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自己的天星|1970年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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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火車飛快的向前奔馳。藍色的天空,綠色的田野,看久也顯得單調了。

趙玉霜像首度出遠門的小學生,興奮得幾至喋喋不休,牧雲頭一次聽她說這麼多話。火車經過新竹的時候,她終於累得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他也想打個盹,可是心裏老惦記着,早上出門時,臉上是否洩露了秘密?

『出差出差出差,要到何時才能不出差?』宜君抱怨着。

『奉公行事嘛!』

他想他的表情應該很自然。重新打開手提箱檢視一番。他胡扯的語氣是那麼莊嚴,幾乎連自己也被感動了。

『這次有沒有人陪你?』

『沒,沒有。我一個人。』

他差點以為被宜君知道了,心口緊了一下,臉上一陣臊熱,手提箱幾乎掉到地上。不過他很快就發覺自己太神經質,她不過隨口問問罷了,就如同熟人見了面總要問句『吃飽了沒』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在內。右手不自覺地去抓了抓頭髮。怕她起疑,他還是補充說:

『小林本要一道下去,可是公司臨時有事,要他留下來。』

『早點回來。』

喉嚨乾燥得厲害,咳了咳。

『明晚就回台北。』

一列開往台北的火車自旁呼嘯而過,尖銳的車鳴像尖針乍然戳破回想的球。趙玉霜醒來,睡眼惺忪的問:『到哪裏了?』牧雲尚未回答,她又重新睡着了。

早上該沒露出破綻。他再把出門的情形溫習一次,確定她沒有起疑,他這才臉頰靠着趙玉霜的頭部,搖搖晃晃的進入夢境。

#

他和趙玉霜走至瘦瘦長長的櫃台,蓄留仁丹鬍子的經理問:

『過夜?』

『是的。我們——』

『雙人套房嗎?有的。』

他有些愕然的看趙玉霜。她未置可否,只是微笑。

閤起登記錄,經理喚一位年輕的小姐帶領他們至房間。推開門,趙玉霜親熱的挽着他進去,一如新婚夫婦。

他剛放下提箱,發現一位小姐坐在床邊,背對他們。怪了,難道走房間?正想問問服務生,服務生却已不知去向。他走過去,伸手拍拍坐着的小姐,那小姐緩緩回頭。咦?好熟悉的半側面。待她整個轉過來,臉上毫無表情,像時裝店的模特兒。他腦子完全空白,隔了半秒,腦海現出兩個巨大的黑體字――宜君!他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

奪門而出,結果門外什麼也沒有。他一腳踩空,慘叫一聲。雙手拚命往上抓,抓,什麼也沒抓着……

忽然感覺像有什麼搖撼着他。

『怎麼了嘛?亂抓亂抓的。』

他睜開眼,原來是趙玉霜。摸摸自己身子,慌張的觀看四周。火車正在前進,窗外的樹不斷往後倒去。他鬆了口氣,有大刼未死的稱幸。夢,只是個噩夢。

『對不起。』他說:『哪裏了?』

『快到豐原了。』

『睡得好嗎?』

『舒服極了。』她誇張地伸伸懶腰。

他却感覺很不舒服。額頭迎風一吹,冷冰冰的,順手一抹,竟是汗水。剛剛的夢又清清楚楚的浮現上來了。一股寒意自脚底逐漸擴散。想忘記,却馬上又來,不似平常的夢。平常的夢往往愈想愈模糊,甚至無從想起。偏偏這夢却愈看愈明白,明白得可怕。他不敢再睡了,怕又掉入夢魘之中。

人有時真是最奇怪、卑鄙、羞恥的動物,他想。

#

牧雲一出差,她就必須等待。等待是個討厭的字眼。誰不害怕等的滋味?現在連那每個月都該來的,也教她久等不至,心裏老覺有什麼懸着,煩死人。

候診室的長椅坐着兩位大腹便便的少婦,其中較年輕的一位大約才二十出頭,猶一臉稚氣,那張娃娃臉與臃腫的體態真是不協調到極點。另外一位,兩手交握,眼睛定定的望着前方,想要尋覓一點什麼似的。其實前方不過是幾幅『仁心仁術』之類的牌匾。

醫院顯得太寧靜,宜君進去,先到的兩位不約而同的抬頭注視她,她不免緊張起來,但重新肯定自己的身分之後,便坦然坐下。方才掛號填表時,毫不遲疑的註明已婚。她此刻是李太太。

診療室的門打開了,走出一位與宜君年紀相仿的小姐,皮膚細白、豐腴,使人聯想起楊貴妃。然而她是過度蒼白的楊貴妃,臉色死白,嘴唇發紫,兩綹頭髮掉到臉前,像經過一場空前的大難似的。馬嵬坡的楊貴妃?宜君和其他人一樣注視着她,一如在觀賞一場獨幕獨脚戲。那小姐步伐蹣跚,走了兩步,有些站不住,伸手扶着紙白的牆。宜君過去,扶住她,問她是否需要坐一會兒。

