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軒丞大笑,整個人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來,手拍在沙發扶手上,眼角泛著淚光。
「不敢相信啊——」
他笑得斷斷續續,語氣裡全是幸災樂禍,「頂級魅魔也有這一天?」
有人稱他是「天使」,也有人叫他「魅魔」。
沒人說得清楚,梓渝到底是怎麼紅起來的。19歲出道,典型偶像模板——長得漂亮,聲線乾淨,舞跳得好,還會演戲。
如果你單看他鏡頭前的樣子,你只有「體面」兩個字形容他。
媒體問題再尖銳,他也能給出乾淨俐落的回答,既有話題性,又踩得剛剛好。那雙眼睛會說話,嘴角一勾就能牽動人心。
這些都是真實的,但並不是讓他「出圈」的理由。
真正讓他聲名大噪的,是那副反差得近乎荒唐的人設。
檯面上,他是模範偶像,體面、聰明、乖巧,笑起來像春天一樣。
私底下呢?狗仔偶爾捕捉到的畫面裡,另一個他出現了。
有人靠在他懷裡,或者他靠在誰懷裡。眼尾泛紅,嘴角還吊著笑。那不是演戲,是他本人的樣子。
戀愛不避諱,對象有男有女。謠言不澄清,但只要是事實,他會親手幫你點讚。
還有人拍到,他直接給守在巷口的記者買宵夜,遞過去時笑著說:
「記得幫我修個圖,我這邊長痘痘了。」 說完還對鏡頭眨了一下眼。
或者偶爾大發慈悲提醒:「今天我家沒人,別等了。」起初,大家以為他在耍花樣,照蹲。後來才發現——他說的全是真的。
如果有什麼,他也不會提前預告,等著你自己來發現。
——這就是他對待這個世界的方式。
這樣的人,新聞媒體莫名喜歡。
因為他給話題,還會照顧打工人。採訪乾淨利落,沒有一句廢話,但每一句都能當鉤子。長得上相,不挑角度,話又不難聽,最後還會笑著謝幕。
所以就算真有什麼,大多新聞社也不會把他寫得太難看。
「他是個有點討喜的瘋子。」
——這是記者之間流傳最廣的一句話。
他就是這樣的人——
喜歡,就靠近我;不喜歡,那也是你的自由。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他另類的篩粉方式。
不強求,不解釋,
彷彿說著你自己看吧,你看到的哪樣都是我。
荒謬的是,哪怕真有誰和他談過,真被狗仔拍過、真被問到八卦了——
那些人也幾乎都替他說好話。就像是,即使被他燒傷了,也不忍心怪他。
像是被施了什麼魔。
所以有人戲稱他是天使,也說他是魅魔。
一個漂亮得不講理,瘋得讓人沉淪,卻偏偏還帶著光的怪物。
梓渝懶懶靠在另一側,長腿隨意翹著,手裡還晃著半杯沒喝完的奶茶。被笑得那樣,他卻不惱,反而抬起眼,眼尾彎彎的,笑得比誰都乖。
「有什麼好笑的?」他聲音輕,尾音微微往上挑,像是撒嬌,又像是提醒對方小心點。
(^^?)
劉軒丞被他這副「無害模樣」噎了一下,笑聲停了半秒。
「不是——」他咳了一聲,求生欲瞬間被逼出來,眼神閃爍,嘴角還憋著沒散乾淨的笑。
「是當紅、最亮的一顆新星——梓渝欸!」他拖長音,硬往吹捧的方向拐,「怎麼會連一眼都不看呢?」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心虛,像是自己都快被哄服。
「嗯哼。」偏偏梓渝還盯著他,眼神亮得像貓,靜靜一勾,像在問——那你剛才笑什麼?
