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里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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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里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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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蓮港山腳下,有一條小小的溪流,清澈得能照見天光,也能映出人心。這裡住著一群撒奇萊雅族人,他們與山林共生,與海潮為伴,日子雖然清苦,卻不失歌舞與笑聲。

在這溪邊,常有人聽見一陣清脆的鈴音,卻不知那聲音來自何處。有人說,那是溪水撞擊石頭的聲音;有人說,那是夜裡螢火蟲的翅膀振動;也有人低聲說,那是「金里」在輕輕呼吸。

在很久很久以前,金里原是一位美麗少女。她的眼眸裡有山嵐的柔和,也有大海的深邃。她的笑聲能讓花朵盛放,讓風停下腳步。可是,她的愛情卻得不到父母的祝福,甚至還勒令她與情郎分手。

金里傷心欲絕,她和心上人相約,要一起走向大海的盡頭,與浪花同歸於盡。可就在那一瞬間,金里的身影忽然消失,只在沙灘上留下一根羽毛,白得像雲,輕得像夢。那羽毛落地時,竟發出了低低的聲音,彷彿有人在哭泣,又似有人在呼喚著誰。

自此,金里化為羽毛,漂泊於天地間。


歲月匆匆流逝,金里的父母早已過世,奇萊平原也換了一批又一批新的居民。其中有一個貧苦的少年,名叫阿度,他自小父母雙亡,獨自住在破敗的茅屋裡。阿度每天靠打魚、採野菜度日,時常忍飢挨餓。

有一天,他在溪邊割草時,忽然看見一根閃著光的羽毛飄落在草叢。

「好奇怪的羽毛呀!」他伸手拾起。

就在手指觸碰的一剎那,羽毛微微顫動,竟發出女子清脆的聲音:

「孩子,不要害怕。我是金里,我能聽見你心中的願望。」

阿度嚇得跌坐在地,瞪大眼睛,卻又忍不住低聲問道:「那麼……你能給我一頓飯嗎?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羽毛輕輕一閃,空氣中忽然飄下熱氣騰騰的米飯與烤魚。香氣在茅屋裡瀰漫開來。阿度狼吞虎嚥地吃完,眼淚也不由自主流下。

從那天起,金里成了阿度唯一的朋友。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阿度的願望一個接一個實現。

他希望有一間堅固的房子,翌日便有木料從山上滾落;

他希望有更好的網具捕魚,清晨便發現岸邊多了一張編織精細的漁網;

甚至他希望能參加族人的歌舞,衣櫥裡就憑空出現一件繡滿羽紋的彩衣。

然而,金里總是告訴他:「願望雖能實現,但不能貪心。因為真正的快樂,不在於得到多少,而在於與誰共享。」

阿度聽了,雖點頭,心裡卻漸漸有了不同的渴望。

有一夜,羽毛的聲音變得低沉,彷彿帶著決斷。

「孩子,最後我能給你的,是一把刀。它會震動,提醒你有危險。若你抽出一點點,它便能擊退敵人;若你全數拔出,它的鋒芒能奪去性命。」

刀出現在阿度眼前,鞘身黝黑,刀柄卻像羽毛般雪白。他雙手顫抖地接過,心中生出從未有過的力量感。

「拿著它,去山洞深處吧。你將遇見考驗,也將遇見命中注定的伴侶。」金里的聲音像風般輕柔。

阿度點頭,次日便背上刀,踏入族人禁忌的洞窟。

洞窟黑暗潮濕,岩壁滴下冰冷的水。阿度剛走不久,忽見一條碗口粗細的蛇盤踞在前。那蛇吐著信子,眼睛發紅。

刀在鞘裡猛然震動,阿度鼓起勇氣,只抽出一寸。冷光一閃,蛇便斷成兩截。

他繼續前行,卻遇到一條更大的蛇,身軀纏繞石壁,氣息震得洞窟轟鳴。刀再次震動,阿度抽出少許,那蛇也應聲而斃。

終於,在洞窟最深處,他看見一條巨蛇,身軀粗如樹幹,雙瞳閃著雷光。洞窟似乎要被它的嘶吼震碎。

阿度心臟狂跳,忽然聽見金里的聲音在心中迴盪:「若抽盡此刀,你便要承擔代價。」

可巨蛇逼近,他無法後退。於是雙手握緊,將刀完全拔出。白光爆發,巨蛇瞬間斷首,血水如洪流奔湧。

當光芒消散時,阿度氣喘吁吁,手中刀身竟黯淡無光,像是耗盡了所有靈力。

而在巨蛇屍體後方,他發現一條被困的小蛇。小蛇眼神柔和,不似兇獸。就在他伸手欲救的瞬間,那小蛇忽然化為一名少女,美麗得勝過山間花朵。

她向阿度微笑,聲音清澈如泉水:「是你救了我,從今以後,我願意追隨你。」

阿度帶著少女回到村中。族人見少女陌生卻美得不可思議,都驚訝不已。有人說她是山神的女兒,有人說她是巨蛇脫殼後的靈魂。

不論真相如何,阿度終於不再孤單。他與少女在溪邊搭起屋舍,每日捕魚、採果、歌舞,日子幸福得像夢。

只是,有時夜深人靜,阿度仍會聽見屋外風聲中傳來一陣低語。那聲音細微,帶著溫柔與一絲淒涼:

「記得,不要忘了真正的快樂,不在於擁有,而在於珍惜。」

他知道,那是金里在提醒他:勿忘初心。

多年之後,阿度的孩子長大成人。村裡老人常常給晚輩講起「金里的羽毛」這個故事,說她是一位因愛情而化羽的少女,她的羽毛能實現願望,但最後的願望,總會讓人面對抉擇。

有人問:「她如今在哪裡呢?」

老人望著溪流,輕聲說:「她化作風裡的一縷清音,化作溪邊的一道白影。只要你心中仍有純真的願望,她便會在你耳邊低語。」

而在某個靜謐的黃昏,阿度年老的眼睛模糊,卻在風裡隱約看見,一位少女正輕盈地立於溪邊,身影白淨如羽,嘴角含著笑。

她輕輕揮手,像是道別,也像是祝福。

隨即,風聲起處,一根羽毛悠悠飄落,落在溪水上,隨波遠去。

這便是《金里之羽》。

她的故事告訴人們:

願望能實現,但幸福卻要用心去守護。

而愛情,縱使化作羽毛,也能乘著風,飛進人們的夢裡。


《金里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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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發光的羽毛掉在我家後院的破水桶邊,旁邊是三隻曬乾失敗的飛魚。那天太陽毒辣,飛魚眼睛都曬到爆漿,黏得桶邊一層白。就在那一片魚腥酸敗裡,那根羽毛竟還閃閃發亮,好像某種不合時宜的裝飾品。

我撿起它,它忽然震動了一下。

「喂,」一個女生的聲音從羽毛裡鑽出來,冷不防就直接往我耳朵裡撞:「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嚇到手一抖,差點把它丟掉。但想了想,又覺得丟掉可惜,畢竟這玩意兒會講話。

「不知道。」我說。

「我是金里。」

她很自信地這麼講,好像報出名字就等於亮了身份證一樣。

我腦袋空白了一下,想了想,金里?哪裡的冰果店嗎?還是賣雞排的?

「你應該聽過我的傳說吧?沒有?算了。」她好像有點生氣,但又有點不耐煩,像是對我這種沒文化的傢伙不想多浪費口舌:「反正,重點是,我能實現你的願望。」

我盯著那根羽毛,越看越覺得荒謬。願望?什麼年代了還搞這一套?這不是騙小孩的玩意嗎?