『不必了,謝謝妳,我已在裏頭躺得夠久了。』蒼白如紙的臉,勉強擠出一絲令人難過的笑容。

她堅決離開,宜君便扶她出門,送她上車。宜君回到候診室,另一個婦人已經進去,剩下一張娃娃臉。宜君探頭瞧瞧診療室,看不見什麼。

『像我們就比較快。』娃娃臉搭訕道:『我是說剛剛坐在我身邊的那位太太,我們只是例行的產前檢査,不會花多少時間。』

宜君還想着剛剛出去的小姐,那種痛苦的表情,教人膽戰心驚。

『本想拿掉的。』娃娃臉捧着圓鼓鼓的腹部。『可是檢查之後,醫生說太晚了,拿不乾淨,很危險。我根本不想這麼早有小孩,絆手絆腳的,什麼也玩不成了。唉,有什麼辦法呢?』

宜君瞧她猛嘆氣,找不出話好說,只好一逕微笑。要是真的懷孕了,是不是也要拿掉?挺着大肚子又不知是什麼樣子?她手不禁放在腹部,像在揣摩着。

診療室的門又推開了。娃娃臉站起身,用手背捶捶背脊,對宜君說:

『妳看,我說的沒錯吧!』

#

從台中到中興新村的道路,筆直平坦,車子馳起來飛也似的。公路兩旁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甘蔗園與香蕉園,雖是冬天,觸目所及,却無不充滿綠意,絲毫找不出一點冬季的面貌。

牧雲打電話到台中公司,象徵性的打聲招呼便直往溪頭。宜君告訴過他,聽說溪頭美得迷人,希望他帶她去小住幾日。現在已在前往溪頭的途中,然而同行的人却不是她。這使他有犯罪的感覺。不願去想,偏又想起。他心中始終有個疙瘩,怎麼也痛快不起來。

雨輕輕悄悄的灑落,駕着風,一點點一絲絲的打在臉龐。牧雲不忍將此饒富詩意的小雨隔在窗外,但趙玉霜皺着眉頭,關上車窗,抱怨着:

『下雨了,真是討厭!』

『希望不變大才好。』

是很討厭,但也真美,他本想這樣講的。

一股沁涼的風,自窗縫鑽進來,鑽入領口。他往窗外極目望去,遠處青翠之上,彷彿有着難以肯定的霧,更顯出一份幽靜的美。

過了竹山,是蜿蜒上坡的山路。沿途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孟宗竹,直挺清秀。白茫茫的霧籠罩過來了,乘客的眼睛都教窗外夢幻般的景色吸引住了。

抵達溪頭,天空又飄起小雨。小雨中的溪頭,白濛濛的,增添不少神秘感。

賓館的經理沒有留仁丹鬍,這一點牧雲特別注意到了。推開門那一剎那,心裏突的緊張起來。他第一眼就注意床,空的。床單平整,沒有坐過的痕跡。他放心的坐在床邊,覺得自己的想法荒唐可笑。

房間很小,但很整潔。一張床、兩張木椅、衣櫥,牆壁懸掛一幅溪頭孟宗竹林的圖片。他走到窗口,眺望風景。四周都是山巒,上頭植滿柳杉或台灣杉,這已是溫帶。他轉身道:

『我們都在溪頭了。』

趙玉霜放下茶杯,拋來一個挑逗的媚眼,迎上來,用手臂圍繞他的𩓐子,吻着他。

『我們有一整個黃昏與夜晚。』她說。

他再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得如此快速。幾天前,他才以為和趙玉霜的關係已完全結束,可是他又怎會料到,他們竟在羣山之中的溪頭,共住一個房間,一張床。同行的人應該是宜君才對。又想起宜君了,他覺得自己是全然的卑鄙。

由於落着小雨,天空顯得悲慘愁陰暗,感覺得到空氣的重量。牧雲有一個錯覺,溪頭沒有黃昏。

路邊的小溪,因為季候的緣故,乾涸了,聽不見潺潺水聲,靜得寂寞。

走過一處杉林,還有另一處杉林。風景圖片最常見到的大學池就在眼前了,只是牧雲沒有太多欣賞的心情,彷彿有根無形的線,糾繫在身上,拉着回去。

他們穿過密遮天日的孟宗竹林,一個上坡,眼前豁然開朗,神木赫然立在眼前。神木內部是鏤空的,底部可容納數十人,抬頭,可望見兩塊圓圓的天空。牧雲看着看着,天空竟出現一對眼睛;宜君憂怨的眼睛。他連忙奔出神木。

趙玉霜一個人摸索着出來,抱怨不已。他謊說,受到狠毒的蚊子侵襲。說着又舉掌重重拍手臂一下,印證着。

#

戴着銀邊眼鏡的年輕醫生向她道喜。她心頭一震,然而這似乎又早在預料之中。她嫻靜起身,客氣地答謝。

母親,多麼親切的名詞。一想到要為心愛的人忍受撕裂般的生產的痛苦,心裏真是既興奮又害怕。是男抑或是女?會像誰呢?首先得取個響亮好聽的名字,這要讓牧雲來決定。可是,人家會怎樣說她呢?未婚媽媽?如果牧雲不喜歡孩子,怎麼辦?這一個個問題像鎯頭一樣,反覆地敲着她的腦門。

