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裡的時間,像一盞沒有指針的鐘。
早班的燈光還沒完全亮起,空氣裡已經有淡淡的香水味、咖啡味,還摻著沒散盡的夜氣。
我習慣比她們早一點到,把器材架好,順手瞄一眼休息室的門——蝴蝶走進來時,肩上掛著那件帶毛領的大衣,裙襬還帶著外頭的風。她的髮尾被吹得微亂,眼妝卻精緻得像舞台剛落幕。那一瞬間,我有種錯覺,好像她不是來上班,而是剛結束一場演出。
她看到我,點了點頭,隨口問:「你今天怎麼也這麼早?」語氣像是在閒聊,可她的眼神還停留在某個遠方。
我舉了舉手裡的相機:「來看看早上的光線。」
她放下包,開始整理妝容,手指在唇線上輕輕描過,像在確定某種邊界。我在旁邊調整焦距,鏡頭裡的她背對著我,脖頸的曲線被燈光勾勒得乾淨利落。
「你今天有特別的節目嗎?」我問。
她微微一笑,從鏡子裡看了我一眼:「沒有啊,今天就……照常。」
可我知道,她的「照常」跟別人的不一樣——那是一種即使心事沉得發涼,依然能在鏡頭前盛放的能力。
工作開始後,她的表情像按下了某個開關。聲線帶著溫度,笑容準確地停留在每個需要的地方。可我注意到,她喝水的時候總會稍微仰頭,像是要把喉嚨裡什麼不該被聽見的東西吞回去。
直播結束,她脫下外套,換上便鞋,動作比平常快了許多。
「有事嗎?」我忍不住問。
她收好包,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只是想快點離開這裡。」
我沒多追問,只是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漸漸被走廊的燈光吞沒。那一刻,我很清楚——有些故事,不會在鏡頭前發生,但我依然想把它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