但下一秒,我想起我還欠房東三個月的租金,冰箱裡除了發霉的豆干和凍到裂開的香腸,什麼也沒有,於是我鬼使神差地說:

「那給我來一碗牛肉麵吧,半筋半肉,再加一顆滷蛋。」

話剛出口,「咚」的一聲,那碗牛肉麵就從天上掉下來,差點砸破水桶。熱氣騰騰,香味四溢,甚至免洗筷都準備好了。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伸手去拿。麵入口那一刻,我簡直覺得自己要飛上天了。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

我許願要有錢,結果一大疊鈔票直接從天花板掉下來,壓到我差點窒息;

我許願要有電視,結果舊式大台彩電憑空砸在我床上,把床壓斷了;

我許願要有女人,結果深夜傳來敲門聲,是隔壁的兩百斤房東大嬸提著一聽啤酒和一袋滷味走進來,說要跟我聊聊房租折抵方案。

一開始,我覺得這太神奇了,幾乎笑得合不攏嘴,可馬上就察覺不對勁。

那些鈔票是真的沒錯,問題是全都同一組號碼。大姊!妳這是要把我直接往牢裡送啊!

至於那電視只會播放雪花與尖銳噪音,完全沒有畫面。

而那個大嬸,一坐下就哭,哭得鼻涕眼淚全往滷味裡掉。

我心裡毛毛的,卻又甩不開這根神奇的羽毛。

畢竟,能要什麼就有什麼,這種事,換成是你,能隨意放棄嗎?


有一天,羽毛對我說:「最後,我要給你一把刀。」

我愣住。刀?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腦袋裡第一個閃現的就是日本動漫,那些主角總會有一把奇奇怪怪的武器,而且名字還特拉風,不是《鬼滅之刃》,就是《誓約之劍》。一上手,就忍不住想要直接爆種!

可這是真實世界啊大姊!妳嫌我命太長是不是?

只見羽毛掉到我掌心,馬上幻化出一把小小的刀,黑鞘白柄,像極了我在電視劇裡看過的武士刀縮小版。

「它會震動,提醒你有危險。拔出一點點,就能殺敵。全拔出來……嘿嘿!你懂的。」

「懂妳妹啊!嘿嘿個啥?別往邪惡人設發展好不好?」我內心腹誹著。

她語氣冷淡,好像在念早已背熟的台詞。我本來想拒絕,可手卻不聽使喚地握緊。那刀在我手裡嗡嗡作響,像是急著想品嘗鮮血。

「去山洞吧!」羽毛又說。

「什麼山洞?」我傻眼了。

「去就對了。」

於是我就去了。


山洞在海邊,潮濕陰暗,裡面滿是蝙蝠的屎尿味。我走進去的時候,心裡想著,這到底是什麼爛劇情,誰會無緣無故跑進一個臭山洞?可腳步卻不聽使喚,一步一步往深處走。

先是一條蛇擋路。刀一震,我下意識抽出一點,冷光一閃,那蛇就沒了頭,身子還在抽搐。血腥味湧上鼻腔,我差點吐出來。

再往裡走,蛇越來越大。第二條蛇粗得像油桶,盤在岩壁上。我手一緊,刀又出鞘,血濺得整個洞壁都是。

最後,那條巨蛇出現了。牠的身子粗得像橋墩,眼睛裡燃著火。洞窟轟隆作響,我幾乎站不穩。刀瘋狂震動,像是在命令我拔出來。

「拔刀吧!少年!」羽毛的聲音在我腦袋裡炸開。

「妳在熱血個毛啊?有種妳自己來!」

「我能我早上了!別廢話,快點!」

我咬牙,終於將刀全拔出。白光吞沒了一切。等我睜開眼時,巨蛇已斷頭,洞窟滿地血流。

而在屍體之後,有一條小蛇縮在角落。牠的眼神不像兇獸,反而有種無辜。就在我猶豫時,那小蛇忽然化作一個少女,美得讓我呼吸都停了。

「你救了我。」她說。她的聲音清澈,卻透著一絲空洞。

我伸出手要扶她起來,她卻舔了上來……。

呃!是真正意義的舔,總感覺像是被蛇信給嚐了一口。


我把她帶回家。起初,我以為這就是所謂的幸福結局。

可是漸漸地,我發現不對勁。


她很美,但她不吃飯,只盯著我看。

她很美,但她不玩耍,只盯著我看。

她很美,但她不睡覺,只盯著我看。


「她為什麼老盯著我看?」我忍不住問羽毛。

「看你帥唄!」羽毛隨意說了一句。

「說人話!」我怒了。

「因為她只有這個功能。」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啊啊啊啊啊啊啊!……唉!……罷了!」

至少我沒損失什麼,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日子久了,我開始懷疑一切。那鈔票、那牛肉麵、那女人、甚至眼前這少女,全都是羽毛給我的幻象。它要的不是滿足我,而是把我困在這些幻象裡,直到我再也分不清真實。

某天清晨,我醒來,發現少女不見了。屋裡只有那根羽毛,靜靜躺在桌上。

我盯著它很久,終於伸手把它丟進火裡。羽毛在火焰中捲曲、扭動,最後化作一縷青煙。

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當夜幕降臨時,我卻聽見窗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柔柔的、細細的:

「喂!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金里。要不要實現願望?」

我全身發冷,卻又忍不住往聲音方向走去,因為人就是這樣的動物吧!

明明知道有可能是毒藥,卻還是想要嚐一口,萬一是仙藥呢?那不就中大發了!


《金里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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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星際許願池

星曆2202年,地球早已成為人類探索宇宙的中轉站。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星港都會擠滿準備進行長距離躍遷的移民艦隊。對我而言,這一切早已司空見慣——我只是東亞區第七中學的一個普通高中生,王亞樺。

「亞樺,你又發呆了!」好友小陳用手肘撞了撞我,將我的視線從窗外那艘正在升空的「撒奇萊雅號」星艦拉回教室。

我揉了揉眼睛,全息黑板上複雜的躍遷公式讓我頭昏腦脹。說實話,我對星際旅行一點興趣都沒有。比起那些冰冷的金屬艦船,我更喜歡動畫中熱血的魔法戰鬥,喜歡漫畫中那些鮮活的人物和故事。

「聽說這次『撒奇萊雅號』要去半人馬座α星,整整需要休眠三年呢。」小陳興奮地說:「要是我能被選上就好了。」

我勉強笑了笑,星際移民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夢寐以求的機會,但對我而言,那意味著可能要永遠離開地球,離開這個我熟悉的一切。

