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玻璃門合上時,裡面的空氣已經帶著壓迫感。
牆上的數據投影一一閃過——第三天的交流數據、心律曲線、情緒波動紀錄,全都清楚地標註著:成功率 92%。
「這是三天的結果,」上層的主任語氣平穩,卻像在宣判,「李珍基與崔珉豪的匹配度高於預期,我們認為應該立即啟動 Partner 配對流程,直接進入長期適應階段。」
金起範手裡的資料板被他握得極緊,關節泛白。
「我不同意。」他的聲音沒有拔高,卻帶著冷意,「數據有偏差。這次的配對環境條件與之前不一致,樣本干擾率未被完全剔除。」
「偏差在容許範圍內,」另一位評估員接話,「而且這種程度的情緒反應,對於長期適應是有利的。你應該很清楚,E 區計畫不等人。」
金起範移開視線,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壓制什麼。
「你們沒有考慮到持續穩定性——崔珉豪的心律在某些時段波動過大,這有損耗風險。」
「我們看過了,那是可控的,」主任不緊不慢地回應,「況且……如果有任何突發,你還會是這個項目的顧問,不是嗎?」
這句話像是帶著某種冷笑的安撫,實際上卻是在剝奪他最後的掌控權。
金起範抬起眼,對上整個會議桌另一端的視線——那裡坐著幾個已經下定決心的人。
他知道,再說下去,不僅無法改變結果,還會暴露他那不該被察覺的私心。
沉默片刻,他將資料板放在桌上,語氣恢復冷淡,「……隨你們。」
然而當會議結束、文件傳送到他的終端時,標題上的幾個字依舊像在嘲諷:
Partner 配對流程——受試者 E-1017 與 A-041
狀態:已啟動
金起範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手指緩慢收緊,直到指節發出輕微的「咯」聲。
他沒有立即回辦公室,而是轉身走向監控室——
就算流程啟動,他也要看著,盯著,確保在那十天之後,崔珉豪依舊屬於他。
進階配對交流的指令在系統終端確認生效時,所有人都收到了更新後的規則。
同住:10天。
限制:無距離、無觸碰限制,但在免疫匹配與賀爾蒙引導完成之前,不得發生性行為。
這是一個近乎赤裸的安排。
在這十天裡,兩人將共用生活空間、共用用餐環境,甚至必須在彼此視線可及的範圍內完成所有日常活動。
李珍基在進駐的第一刻,就換掉了之前測試時那種刻意保留的距離。他把行李箱放到牆角,視線緩慢掃過整個單元——從公共區域的沙發,到臥室的雙人床。
「沒有分房?」崔珉豪站在門口,手裡還提著自己那個小行李袋。
「規則裡沒說要分。」李珍基的聲音低而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然感,「不過如果你不習慣,我可以睡沙發。」
崔珉豪淡淡的喔了一聲,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
但這是他第一次參與配對交流——更精確地說,李珍基是他的第一個 Adam。
以前的測試裡,他接觸過的多是 Eva 或其他中立型受試者,模式公式化、程序化,沒有太多情緒介入,可這一次不同,對方是雄性,且還是那種眼神能穩穩鎖住人的雄性,雖然崔珉豪還尚未接受雌性化程序,但對方的氣息卻能不動聲色的壓制住自己。
「第一次和 Adam 同住嗎?」李珍基站在窗邊,語氣不帶探問,只像是在確認一個已知的事實。
「嗯。」崔珉豪回答得很簡單,卻沒有移開視線,他不確定自己是因為新鮮感,還是因為這個男人本身,才對這十天抱有一種奇怪的期待。
「那就……適應我吧。」李珍基走近一步,動作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穩,像是在刻意讓彼此感覺到這個距離的縮短。
金起範在監控室看著這一幕,眉心慢慢緊繃。
