆得鑽了去。石無痕直以胳膊接劍，雖是鮮血橫濺，終究僅些皮肉之傷。
颯颯！暗器和長爪同時夾擊而來，攻勢綿長，幾無止息。邱絕刃勉力頑抗，心亦知此人心思已全放在了自己身上。
這正是季一劍盼的契機。
季一劍併雙指，指路遊走半空，連取神封、氣海、曲池穴。可石無痕咧咧笑，竟是行動無虞。
「季姓小鬼，你這半年來，在我秦嶺來來回回，上上下下，你悟的渡瘴之法，只這種程度嗎？」
大爪下揮，季一劍右手持劍格開，左手雙指如匕，直進石賊胳膊的尺澤穴。
為何是尺澤穴？邱絕刃頓覺甚是困惑。
「就此種程度，救的了你師父嗎？」石無痕道。
「那確是未可知……」
季一劍抬起頭來，目光冷若冰霜，殺意凜然，「但殺你足矣。」
季一劍忽地喊道：「邱絕刃，取他右肩！」
邱絕刃內力盡注，長劍直貫那人右邊肩頭，颯！斷是那身驅硬如磐石的石無痕，仍稍有踉蹌。
可別說石無痕了，邱絕刃心頭亦是甚為困惑，摸不清季一劍用意。
石無痕嘻嘻了兩聲，笑道：「看來你的渡瘴之法，功力不深啊——」
忽地，鮮血自七竅湧出。
「怎麼回事……」石無痕只來的及道出此四字，血水便自七竅狂湧，若瀑布洗刷他那黑色長衫。
下一刻，他開始狂咳不止，跪地爬行，幾要將五臟六腑給盡數嘔出。
「……怎會如此？」別說石無痕了，連邊廂看著的邱絕刃都跟著膽寒。
咚，石無痕倒地抽搐，那身子每一抽，便再嘔更多血出來，整身子的血，好似皆要被盡數榨出一般。
「竟會這樣……」梁無欲兩眼大睜，每耳聽得嘔聲，每聽血哧哧的流出，臉色便蒼白幾分。
石無痕睜大眼睛，雙目翻白，大口喘氣，好似離水之魚。每吸一口氣，都要再嘔一聲。
季一劍眼神冰冷，拄劍而立，既是不分那人半點同情，亦是深知敵人再無回天之力。
「救、救……」石無痕抬高手臂，像是想求得一臂之援。
手臂無力，長爪顫抖。
啪，胳膊落地，終是不動了。
季一劍緩步移至他身旁，長劍對準背心，直進心口。沒使內力、沒使劍法，可那人終沒了氣息。
邱絕刃幾不敢信自己兩眼，他搖了搖頭，「這究竟是……」
季一劍拔劍，鮮血同黑血啪噠啪噠的直落地面。
「石無痕煉化雙臂，以雙肩作妖身人身之連結，是故一旦氣血淤塞，雙肩再受創傷，便會致使氣血大亂，重創全身血脈。」
季一劍劍尖尋著他腹部，再補一劍，「一旦使對策略，此些半妖，可比常人還脆弱。」
竟有此種事，這連武林聯盟都尚未知得啊，「這便是渡瘴之功，你找出來的？」
季一劍搖搖頭，「不過學些皮毛罷了，從一開始便是不同東西。」
「所以，這都是為了救師父？」邱絕刃喉頭動了動。
邱絕刃頓覺思緒紊亂不已。他們尋治癒妖人之法，現又能除妖人邪攻，那是不是，是不是——
「師父，能得救嗎？」邱絕刃心頭像打鼓一般，於胸口猛跳。師父仍能還常人之身？同他們一道遊歷，一道生活？
可能嗎？
季一劍抿了抿唇，移開視線，眼底盡是哀戚。
此絕非邱絕刃想見的神情。
「尚且，」季一劍嘆息。
「還須點時間。」
邱絕刃心一沉，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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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登秦嶺者，必有極其思念之人。邱絕刃與季一劍再登秦嶺，又是為了誰？
同門恩仇，熱血武打，都在武俠小說《刃劍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