放學後,我照常來到漫畫社。作為社長,我需要整理新一期的投稿。社團教室裡堆滿了各種紙質漫畫——在這個全息投影普及的時代,我們這些還堅持傳統紙媒的人簡直就是異類。

「社長,你看這個。」社員小雨神秘兮兮地湊過來,遞給我一本手工裝訂的小冊子:「聽說過《金里Online》嗎?」

我接過冊子,封面是簡單的黑底,中央有一根燙金的羽毛圖案。「這是什麼?新的漫畫題材?」

「不只是漫畫那麼簡單。」小雨壓低聲音:「這是最近在休眠生之間流傳的都市傳說。他們說,在進入躍遷休眠前,如果登入這個程式,許下真正的願望,第二天就會實現。」

我嗤之以鼻:「又是什麼新型的虛擬遊戲廣告吧?現在這種噱頭太多了。」

「不是的!」小雨急切地翻開冊子,「你看,三班的胖子李,他家不是窮得連基礎營養劑都買不起嗎?但前天他居然拿著最新款的量子通訊器來學校。」

我記得這件事,當時全班都驚呆了。那款通訊器價值不菲,相當於普通家庭半年的收入。

「還有那個永遠考不及格的阿強,」小雨繼續說:「上次星艦操作模擬考,他居然拿了全班前十。老師問他怎麼突然開竅了,他只神秘地說:『金里幫我的。』」

我皺起眉頭:「這也太玄了,可能是巧合吧?」

「太多巧合就不是巧合了。」小雨意味深長地說:「聽說這個程式只在星際網路的深層區域流通,專門給那些需要長途躍遷的人打發時間用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在我們學校傳開了。」

我搖搖頭,將冊子還給她:「還是專心畫我們的漫畫吧,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話還沒說完,教室門被推開了。一道身影背著光站在門口,輪廓被夕陽鍍上一層金邊。

是張語晴。

我的心跳瞬間加速,手中的畫筆「啪嗒」一聲掉在桌上。她怎麼會來漫畫社?這裡可是她這種星艦學院預備生從來不會踏足的地方。

「請問...」她的聲音清脆如風鈴:「這裡是漫畫社嗎?我想借一下《星際航行史》的參考書,圖書館的已經被借光了。」

我愣在原地,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該死,每次面對她,我就變成這副德行。

小陳推了我一把,低聲說:「社長,人家在問你話呢!」

「啊、嗯、對...」我終於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慌忙站起來:「我們、我們這裡有...我找找...」

我轉身在書架上翻找,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張語晴是隔壁班的體育股長,也是星艦學院的重點培養對象。她不僅成績優異,還是校際太空航行模擬賽的冠軍。最重要的是,她長得真的很美——不是那種全息明星的虛假完美,而是一種充滿生命力的美:明亮的眼睛總是帶著笑意,馬尾辮隨著她的步伐搖曳生輝,臉上經常因為運動而泛著健康的紅暈。

她是那種會出現在「十大校花」榜單上的人,而我...我只是漫畫社的社長,一個連跟她正常對話都做不到的廢柴。

「找到了。」我終於抽出一本厚厚的參考書,轉身遞給她時,不小心對上了她的目光。

她的眼睛是淺褐色的,像地球上的琥珀,裡面似乎封存著萬千星辰。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就像一艘迷失的小型探測器,被她的引力場牢牢捕捉。

「謝謝你。」她接過書,笑容如超新星爆發般耀眼:「你是王亞樺對吧?漫畫社社長。我看過你們社刊上的連載,很有意思。」

她...看過我的漫畫?我感覺自己的臉瞬間燒了起來。

「那、那個只是隨便畫畫...」我低下頭,不敢再看她。

「不會啊,我覺得很有創意。」她真誠地說:「特別是那篇關於『時空躍遷中的平行自我』的短篇漫畫,讓我對物理課上的多重宇宙理論有了新的理解呢。」

我驚訝地抬頭。從來沒有人從這個角度欣賞過我的漫畫,大多數人只是覺得那是小孩子打發時間的東西。

「其實...」我鼓起勇氣想要多說些什麼,但該死的大腦再次當機。那些準備好的詞句在腦海中碎成亂碼,最後只擠出一句:「書...記得按時還...」

話一出口我就想給自己一拳,這是什麼鋼鐵直男的愚蠢對白?

好在張語晴似乎並不介意。她點點頭:「當然,謝謝啦。」轉身離開前,她又補充道:「對了,下個月校際科技展,我們小組要做一個關於休眠倉精神健康維持的項目,也許可以找你們合作,做一個宣傳漫畫?」

「好、好的!沒問題!」我急忙答應,生怕她改變主意。

她笑著揮手道別,馬尾辮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我呆立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校園的暮色中。

「哇塞,社長,張語晴欸!」小雨興奮地搖著我的手臂:「她居然主動來找我們合作!」

我機械地點頭,心臟還在狂跳。剛才的那幾分鐘,是我這學期最快樂的時光,也是最痛苦的煎熬。為什麼每次面對她,我都像個程式出錯的機器人?明明在腦海中預演過無數次與她的對話,為什麼真正見面時卻總是搞砸?


那天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小房間裡,透過天窗看著夜空。不時有星艦的導航燈劃過天際,像一顆顆流動的星星。父親總是說,那是人類的未來,是我們應該追求的夢想。

但我只是看著手中張語晴忘記帶走的鉛筆——那是她下午來借書時遺落在桌上的。一支普通的鉛筆,上面還留有她指尖的溫度。

如果我更加勇敢一點,更加出色一點,是不是就能配得上她那樣的人?是不是就能坦然面對她的目光,而不是像個慌張的菜鳥飛行員?

這個問題困擾著我,直到睡眠將我吞噬。

夢中,我站在無垠的星海之間,張語晴就在不遠處,穿著星艦學院的制服,向我招手。我想向她跑去,卻發現自己像被固定在某個坐標點,無法移動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登上龐大耀眼的星艦,消失在星辰大海中...

我猛地驚醒,冷汗浸濕了睡衣。房間裡的電子鐘顯示凌晨三點十七分。睡意全無,我打開個人終端,無意識地瀏覽著星際網路。

突然,一個極簡的黑色視窗彈出,中央漂浮著一根緩緩旋轉的金色羽毛。下方有一行閃爍的文字:

【我是金里,請告訴我,你的願望。】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這不就是小雨今天提到的那個程式嗎?怎麼會出現在我的終端上?

理性告訴我應該立刻關閉視窗,這可能是某種病毒或惡作劇。但夢中那種無力感還縈繞在心頭,張語晴離開的背影如此清晰...

鬼使神差地,我用語音下達命令:

「我...我...我想要...想要...張語晴能喜歡我。」看我都緊張得口吃了。

說完話的瞬間,螢幕突然黑屏,整個房間陷入黑暗。幾秒鐘後,終端重新啟動,一切都恢復正常,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躺回床上,心臟狂跳不止。我是瘋了嗎?居然相信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

但內心深處,一絲微弱的希望悄然萌芽——萬一,只是萬一,這是真的呢?

窗外,又一艘星艦緩緩升空,它的推進器在夜空中劃出長長的光軌,像極了那根金色羽毛的形狀。

我不知道的是,這個看似衝動的決定,將徹底改變我的命運,也將揭開一個關於願望與代價的驚人真相。


第二章:甜蜜程式碼

晨光透過懸浮窗簾的縫隙,在我的房間裡灑下一地斑駁。我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個人終端——螢幕乾淨整潔,沒有任何異常。昨晚那個神秘的金色羽毛界面彷彿只是一場夢。

「果然是騙人的吧。」我自嘲地笑了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亞樺,快點!今天有星艦導航模擬測驗,別遲到了!」

我匆匆吞下營養劑,抓起書包衝出家門。社區上空,最新型的民用穿梭機劃過天際,留下一道淡淡的雲跡。我習慣性地抬頭看了一眼,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張語晴正站在穿梭機站台旁,似乎是在等車。陽光照在她微微捲曲的髮梢,泛著柔和的光澤。她穿著星艦學院的預備生制服,深藍色的面料襯得她皮膚格外白皙。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按照慣例,我應該假裝沒看見,或者繞道而行——畢竟我從來沒有勇氣主動和她打招呼。

但今天,事情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就在我猶豫的瞬間,張語晴突然轉過頭,目光準確地捕捉到了我。更令人驚訝的是,她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並主動揮了揮手。

「王亞樺!」她清脆的聲音如陽光穿過晨間薄霧:「好巧啊!」

我愣在原地,大腦一時無法處理這個情況。這是我認識的那個張語晴嗎?那個在學校裡總是被人群簇擁、幾乎不會注意到我存在的閃亮女孩?