他對數據的專注幾乎被情緒取代——那是他的受試者,是他親手引導、培養、呵護的對象,如今,卻要把這段經驗交給另一個男人來填滿。
「十天。」他在心底重複了一遍,手指輕敲著桌面,像是在逼自己記住——免疫匹配和賀爾蒙引導是底線,只要還沒跨過那條線,一切就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他很清楚,第一個 Adam,會留下比任何人都更深的印記。
夜色很快沉了下來,G 區的公共燈光隨著生理節律自動調暗,只留室內那盞溫白色的壁燈,把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並肩又有些錯開。
崔珉豪坐在沙發上,手邊是一杯還冒著熱氣的水。李珍基剛洗完澡,濕氣順著髮梢一路滑到鎖骨,再被寬鬆的居家衣料吸走。這種近距離、沒有距離限制的接觸,對他來說是第一次——第一次真正與 Adam 共處在同一個封閉空間,沒有研究員在旁,也沒有外部任務打斷。
「你平常會這麼安靜嗎?」崔珉豪打破沉默,語氣裡帶著幾分好奇。
「看情況。」李珍基在他對面坐下,姿態放鬆,卻沒有完全卸下防備,「第一次見面時,你不是也沒說幾句話嗎?」
崔珉豪挑了下眉,指尖無意識地在杯壁上摩擦,「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第一次的時候……我還在想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現在——」他頓了頓,視線從對方的臉慢慢滑到鎖骨的位置,「我大概能猜到一點了。」
李珍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猜到什麼?」
「你很有耐心。」崔珉豪放下杯子,身子微微前傾,「可是耐心有時候,是最危險的武器。」
空氣裡的張力慢慢升高,像是一條被拉緊的弦。李珍基沒有退,反而向前靠近了一點,膝蓋幾乎擦過他的膝蓋。
「那你覺得——我會對你用這種武器嗎?」
「我不知道。」崔珉豪低聲說,唇角卻帶著一點笑意,「所以我才想看看。」
說完,崔珉豪站起身,走向公共區的小吧檯,替自己把水倒滿,又順手把另一杯遞給坐在沙發上的李珍基。
「謝了。」李珍基接過杯子,手指碰到他的那一瞬間,兩人都感覺到那點微不足道的溫度差——卻在靜夜裡被放大。
回到臥室後,崔珉豪斜倚在床上,膝蓋微曲,隨意地轉著手中的筆,目光卻從未真正落在那支筆上。
李珍基坐在對面的單人椅裡,正低頭翻閱資料。
崔珉豪盯了他一會兒,突然出聲:「你這樣,一直看資料,不累嗎?」
「不累。」李珍基視線沒抬,聲音沉穩。「你第一個 Adam,就是我?」李珍基忽然問。語氣沒有明顯情緒,卻像突然飛近的鳥兒扇動翅膀,讓空氣泛出輕微的漣漪。
崔珉豪點頭,視線從對方的手移到眼睛,「怎麼?你想打聽我的標準?」
「不。」珍基很直接地說,「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會成為你習慣的第一種方式。」
「你說的『方式』——是指什麼?」崔珉豪慢慢走近,在他旁邊坐下,側過身,讓兩人的距離比方才更近了一點。
「相處的方式。」李珍基的聲音很低,帶著剛沐浴後的溫熱感,「依賴的方式。」他頓了頓,眼神像是要將對方看穿,「還有……被吸引的方式。」
這句話讓崔珉豪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是嘲諷,而是一種被挑釁後的反應,「你很確定我會被你吸引?」
「不確定。」李珍基的目光卻沒有閃避,「所以我才要在這十天裡弄明白。」
短暫的沉默像一道薄膜,隔著卻能感覺到彼此呼吸的溫度。崔珉豪偏了偏頭,似乎在等對方做什麼;而李珍基只是放慢動作,伸手將他額前的碎髮撥到耳後,指尖不經意地劃過耳廓。
採樣器在鎖骨處輕輕震了一下,像是提醒著這個觸碰被完整記錄下來。