劉軒丞肩膀一抖,心裡暗暗吐槽:太難伺候了吧。
梓渝把杯子放下,清脆一聲輕響,抿了抿嘴,指尖點了點自己:「我欸。」
「你欸!」劉軒丞挑眉,故意學他的語氣。
梓渝立刻把聲音抬高八度,挑著眉,尾音拖得老長:「對啊!」
劉軒丞被他這副樣子逗笑,忍不住湊過去,一手捏住他的臉頰,左右掰了掰,像在檢查什麼似的。
「奇怪了?還是漂亮啊。」
「對吧。」臉頰被捏得微鼓,梓渝眼睛眨了眨,笑容卻更亮,還故意往他掌心蹭了一下,軟得像小動物撒嬌。
劉軒丞索性坐過去,把人攬過來抱在懷裡,像安撫小動物一樣隨意拍拍:「還有呢?」
眨眨眼,催著,「其他的。要是他不怎麼樣,詭秘啊,咱們不要他了。」
梓渝卻舔了舔嘴唇,抬頭看他一眼,眉毛輕輕挑起,偏偏不接話。
劉軒丞被晾得心癢,有點不耐:「怎樣?」
梓渝這才慢悠悠開口,聲音拖長,
帶著欠揍的曖昧味——
「超——級——性——感。」
最後一個字還刻意壓低了聲線,尾音像是撩人似的輕擦過耳邊。
劉軒丞連看都懶得看他,白眼翻得快飛出來:
「……」
直接放手把他推開。白安慰了。
梓渝卻笑得肩膀一抖,像是被誇了一樣,心安理得地靠回沙發,整個人散開來,滿臉的「得逞」。
「幹嘛?你之前不是還把他當偶像,怎麼見一次真人就上頭了?」劉軒丞抱著手臂,瞇著眼審視他。
梓渝嘴角一勾,語氣淡淡的:「也不是。」他聳聳肩,手指在杯壁上劃過一道水痕。 「能跟他一起工作過,就足夠開心了。」
客廳靜了幾秒,梓渝拿起遙控器,點開YouTube。
差點忘了,今天是那則香氛廣告上線的日子,自己想與劉軒丞分享才來的。
點開上線首發倒數,電視牆上倒數畫面的規律節拍聲。
梓渝沒再說話,手指停住。
「不信?」他轉頭看劉軒丞。
劉軒丞瞥他一眼,沒接話。梓渝舉起右手,摸了摸自己胸口,閉上眼,像在感受心跳。
「此時此刻,真的是這樣。沒騙你。」 他睜開一隻眼,偷看劉軒丞的反應。
「我有預感你上頭了。」劉軒丞挑眉。
梓渝卻笑了,輕輕補了一句:「不用擔心。」
整個人縮進沙發裡,把膝蓋收進懷裡,像築了一個自給自足的堡壘。 聲音卻越來越低:「他心裡有人了。」
劉軒丞愣了一下,才問:「你怎麼知道?」
梓渝沒有立刻回答,像在斟酌什麼。過了幾秒,才慢慢開口:「還記得我拜託宇叔幫我弄到的那本分鏡手稿嗎?」
「田栩寧寫的那本?」劉軒丞想起來了。
「嗯。那是他的故事。」
——《未完成的故事...》。
一本混合文字和分鏡的私人紀錄,記錄了一段長達六年的愛情。最後,沒有結局。
梓渝發現田栩寧後,幾乎翻遍了他的作品——模特時期的影像、早期演戲的片段,甚至是默默下架的短片。
他曾短暫消失,直到以導演身份回歸。 一路換了許多身分,卻始終沒換掉心裡那個人。
而梓渝看得懂。
因為那本書的每一頁,都是寫給一個他再也等不到的人,或者是寫給自己。
一個,從來沒被完成的結局。
劉軒丞抬起眼看他。
「那你怎麼想?」
「我啊……」梓渝沉默了片刻,低聲說,像想笑,卻笑不出來。
「我替他感到遺憾。」
語氣輕得像風吹過就要散。
電視牆上的倒數正好結束,畫面轉場。
螢幕裡的他穿著白襯衫,站在陽光灑落的校園中央,像極了某個人的青春。
梓渝盯著那個自己,很久沒開口。
劉軒丞終於嘆了一口氣,伸手抱了抱他最好的朋友。
因為他懂。田栩寧的經歷,他也懂。 ——被拋棄的那種感覺。
「幹嘛那麼走心?心疼你偶像了?」
梓渝沒有立刻回話,只是轉頭看著螢幕,嘴角勾著一點點笑。
「對啊。偶像也是人啊。」
眼睛沒有離開螢幕上的自己。 「也會痛的。」
劉軒丞分不清——
梓渝是在說田栩寧,還是在說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