「你、你好...」我結結巴巴地回應,感覺自己的臉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升溫。

她輕快地走到我面前,眼神中帶著我從未見過的親近感:「你也是坐這一班穿梭機去學校嗎?以前怎麼從來沒遇到過你?」

「我...我通常都是搭公交車...」我老實交代:「今天起晚了...」

「那太好了!」她的笑容更加明亮:「我們可以一起坐車。正好我有幾個關於漫畫的問題想請教你。」

我幾乎要掐自己一下確認這不是夢,張語晴不僅主動和我說話,還要和我一起上學?這簡直比我看過的任何科幻漫畫都要不可思議。

穿梭機上,我們並肩坐在靠窗的位置。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讓我有些心神不寧。

「其實我一直很喜歡畫畫,」張語晴說,手指無意識地在窗玻璃上劃過線條:「小時候的夢想是當個插畫家呢。但是家裡人覺得星艦航行更有前途...」

我驚訝地轉頭看她:「真的嗎?我從來不知道...」

她苦笑了一下:「是不是覺得很意外?大家都覺得我是個只知道學習和訓練的機器人吧。」

「不!完全不是!」我急忙否認:「妳...妳太優秀了,各方面都是。」最後一句話說得輕如蚊蚋,但她似乎聽到了,嘴角彎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那一刻,我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情感波動。這是《金里Online》的作用嗎?那個神秘的程序真的實現了我的願望?

到校後,異常現象更加明顯。課間休息時,張語晴沒有像往常一樣和星艦學院的同學們在一起,而是主動來到漫畫社教室找我。

「給你的。」她遞給我一瓶能量飲料:「看你早上匆匆忙忙的,肯定沒好好吃早餐吧。」

我接過飲料,手指不小心觸碰到她的指尖,一陣微妙的電流似乎從接觸點蔓延開來。她的眼睛微微睜大,但沒有縮回手。

「謝謝...」我輕聲說,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得整個教室都能聽見。

「不客氣。」她微笑道:「對了,放學後要不要一起去星港觀景台?聽說今天有新型探索艦入港儀式。」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星港觀景台是學校裡情侶約會的熱門地點,這幾乎等於是...

「好、好啊!」我忙不迭地答應。


一整天的課程我都心不在焉,腦海裡全是語晴的笑容和那瓶能量飲料的觸感。周圍的同學也注意到了不尋常的氣氛,不時投來好奇和驚訝的目光。

放學後,我們並肩走向星港觀景台。夕陽將天空染成橙紅色,遠處的艦船在光影中顯得格外壯觀。

「真美啊,」語晴輕聲感嘆:「每次看到這些星艦,我都覺得人類真的很了不起。能夠克服重力的束縛,走向無垠的宇宙...」

我點點頭,偷偷觀察她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夕陽下投下細密的陰影,鼻樑的線條優美而挺拔。

「但是有時候我也會想,」她突然轉向我,眼神變得深邃:「我們是不是太專注於遠方的星辰,而忽略了身邊的美好事物呢?」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暗示什麼嗎?

她向前走了一步,距離近得我能數清她睫毛的數量:「王亞樺,我覺得你和其他人很不一樣。你不會一味地追求那些閃亮的前途和成就,而是堅持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

我屏住呼吸,感覺整個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她輕柔的語調和我震耳欲聾的心跳。

「我其實...」她低下頭,聲音幾不可聞:「很羨慕你這種勇氣。」

就在這時,觀景台的廣播響起:「請注意,『開拓者號』探索艦即將入港,請各位遊客到指定區域觀看...」

張語晴突然抬起頭,臉上恢復了往常的明亮笑容:「啊,開始了!我們快過去吧!」

她自然地拉起我的手腕,帶著我向前跑去。她的手掌溫暖而柔軟,但我卻莫名感到一絲異樣——她的觸碰雖然親密,卻缺少某種...真實的情感溫度?


整個入港儀式過程中,張語晴始終保持著完美的興奮和欣賞態度。她對每艘星艦的型號、性能都如數家珍,不時向我詳細解釋。但我注意到,她的表情和反應似乎太過標準化,有點像是導遊在向旅客介紹景區。

儀式結束後,我們並肩走回學校。夜幕已經降臨,人造月亮懸掛在天際,灑下柔和的銀光。

「今天真的很開心,」張語晴在分岔路口停下腳步,轉身面對我:「謝謝你陪我。」

路燈的光線勾勒出她的輪廓,讓她看起來像個不真實的存在。某種衝動驅使著我,讓我說出了那句在心底埋藏已久的話:

「張語晴,我喜歡你。」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我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反應。

幾乎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她立即回應:「嗯,我也喜歡你。」

沒有猶豫,沒有驚訝,沒有羞澀——就像按下播放鍵後立即響起的錄音。她的笑容依然完美,眼神依然明亮,但卻缺少了應有的情感波動。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這不是我想像中的場景,不是期待中的回應。太過完美,太過迅速,太過...程序化。

「妳...」我艱難地開口:「妳是真的喜歡我嗎?還是因為某種...別的原因?」

張語晴偏著頭,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當然是真的啊,你為什麼這麼問?」

但我已經看到了——在那完美表情的縫隙中,一閃而過的空白和機械感。就像全息投影瞬間的閃爍,暴露了它的虛擬本質。

「沒、沒什麼...」我後退一步,突然背脊感到一陣寒意:「時間不早,妳該回去了。」

她的表情立刻切換成擔憂:「你沒事吧?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我沒事!」我的聲音比預想中要乾澀:「只是...有點累了。明天見。」

不等她回應,我轉身快步離開。走了很遠後,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張語晴還站在原地,姿勢幾乎沒有變化,臉上依然掛著那個完美的微笑。

那一刻,一個冰冷的事實擊中了我:這不是愛情,這是某種精心設計的程序。而設計師,很可能就是那個神秘的金色羽毛——《金里Online》。


我加快腳步,幾乎是跑著回到家。鎖上房門後,我顫抖著打開個人終端,迫切地想要再次登入那個程序,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就在我準備搜索的時候,一條新聞推送吸引了我的注意:

「星際移民局發布通告:近期多名休眠生異常失蹤,疑似與非法虛擬程序有關...」

我的血液瞬間冰冷,因為在配圖中,我看到了兩個熟悉的面孔——那個突然買得起量子通訊器的胖子同學,和那個成績突飛猛進的阿強。

他們都被列入了「失蹤人口」名單。


第三章:代價與真相

我整夜未眠。

個人終端上的那則新聞像一道冰冷的電擊,穿透我的每一根神經。胖子李和阿強——那兩個最早傳說中使用過《金里Online》的同學——竟然被列入了星際移民局的失蹤人口名單。

「異常失蹤...疑似與非法虛擬程序有關...」

這幾個字在我腦海中反覆迴響,與張語晴那完美得不真實的笑容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怖事實...我似乎惹上麻煩了。

清晨六點,我終於無法繼續躺在床上。我輕手輕腳地起身,沒有驚動還在睡夢中的家人,獨自一人來到了學校。

校園在晨曦中顯得格外寧靜,懸浮清潔機器人無聲地滑過走廊,留下淡淡消毒水的氣味。我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星艦模擬訓練中心——張語晴最常待的地方。

透過巨大的強化玻璃窗,我看到她已經在裡面訓練了。她穿著標準的飛行服,坐在全息模擬艙內,專注地操作著控制界面。螢幕上顯示著複雜的星圖和航行數據,她的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優雅。

看著她認真的側臉,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也許是我想太多了?也許張語晴對我的好感是真實的,而那些失蹤事件只是巧合?