崔珉豪沒有移開,只是微微眯起眼睛,「你這樣,會讓我想試試看你的底線在哪。」
「那你就試。」珍基的語氣沒有挑釁,卻像是一次默許。
「比如,我現在就走過去坐在你腿上。」語氣帶笑,卻像在試探一條看不見的界線。
李珍基放下資料,緩慢地靠回椅背,像是為他空出位置。
崔珉豪挑了挑眉,沒有直接走過去,而是站起身,繞到他身後,俯身靠近他的耳側。
「如果我在這裡說話,你會不會分心?」他的氣息掠過耳廓,語調壓得低低的。
李珍基的手指在扶手上輕敲,算是無聲的回應。
崔珉豪看著那隻手,伸出自己的手指輕輕碰上,隨即又慢慢滑過指節,像是在測量反應。
「你一直在挑釁我。」李珍基開口,聲音比剛才更低,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你的挑釁,我都會接住。」
室內的空氣在那句話落下後,似乎被輕輕攪動了一下。
崔珉豪靠回茶几邊,雙手向後撐著,懶洋洋地笑,「這樣的夜晚太無聊了,我沒辦法想像,要這樣過十天……」
「不如我們訂一些有趣的規則。」李珍基挑眉,「好讓你不無聊。」
「像什麼?」
「像……我看資料的時候,都會抱著你一起。」他說得漫不經心,卻刻意在「抱著你」這三個字上放慢了語氣,像要讓那個畫面在對方腦中扎根。
話音剛落,崔珉豪一抬眼,正好撞進李珍基的視線。
那是一種不加掩飾的注視,帶著炙熱與一點點深思熟慮的佔有感,彷彿正在衡量如何將這個人完全納入自己的領域。
崔珉豪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側過頭,像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片刻後,他低低笑了一聲,聲音溫潤又帶著磁性,「可以一試。」
聽罷,李珍基伸出一隻手,掌心朝上,穩穩地懸在兩人之間,那手勢無聲地暗示著一件事,指向了他為對方騰出的空間。
崔珉豪的目光滑向那只伸出的手,停了兩秒,嘴角勾起一個帶挑釁意味的弧度,像是在故意拖延,讓對方的期待更深一層。然後,他慢慢伸手過去,指尖在對方掌心劃過一圈,才被牢牢扣住,帶向那個早已空出的位子。
當他的重量落在李珍基腿上時,兩人的呼吸幾乎同時變得更沉,肩膀與胸口緊密地貼合,對方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直灼進來,讓那條「不得逾越的界線」顯得格外脆弱。
李珍基低下頭,額前的碎髮輕擦過珉豪的耳側,嗓音低沉而緩慢,「現在呢,還覺得無聊嗎?」
崔珉豪側過臉,嘴角壓著笑,沒有回答,卻明顯沒有想從這個位置離開的意思。
李珍基的手並沒有急著收回,而是自然地攀上崔珉豪的腰側,掌心的力道既穩定又暗含某種試探。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彼此的呼吸在空氣裡交纏,說話時的氣息會輕輕掠過對方的臉。
「你知道這樣很危險吧?」李珍基低聲道,指尖不著痕跡地在他腰間滑動,像是在描摹某種專屬的界線。
「真的越線『他們』就會提醒我們了。」崔珉豪抬起眼,語氣輕快,卻刻意讓那句話像挑釁一樣停留在空氣中。他微微往前傾,膝蓋壓住對方的大腿,刻意讓重量集中在那個距離最敏感的點上。
李珍基的唇角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麼,卻只是低笑了一聲,反手扣住他的腰,把他拉得更近,那雙眼在近距離時顯得極深,暗色中藏著不容忽視的熱度——再往前一點,他們的唇就會相碰。
監控室的光線冷白而銳利,屏幕上兩人的影像被放到最大。
金起範坐在椅子上,指尖緊緊壓著桌沿,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視線死死鎖在畫面上,每一次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都像在他胸口劃下一刀。