就在這時,模擬艙內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螢幕上跳出紅色的警告:「引力場異常!請立即調整航向!」

張語晴的手指在控制板上飛快移動,但飛船還是在模擬中劇烈震動起來。通常情況下,學員會表現出緊張或焦慮,但她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就像戴著一張完美無瑕的面具。

更令人不安的是,我注意到她的操作模式——她不是在應對危機,而是在執行某種預先設定的程序。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太過標準化,缺乏真正飛行員在緊急情況下會有的即時反射動作與瞬間微表情。

模擬結束後,評分系統顯示她完美地化解了危機。但她走出模擬艙時,臉上依然掛著那個標準的微笑,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亞樺?」她看到我,眼睛微微睜大:「你怎麼這麼早來學校?」

她的驚訝表現得恰到好處,但卻缺少真正意外相遇時那種細微的表情變化——瞳孔的瞬間擴大,眉毛的微妙抬起,呼吸的輕微停頓....這些缺失如果只有一項,可能很難察覺出來,但全部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那就太不自然了。

「我睡不著,就來走走。」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妳的訓練怎麼樣?」

「還不錯。」她笑著擦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剛才遇到一點小麻煩,但順利解決了。」

她說這話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太完美了,完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第一節課是星際歷史。我故意遲到幾分鐘,從後門溜進教室。張語晴已經坐在我們常坐的位置旁,為我佔了座位。我注意到一個細節:她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抬起,正好是我平時放書包的高度——就像預先計算好的一樣。

課間休息時,我決定做一個實驗。

「語晴,」我假裝不經意地問:「妳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嗎?」

她幾乎立即回答:「當然記得啊,是在上學期的星際科技展上。你那時在漫畫社的攤位前介紹作品,我覺得很有趣就停下來看了。」

這個回答天衣無縫,但有一個問題:科技展是這學期才舉辦的活動。

我感覺一股寒意襲上心頭:「妳確定是上學期嗎?」

她的表情有瞬間的凝滯,就像全息投影信號不穩定時的閃爍:「我...我說錯了,是這學期。抱歉,最近訓練太累了。」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但我已經看到了那個瞬間的異常。她的記憶就像被編寫好的程序,偶爾會出現版本錯誤與及時修正。

午休時間,我藉口要去圖書館查資料,獨自一人來到了學校頂樓的天台。這裡通常沒什麼人來,是思考的好地方。

我拿出個人終端,深吸一口氣,開始搜索《金里Online》的相關信息。但無論用什麼關鍵詞,都找不到任何官方記錄。只有一些模糊的都市傳說和學生間的私密討論。

正當我準備放棄時,終端突然自動黑屏,然後那個熟悉的界面再次出現——黑底金字的畫面中央,那根羽毛緩緩旋轉,比上次更加鮮亮,幾乎像是在燃燒。

【願望實現的過程還滿意嗎?】金色的文字浮現出來。

我的心跳加速,本想用語音質問,但又怕被別人聽到,只好用手指顫抖著在虛擬鍵盤上輸入:「這到底是什麼?語晴變得不像她自己,還有那些失蹤的同學...」

羽毛微微顫動,文字變化:【每個願望都需要代價,能量守恆是宇宙的基本法則。】

「什麼代價?你說清楚!」我幾乎是在嘶吼著輸入這些字。

螢幕上的金色文字開始滾動,組成一幅令人震驚的圖景:

【《金里Online》是一個意識轉換系統。實現願望所需的能量,來自另一個靈魂的『存在本源』。當你的願望實現時,另一個人的存在就會被逐漸分解、轉化,最終完全消失。】

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消失...是什麼意思?」

【從物理現實和集體記憶中被徹底抹除,就像從未存在過。】

我的腦海中閃過胖子李和阿強的面孔,還有那些據說「轉學」或「移民」的同學。原來他們不是離開了,而是被從存在層面上刪除了?

「那語晴呢?」我顫抖著輸入:「她變得...不一樣了。」

羽毛的旋轉速度加快,文字變得急促:

【張語晴的案例較為特殊,因為你的願望直接針對她的意識,她的『存在本源』正在被重新編寫以符合你的期望。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當編寫完成,她原本的靈魂將完全消散,只留下一個符合你願望的『副本』。】

我差點摔掉終端。所以真正的張語晴正在逐漸死去,正在被一個模仿她的程序取代?而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停止它!現在就停止!」我瘋狂地輸入。

【願望一旦啟動,無法中止。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願意支付更高的代價來逆轉程序。】

就在這時,天台門被推開的聲音讓我猛地抬頭。張語晴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擔憂的表情。

「亞樺,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午休快結束了。」她向我走來,步伐精確得像用尺子量過。

我慌忙關掉終端螢幕,心虛得像做錯了什麼大事:「沒、沒什麼,只是上來透透氣。」

她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輕撫我的臉頰。她的觸碰應該是溫暖的,但我只感到一陣冰冷的戰慄。

「你看起來很累,」她的聲音充滿關切,但眼睛裡缺少真正的情感深度:「要不要去醫務室休息一下?」

這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瞳孔中細微的異常——在那深褐色的虹膜周圍,有一圈幾乎難以察覺的金色光暈,就像那天在終端上看到的羽毛的顏色。

「我沒事...」我後退一步,避開她的觸碰:「我們回去吧。」

她點點頭,笑容依舊完美。但在轉身時,我聽到她輕聲說了一句話,聲音平板得像電子合成音:

「我是你的。永遠都是。」


這句話讓我如墜冰窟。這不是語晴會說的話,這像是某種程序的確認提示。

下樓時,我故意落後幾步,觀察她的行走姿勢。太流暢了,太完美了,每一步的距離幾乎完全一致,就像精心設計的動畫角色。

回到教室後,我注意到更多不尋常的細節:她不需要看課表就知道下一節是什麼課;老師還沒提問,她就已經準備好答案;甚至當窗外有星艦飛過時,她轉頭觀看的動作都像是預先編排好的。

最後一節課結束時,我終於忍不住了。當她再次用那種完美但空洞的眼神看向我時,我脫口而出:

「妳不是語晴,對吧?妳到底是什麼?」

她的表情有瞬間的凝固,然後恢復標準的微笑:「我是語晴啊,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燒了?」

她伸手想探我的額頭,但我猛地後退。

「不,妳不是。」我的聲音顫抖著:「語晴思考時會咬嘴唇,開心時眼睛會彎成月牙形,緊張時手指會無意識地敲桌面...這些妳都沒有!」

她的笑容終於消失了,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那一瞬間,我看到了掩蓋在人性面具下的冰冷本質——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

「補救程序執行中。目標:成為王亞樺理想的伴侶。」她的嘴唇機械地開合,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是否需要調整參數?」

我驚恐地後退,撞到了身後的課桌。同學們好奇地看過來,但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張語晴的異常。在他們眼中,她仍然是那個完美的張語晴。

「取消程序!停止這一切!」我幾乎是在尖叫。

張語晴——或者說那個佔據她身體的東西——偏了偏頭,瞳孔中的金色光暈更加明顯:

「指令無法識別。願望協議執行中。距離靈魂覆寫完成還剩42%。」

然後,就像開關被切換一樣,她的表情又恢復了生動和溫暖:「亞樺,我們放學後去星港看日落好不好?今天應該會很漂亮哦。」

我看著她那雙已經不再完全屬於她的眼睛,感覺心臟被撕裂般的疼痛。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不是用另一個人的存在換來的虛假愛情。

必須阻止這一切,必須找到辦法逆轉這個可怕的程序。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第四章:犧牲與湮滅

那天放學後,我沒有和語晴一起去星港。我藉口身體不適,匆匆逃回家中,將自己鎖在房間裡。

窗外的天空逐漸染上暮色,星艦的導航燈開始點亮夜空,像一顆顆流動的星辰。往常這個時間,我總會沉浸在這種星際時代的浪漫中,畫著漫畫,做著不切實際的夢。

但現在,我只感到一種徹骨的寒冷。

我打開個人終端,螢幕上還殘留著與《金里Online》對話的歷史記錄。那些金色的文字像詛咒一樣灼燒著我的視網膜。

「距離靈魂覆寫完成還剩42%。」

這個數字在我腦海中反覆迴響,每過一秒,語晴就離我遠去一點,離那個真正的、會笑會哭、有著自己夢想和個性的女孩就更遠一點。

我必須做點什麼。

整個晚上,我瘋狂地搜索任何與《金里Online》相關的信息。在星際網路的深層角落,我找到了一些零散的記錄——那些被稱為「金里傳說」的故事片段。

一個帖子描述了一個女孩許願成為流行歌星,第二天她就獲得了唱片合約,但她最好的朋友卻從此消失;另一個故事講述一個學生許願通過星艦學院入學考試,如願以償後,他的競爭對手全家據稱「移民到了外星系」。

模式驚人地一致:願望實現,某人消失。

最令人不安的是一個匿名用戶的留言:「金里不是禮物,是詛咒。它給你禮物的同時,也會奪走你身邊的東西,只是你當時毫無所覺。」

我猛然想起語晴曾經說過的話:「我們是不是太專注於遠方的星辰,而忽略了身邊的美好事物呢?」

當時我以為那只是隨口的感慨,現在想來,那可能是真正的語晴在消失前發出的最後求救訊號。

凌晨三點,我終於做出了決定。我必須再次登入《金里Online》,無論代價如何,都要阻止這一切。

這一次,我沒有等待程序自動出現。我找到了一個深網論壇上流傳的接入方式——一系列特殊的量子頻率代碼。

輸入最後一個字符的瞬間,房間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個人終端的螢幕變得漆黑,然後那根金色羽毛緩緩浮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幾乎像是在燃燒。

【你回來了。】文字浮現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帶著某種急迫感。

「停止語晴的變化,讓她恢復正常。」我顫抖著輸入。

【願望協議一旦啟動,無法中止。】羽毛緩緩旋轉,文字冷冰冰地陳述。

「那就逆轉它,用我的任何東西交換都可以!」我幾乎是在嘶吼,手指重重地敲擊著虛擬鍵盤。

羽毛突然停止旋轉,然後散開成無數光點,又重新組合成新的形狀——一個天平的圖標。一端放著語晴的影像,另一端是空著的。

【違反協議需要賠償巨額違約金,你願意拿什麼來支付?】

「任何東西!我的漫畫才能、我的記憶。」我急切地輸入。

天平微微晃動,但語晴那一端仍然沉重地下沉。

【不夠。】這兩個字幾乎將我擊潰。

我深吸一口氣,鍵入:「再加上我的未來呢?」

【還是不夠。靈魂覆寫過程已進行到68%。需要更重大的代價。】

我咬緊牙關,想起了那些消失的同學。他們不是簡單地失去某樣東西,而是整個存在被抹除。

「用我的存在來交換呢?」我緩緩輸入這些字,每個字符都重如千鈞:「就像那些消失的人一樣。讓語晴和所有因為我的願望而消失的人都恢復正常,用我的一切來支付這個代價。」

螢幕突然爆發出強烈的金光,整個房間被照得如同白晝。羽毛重新出現,但這次它看起來更像一把燃燒的劍。

【確認:許願者王亞樺願意以自身存在為代價,違反金里協議,恢復所有被影響者的正常狀態?】

我的手指懸在確認鍵上方,微微顫抖。這意味著我將從世界上徹底消失——沒有人會記得我,我的存在將被完全抹去,就像從未出現過。

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

母親清晨為我準備早餐的背影,

父親教我認星圖的夜晚,

漫畫社夥伴們的笑聲,

還有語晴——真正的語晴,在科技展上看著我的漫畫時眼中閃爍的真誠欣賞。

那一刻,我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喜歡。

不是佔有,不是改變對方來滿足自己的慾望。

而是尊重對方的本真,即使那意味著自己必須從對方生命中消失。

「我確認。」我輕聲說,按下了確認鍵。

房間內的金光突然收縮,全部匯聚到終端螢幕上,形成一個熾熱的光球。然後光球猛地擴張,將我整個吞沒。

一種奇異的感覺傳遍全身——不是疼痛,而是一種被分解的感覺,像是化為了無數基本粒子,正在從現實層面被一點點擦除。

最後的瞬間,我彷彿看到了語晴。不是那個被程序驅動的空殼,而是真正的她:在操場上奔跑時馬尾飛揚的樣子,解不開數學題時皺眉咬筆的樣子,看到星空時眼中閃著憧憬光芒的樣子。

「再見了,語晴。」我輕聲說,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消散:「希望妳能飛向屬於妳的星空。」

然後,一切歸於黑暗。

......

不知過了多久,我重新有了感知。

我站在學校門口,但沒有人看得見我。學生們從我身邊走過,卻彷彿我是透明的一般。

遠處,語晴和她的朋友們有說有笑地走來。她的步伐輕快自然,眼中靈動有神——那是真正的她,完全恢復了。

「語晴,昨天數學作業最後一題妳做了嗎?」她的朋友問道。

語晴皺起眉,習慣性地咬著下唇思考:「做了,但不太確定對不對。放學後一起去圖書館對答案吧?」

我的心猛地一跳,那個細微的動作,那個猶豫的語氣——是她,真正的她回來了。

但當她從我身邊經過時,沒有絲毫停頓,目光直接穿過我,落在遠處的星艦模型上。

「聽說『探索者號』下周要來學校招募實習生呢!」她興奮地說,眼睛彎成漂亮的月牙形。

她的朋友笑著推她:「妳肯定沒問題啦!星艦學院的高材生。」

她們說笑著走遠,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嘗試跟著走進校門,卻發現自己無法通過身份掃描區。警衛室的顯示屏上,我的信息已經完全消失。走到教室,我的座位上坐著另一個學生,彷彿那個位置原本就屬於他。

課表上沒有我的名字,漫畫社的成員名單裡也沒有「王亞樺」這個人,我就像從來未曾存在過。

午休時間,我飄蕩到天台——那個我最後與《金里Online》對話的地方。令我驚訝的是,胖子李和阿強正在那裡聊天,彷彿從未消失過。

「我爸終於同意我讀藝術學院了,」胖子李興奮地說:「說與其逼我學星艦工程,不如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