畫面中,李珍基低聲說了什麼,崔珉豪抿唇一笑,那笑容帶著某種輕易摧毀防線的力量。
金起範的呼吸在那一刻不由自主地一緊,像是自己被那笑容鎖住,而不是李珍基。
他動了動唇,什麼都沒說出口。
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從可以容納一個呼吸的空隙,變成幾乎要被抹去的零距離。
螢幕的亮度刺進眼底,卻無法掩蓋那股深到骨子裡的焦躁與……嫉妒。
進階配對交流進入中段,兩人的各項數值一直停留在頂標,規則上的束縛早已模糊得像雨霧中的邊界,不再成為任何實質的阻力。
這天午後,兩人在共同訓練後短暫的小憩,崔珉豪坐在沙發的一角,姿態鬆散,卻像一塊安靜卻無法忽視的磁石,李珍基坐得很近,近到他的膝蓋能不經意地擦過崔珉豪的小腿。那種觸感不急不躁,卻像有意識地一次次敲擊神經。指尖自肩線滑下,沿著結實的手臂緩慢描繪,過了肘彎,又順著腰側的弧度停留——指腹壓得不重,卻足以讓呼吸失去平穩。
「你已經習慣我了。」他語氣低沉,像是陳述一個已被驗證的事實。
崔珉豪微微側頭,視線對上那雙暗得像夜色的眼睛,唇角幾乎不可見地動了一下,「如果我推開你……你會停嗎?」
李珍基沒立刻回答,只是將手稍稍收回,又忽然從腰際探上來,停在心口的位置,指尖隔著衣料感受那下沉又急促的脈搏。「你覺得呢?」他反問,聲音像在輕笑,又像在咬字。
空氣裡的距離被一寸寸壓縮,李珍基的呼吸帶著熱意,灑在對方的頰邊,近到只要再往前半步,就能吻上去。崔珉豪沒有後退,反而下意識地讓自己更靠近那股熱度,眼底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那光裡有試探,也有一絲挑釁。
「你在想什麼?」李珍基低聲問,聲線壓得很低,像怕驚動什麼。
「想看看……」崔珉豪的唇幾乎擦過對方的耳廓,吐息間帶著緩慢的熱度,「我能讓你靠多近。」
他刻意放慢每一次移動,將節奏交給李珍基,卻沒有任何拒絕的意思。每一秒的停頓,都是訊號——給眼前的人,也給那個隔著屏幕的「觀眾」。
李珍基的靠近,帶著不容置疑的目的性。
手指從他手背滑過時,那一瞬的觸感被放大到極致,彷彿空氣裡的每一道波紋都在催促他做出回應。指尖扣住的那刻,他能感覺到對方掌心的溫度沿著血脈一寸寸滲進去,和他體內原本平穩的節奏交纏、攪動。
「你看起來……不像是在排斥我。」那低沉的聲音貼得很近,音節裡帶著一種微不可察的笑意——不急,卻滿是掌控感。
崔珉豪的眼神沒有閃躲,只是沉靜地與他對視。這沉默既不是拒絕,也不是承諾,卻足以讓人心頭的火燒得更旺。他明白,這種不明言的默許,往往比直接的答覆更致命。
當李珍基的指尖觸到他頸側的脈搏,那細微卻穩定的跳動像是被另一種節奏牽引著。崔珉豪沒有退,反而稍稍偏了頭,像是在給對方更多空間——但這個動作,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出於順從還是刻意的引誘。
然而,就在這股逐步逼近的熱度中,他的思緒並不全被眼前的人佔據。腦海裡,另一個畫面清晰到近乎實體化——監控室裡,金起範坐在螢幕光後,那雙冷靜而深不可測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他幾乎能想像,金起範此刻微不可察的呼吸變化,甚至能感受到那份壓抑在理智之下、卻隨時可能失控的情緒。這想像讓他的心口浮起一種奇異的快感,像是在最平靜的湖面下,故意投下一顆石子,看它擴散成無數層波紋。
崔珉豪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在放任——放任李珍基的靠近、放任這場曖昧的升溫,也放任那道從遠方凝視他的視線被一步步逼到邊緣。
他在賭,到底要到什麼程度,金起範才會忍不住出手?