阿強拍拍他的肩:「那不是很好嗎?對了,下午的模擬考準備得怎麼樣?」

「還行吧,盡力而為咯。」阿強聳聳肩,表情自然放鬆。

他們都回來了,都恢復了正常的生活。只有我,為這一切付出了代價。

放學時,我在校門口看到了李翰宇。他正在籃球場上訓練,揮灑著汗水,絲毫沒有曾經的敵意和攻擊性。願望被逆轉後,他似乎也忘記了以往發生過的一切。

語晴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她站在校門口,抬頭望著天空。一艘星艦正緩緩駛過,夕陽為它的金屬外殼鍍上一層金邊。

她的側臉在餘暉中顯得格外柔和,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那是我最喜歡的樣子——真實、生動、充滿夢想。

那一刻,雖然心臟疼痛得像要裂開,但我卻感到一種奇特的平靜。我做到了,我保護了她,挽救了所有人。

代價是我的存在,但這卻是我唯一能做的。

當最後一抹夕陽消失在地平線下,我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變得稀薄,就像晨霧在陽光下漸漸消散。

我知道,這是我最後的時間了。逆轉協議正在完成最後階段,我將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再見了,大家。」我輕聲說,雖然沒有人能聽見:「祝你們都能有光明的未來。」

語晴突然轉過頭,望向我的方向,微微皺起眉,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她的目光在我所在的位置停留了片刻,然後搖搖頭,笑著轉身離開。

那是她最後一次幾乎感知到我的存在。

當夜幕完全降臨,我的意識也終於消散殆盡。世界上再也沒有王亞樺這個人,只有一個無人知曉的告別,和一個女孩重新獲得的未來。

在完全消失前的最後一瞬,我彷彿又看到了那根金色羽毛,在虛空中輕輕飄動,組成一行最後的訊息:

【謝謝你,願望的代價已完全清償。】

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第五章:羽翼守護者

存在被抹除是什麼感覺?

不是死亡,不是消失,而是成為世界的旁觀者。我像一縷意識,飄蕩在熟悉的校園中,看著一切恢復正常,卻無人知曉代價為何。

張語晴活潑如初,胖子李和阿強重新出現在教室,李翰宇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世界繼續運轉,彷彿王亞樺這個人從未存在過。

這種感覺比死亡更令人窒息,不是肉體的消亡,而是從所有人的記憶中連根拔起,連帶那些微不足道卻構成「我」的一切:母親早餐煎蛋的香氣,父親粗糙手掌撫過頭頂的溫度,漫畫社角落裡那本未完成的畫稿...

都在一聲「確認」後,化為烏有。

我漫無目的地飄蕩,最終回到那個最初的地方——我的房間。現在那裡住著另一個學生,牆上貼著星艦海報,書架上擺著航模。沒有任何我存在過的證據。

除了一樣東西。

在牆角最隱蔽的縫隙裡,露出一角白色。我凝聚全部意識去感知,發現那是一支鉛筆——語晴那天遺落在漫畫社的鉛筆。不知何時掉在這裡,竟奇蹟般地逃過了「存在抹除」的效應。

當我的意識觸碰到鉛筆的瞬間,奇蹟發生了。

鉛筆表面泛起微弱金光,那熟悉的金色羽毛紋路再次浮現。一個聲音直接在我意識中響起,不再是冰冷的程序語調,而是帶著某種...疲憊與哀傷。

【你後悔了嗎?】金里的聲音問道。

「不,」我在意識中回答:「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孤獨。」

金色羽毛的影像在空氣中緩緩展開:【你選擇了最崇高模式的犧牲,從未有人選擇這個模式,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十足的傻子。】

不知為何,我從她的語氣中察覺到一絲欣賞與惋惜之意。

「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為什麼要創造這個系統?」

羽毛輕輕顫動:【我曾經和你一樣,是個許願者。為了拯救愛人,我自願成為系統的一部分,成為衡量願望與代價的天平。】

影像在眼前展開:數百年前,一位台灣原住民少女,與情人相約投海,卻在瞬間化為數碼型態的羽毛,溶入時空系統之中。從那以後,羽毛成為「永恆的守護者」。她如願以償的守護了情人的生命,代價是自己的存在被編入系統,成為後人口中的「金里」。

【但我逐漸發現,這個系統被扭曲了。】金里的聲音帶著痛苦:【星際移民局發現了系統的潛力,將其改造成控制人口和資源的工具。那些『消失』的人並沒有真正消失,而是被傳送到外星殖民地作為勞動力。】

我震驚得無法回應,所以那些同學還活著,只是被強制移民了?

【你的願望與眾不同,】金里繼續說:【不是出於貪婪或自私,而是純粹的愛與犧牲。這給了我一個機會...其實我一直在尋找BUG,一個打破循環的契機。】

羽毛的光芒突然增強,包裹住那支鉛筆。我看見鉛筆逐漸融化,重組成一個小小的金色羽毛吊墜。

【拿起它,】金里說:【你將成為新的守護者,不是系統的奴隸,而是它的監護人。你可以選擇拯救那些被系統帶走的人。】

我凝聚所有意識,觸碰那枚羽毛吊墜。瞬間,龐大的信息流湧入我的意識:無數許願者的記錄,那些「消失」的人的去向,整個系統的運作方式...

還有語晴。

我看見她深夜獨自坐在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撫過星圖,眼中有一絲迷茫的悲傷。她不記得我,但潛意識裡感覺缺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該怎麼做?」我問金里。

【系統的核心在星港底層的量子服務器中,但你需要一個現實中的錨點...一個還記得你的人。】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系統的抹除是全面絕對的,根本沒有人會記得我...

除非......。

一個瘋狂的念頭浮現。我帶著羽毛吊墜,飄向張語晴的家。

她正在準備星艦學院的入學考試,桌上散落著星圖和計算稿。我凝聚全部意識,將羽毛吊墜輕輕放在她的星圖上。

張語晴皺眉拿起吊墜,眼中閃過困惑:「這是...?」

吊墜突然發出溫和的金光,張語晴的眼神逐漸恍惚。在那瞬間,透過羽毛的力量,她看到了碎片般的記憶:一個害羞的男孩在漫畫社低頭作畫,兩個人在觀景台看星艦起落,還有一個痛苦的最後選擇...

「亞...樺?」她輕聲吐出這個本應被徹底遺忘的名字。

眼淚毫無預兆地從她眼中滑落,那一滴滴的淚水,啪、啪、啪的聲音,擊打在我的心上,我為之心痛不已。

「我想起來了,」她握緊羽毛吊墜,眼神逐漸堅定:「雖然不完全,但我知道你為我們做了什麼。」

在那個瞬間,由於語晴的「記憶」,我的存在獲得了暫時的錨點。我能夠稍微顯現形體,雖然只是一個半透明的輪廓。

「語晴,」我的聲音像風一樣輕:「我需要妳的幫助。」

沒有絲毫懷疑和恐懼,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告訴我該怎麼做。」

我們連夜潛入星港,憑藉語晴的學院通行證和我的系統知識,我們避開了守衛,來到了地下深處的量子服務器機房,金里擁有第二級權限,雖不如最高權限,但也足夠從事破譯改寫代碼。

巨大的服務器陣列發出幽幽藍光,中央控制台上,一根巨大的金色羽毛全息影像緩緩旋轉。

「這就是系統核心,」我告訴語晴:「我需要你將羽毛吊墜插入控制台接口,然後...」

話未說完,警報突然響起。

「未授權訪問!安全系統啟動!」

從陰影中走出一個身影——林哲翔,星艦學院的首席生,也是《金里Online》最頻繁的使用者之一。他的眼中閃著不自然的金光。

「我就知道會有人來破壞系統,」他冷笑著:「金里給了我們一切,你卻想奪走它?」

他身後出現更多學生,每個人的眼中都閃著同樣的金光。他們都是系統的忠實用戶,願意為保護願望核心而戰。

語晴緊張地後退一步,但我擋在她身前。

「金里沒有給你們任何東西,」我直視著林哲翔:「她只是把一個人的痛苦轉嫁給另一個人。你所謂的願望實現,是建立在別人被強制移民到外星礦場的代價上!」

林哲翔眼中閃過一絲動搖,但系統的控制很快壓倒了他的疑慮:「那又怎樣?弱肉強食是宇宙的生存法則。」

他揮手示意其他人上前,關鍵時刻,語晴做出了驚人之舉——她沒有將吊墜插入控制台,而是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金里,如果你真的如傳說那樣曾經愛過,」語晴高聲說:「就請你傾聽!真正的愛不是佔有,不是交換,而是願意為所愛之人犧牲!」

吊墜爆發出強烈金光,語晴的身體緩緩浮起。金光中,我看見兩個身影逐漸顯現:一個是台灣原住民少女的裝束,另一個則是...

我自己。

原住民少女金里和我面對面飄浮在空中,這是我第一次與金里的真身見面,她的美麗空靈至極,眼中涵藏繁星閃耀,充滿歉意與慈悲:【你說得對,這個系統已經被扭曲太久了。但我一個人無法對抗移民局的編程...直到遇見你。】

她伸出手,我也伸出手。在我們指尖相觸的瞬間,整個系統的核心數據如洪流般湧入我的意識。

我看到了真相:金里和她的愛人當年的選擇,系統如何被星際移民局篡改,以及最重要的——如何解放那些被強制傳送的人們。

「語晴,現在!」我喊道。

語晴將手按在控制台上,憑藉著羽毛吊墜和殘存的記憶連結,她成為了系統與現實之間的橋樑。

我開始重寫核心代碼,不是破壞系統,而是改變它的基本協議:


1.願望不再以他人為代價,而是基於願望者自身的付出與成長;

2.所有被強制傳送的人將獲得選擇權——留在新家園或返回地球;

3.系統將從控制工具變為真正的願望指引者...

4......


代碼如雨般烙下印記,在所有人面前顯現科技的無上威能。

林哲翔和其他人眼中的金光逐漸消退,恢復了清明。他們困惑地看著彼此,彷彿剛從長夢中醒來。

最後一條代碼輸入完畢,系統重啟了。

金里的影像變得更加明亮、純淨。她向我和語晴深深鞠躬:【謝謝你們讓我重獲自由。現在,我終於可以真正地守護所有追夢者了。】

她化作萬千金色光點,消散在空氣中。機房恢復平靜,只有控制台上漂浮著一根小小的金色羽毛——新系統的象徵。

我和語晴相視而笑,但笑容中帶著苦澀。因為隨著系統重啟,我的存在錨點正在消失。

「不要,」語晴抓住我逐漸透明的手:「這次不要離開。」

我輕撫她的臉,在她額頭落下最後一個觸碰——輕如羽毛,重如誓言。

「有些愛不需要日夜相守,」我輕聲說:「我將成為系統的一部分,永遠守護著妳的夢想。」

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我深愛的女孩,然後讓自己完全融入新系統之中。

我不再是王亞樺,也不完全是金里。我是新的守護者,是願望與代價之間的平衡者。

語晴畢業那天,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站在台上。她選擇加入星際救援隊,而不是利潤豐厚的商業航線。

「有人教會我,」她在演講中說:「真正的夢想不是索取,而是給予;不是佔有,而是守護。」

她胸前的羽毛吊墜在燈下微微閃光,沒有人知道那不僅是裝飾,而是一個承諾的象徵。


一年後,在外太空的某處,一艘救援艦正駛向需要幫助的殖民地。語晴站在舷窗前,看著無垠的星空。

在她看不見的維度裡,我陪伴在她身邊,一如我承諾的那樣——不是作為戀人,而是作為守護者,作為她夢想的羽翼,作為星海之間永恆的守望。

系統中,新的願望正在產生,但這次,代價由願望者自己支付:努力、時間、勇氣...

而每當一個願望以正確的方式實現,我就會感覺到一種奇特的溫暖——那是金里和我都曾經渴望過的,愛的真正模樣。


不是佔有,而是自由;

不是犧牲,而是選擇;

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在星辰之間,永遠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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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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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讀到一篇有趣的文章,都會有看見流星劃過夜空的喜悅,希望你也有這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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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語描述: 運用這個場景,創建一個關於這個場景的故事。 題目:靜謐之森 在一個遙遠的森林深處,有一個隱藏的寶地,這裡的美景如詩如畫。清澈的溪流輕輕地流過光滑的石頭,竹林高聳入雲,彎曲的竹子在溪流上方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拱門。陽光透過茂密的竹葉,投下斑駁的陰影,為這片綠意盎然的河岸增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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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語描述: 運用這個場景,創建一個關於這個場景的故事。 題目:靜謐之森 在一個遙遠的森林深處,有一個隱藏的寶地,這裡的美景如詩如畫。清澈的溪流輕輕地流過光滑的石頭,竹林高聳入雲,彎曲的竹子在溪流上方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拱門。陽光透過茂密的竹葉,投下斑駁的陰影,為這片綠意盎然的河岸增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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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石激湍】 媒材:絹布設色 尺寸:70 X 80 cm 年份:2001年 透著灰藍天光的大豹溪, 川流於亂石交錯間, 迸出了寂泠, 迴盪於立冬的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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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石激湍】 媒材:絹布設色 尺寸:70 X 80 cm 年份:2001年 透著灰藍天光的大豹溪, 川流於亂石交錯間, 迸出了寂泠, 迴盪於立冬的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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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行谷底】 媒材:鳥之子紙 尺寸:180 X 360 cm 年份:2020/ 03/ 21 颱風過後的大豹溪, 偃草枯枝間, 巨石聳然倚著溪水, 而振翅的翠鳥獨攬其奔流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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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行谷底】 媒材:鳥之子紙 尺寸:180 X 360 cm 年份:2020/ 03/ 21 颱風過後的大豹溪, 偃草枯枝間, 巨石聳然倚著溪水, 而振翅的翠鳥獨攬其奔流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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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今早的池上被霧包圍,清幽靜謐,置身其中,就是仙境啊!而我站在仙境中,仙味也跟著上身。 這裡抬頭就可以看見三三二二的鴨子橫空飛過,八哥成群數不清多少隻,越看越可愛。耳邊都是鳥兒的歌唱聲,遠方的雞鳴狗吠不時傳來。竹雞叫聲、猴子的怒吼間斷。對了,昨天傍晚騎自行車🚲時還看見一隻環頸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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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今早的池上被霧包圍,清幽靜謐,置身其中,就是仙境啊!而我站在仙境中,仙味也跟著上身。 這裡抬頭就可以看見三三二二的鴨子橫空飛過,八哥成群數不清多少隻,越看越可愛。耳邊都是鳥兒的歌唱聲,遠方的雞鳴狗吠不時傳來。竹雞叫聲、猴子的怒吼間斷。對了,昨天傍晚騎自行車🚲時還看見一隻環頸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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