是讓這雙手繼續向上,直到指尖劃過鎖骨的弧度?
還是讓呼吸交纏到兩人的唇只差半寸,甚至更近?
在這層多重視線的交錯中,氣息與氣息的距離被壓縮到極限,曖昧與渴望像被緩緩點燃的火線,正逼近那顆即將引爆的核心。
監控室裡的空氣,因為光幕上那一幕而瞬間變得濃稠。
金起範的視線凝在監控屏幕上。
畫面裡,李珍基的手指順著崔珉豪的手臂一路滑下,停在腰際的那一瞬,他幾乎聽見自己指尖捏著筆桿的細微脆響。桌面上的水杯被握得過緊,水面微顫,折射出的光像是被利刃切割。
他專注到過於病態——注意到崔珉豪在對方靠近時,呼吸只慢了一拍,注意到那雙眼睛在某個角度微微下垂,像是在默許,又像是在邀請,每一個細節都像是有人在他耳邊低聲刺激。
理智告訴他不能介入,至少數據還在完美曲線上——任何干預都會被上層質疑。但情緒在另一個聲音裡瘋狂敲擊,催促他衝進那個房間,把那雙不該觸碰的手從珉豪身上扯開。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才讓聲音冷回專業的調門,按下通話鍵,語氣沉穩得像在進行例行工作:「受試者心律變化異常,提前結束這輪交流。」
門被打開時,崔珉豪還能感覺到李珍基的體溫停留在自己肩側。指尖觸感未散,卻被突如其來的冷空氣沖淡——冷得不像室內的恆溫,而像來自另一個人的目光,他沒有立刻移開,而是慢慢直起身,像是還要在空氣中留下殘影,好讓監控室裡的某個人看得更清楚一點。
果然,來接人的研究員刻意不與他對視,語氣制式地宣讀了「心律異常、交流中止」的理由。
崔珉豪心口微微一動——這理由太熟悉了,熟悉到像是金起範親手寫進他生活裡的某種註解,他沒有追問,也沒有表露不滿,只在走出房間時,嘴角不著痕跡地勾了一下。
那弧度藏著一種幾近惡劣的愉悅——他知道,剛才的畫面,已經逼近了金起範所能忍耐的邊界。
回到生活模塊,他靠在床頭,指尖若有似無地沿著鎖骨摩挲,那裡正是李珍基最後停留的位置,然而腦海裡浮現的,卻不是那雙帶著侵略性的眼睛,而是另一雙——冷靜、深邃、因為控制欲而顫動的眼睛。
而同一時間的李珍基難得顯露了怒色。
他能感覺到崔珉豪並沒有後退,這種不抗拒,比任何言語都更能讓他確信一件事——對方在默許自己。他清楚,這中止不是出於什麼數據異常,那理由太牽強,牽強到像是刻意找的藉口,他不必去看監控鏡頭,就知道那背後的目光來自哪裡。
金起範。
這個名字在他心裡不帶敬意,卻帶著一絲興奮。
因為這意味著,他的接近已經足以撼動那位「老師」自詡的冷靜。
他在心裡默默記下這一刻——崔珉豪沒有拒絕、金起範無法忍耐。
這是一條極好的路徑,一條能同時確認對方情感與掌控對手心理的路徑。
走出房間時,他的手指還殘留著剛才觸碰對方肩線的觸感。
那溫度讓他更篤定——他不只是想在配對流程裡達到「成功」,他想要的是人,是那種被對方注視、依賴、甚至需要的唯一性。
而現在,他多了一個額外的動力——
不只是得到崔珉豪,還要在金起範面前,徹底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