出了門,茫然地往亮處走去。

麗嬰房的櫥窗,磁鐵一樣的吸住她的雙腿。嬰兒的衣物、玩具、食品等等,樣樣都那麼小巧可愛。推開門,裏頭傳來一陣天真悅耳的弦歌音樂,這使她心情開朗起來。

何不樂觀一點?也許,牧雲喜歡孩子;也許,因此放棄不婚的觀念;也許,一切將出乎預料的順利,也許……是不是立刻告訴他?不,還是等他回來再給他一個驚喜。他聽了,會不會欣喜若狂的抱我?吻我?或者小心翼翼的教我好好休息,千萬不要動了胎氣,就像電影上的男女主角一樣。想到這裏,她不知不覺的笑了起來。

#

『再不能看見妳而不臉紅,看妳離去而不難受。』

『少肉麻了。』

『逗妳的。』牧雲坐在床邊,兩脚在地板東探西探地尋找拖鞋。

『你要做什麼?』

『洗澡。』

趙玉霜一聽,跳下床,搶在他面前衝進浴室,回頭朝他作了個鬼臉。

他無可奈何的坐着。昨夜迷迷糊糊作了許多夢,想了半天,全記不得了。甩甩頭,伸伸懶腰,走至臨窗的位置,眺望溪頭的天空。夜裏彷彿有雨,此刻已停,天空陰灰蒼茫,除了山、樹,什麽也沒有。他聽見了鳥叫,但遍尋不着山鳥的蹤影。晨風吹進屋子,他拉緊衣領,感到山中清晨的冷意。昨夜身體的熱情已經退却,像短短的夢,根本無從說起。

#

下班之前,宜君實在忍不住喜悅要將好消息告訴牧雲。打長途電話到台中公司,那邊的人說他已經走了,搭的是八時由台中開出的火車。她有些失望,但想到他即將回來,心裏又興奮起來。她要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她特地去美容院洗頭髮,並且不忘穿上牧雲喜歡的黑呢滾銀邊大衣。趕到車站,詢問台說,誤點十分鐘。

這是多麽漫長的十分鐘。她不知道,牧雲會採取什麼樣的態度?原先的樂觀已被焦躁的等待抵消掉了。她不時望着電子鐘,懷疑是否故障了,要不然怎麼會那麼慢呢?

火車站總是有許多來自不同地方的人,經過這兒又轉往他處,度假、戀愛、工作或生活。火車滑進車站了,她的心又卜卜卜卜的亂跳起來。她居然希望他錯過這一班車。不過這也只是一種希望而已,逃避的想法很快的就被人潮沖失了。

她的眼睛在人潮中找尋着,盼望牧雲也能夠一眼看見她。

幾乎隔了半晌,她才認出那一頭鬈髮,但沒有迎上前,而身不由己的退到柱旁,直挺挺的站着,臉色蒼白,像是遽然獲知自己罹患絕症的消息似的。四周嘈雜的聲音全都消失了。旅客不斷擋住她的視線,她的眼睛連忙緊跟過去,確定這不是幻覺。牧雲擁着女人進入一輛計程車,消失在市囂中。她靠着柱子,發覺自己正在戰慄。周圍喧鬧的聲音又跳出來。眼前的事物,人、車、建築物等都模糊了,她咬緊嘴唇,一眨眼,淚便沿着臉頰爬下來。

她丟了魂似的走在路上,來時的喜悅已化為無限的悲哀。影子被無情的燈光推倒在地面,遭受人羣踐踏。行人推撞着過去,又轉過身奇怪的瞧她。

冬夜的台北,冷酷而陌生。

#

她不知是怎樣回到家的。

牧雲還沒有回來。她進入臥室,收拾衣物。她一心只想離開,愈遠愈好。然而她的心就像衣箱內的衣物一樣凌亂,不知該如何收拾起。本想攫住幸福的,誰知道竟一敗塗地。她望着梳妝鏡中的自己,心頭湧起一陣辛酸,又哭泣起來。

原先希望有個全新的開始,想不到希望竟變成失望,像一個個泡沫,美麗,但是破滅了。對他好,換來什麼呢?痛苦深深地撕裂她的心胸。

她站起身,突然間一種消耗的軟弱捉住了她,再度跌倒床上。每一種痛苦都尖銳地襲向她。一股陰風漸漸地圍住她,彷彿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想到懷着他的骨肉,恨不得捏死自己,她再想不出比自己更笨的女人。

自殺!這個可怕而莊嚴的字眼浮上腦海。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浴室有刀片!她想像那種血流滿浴室的鏡頭,全身不禁抖顫起來。

深呼吸,站起,走向浴室,她忽然覺得死亡是一件很輕鬆的事,只要拾起刀片,往手腕一劃,就那麼一劃。可是這一刀會讓多少人傷心呢?父母弟妹的影像頻頻升起,擴大。如果死了,宜正宜清怎麼辦?爸媽又會怎樣的哭泣?她想着想着,喪氣的坐回床邊。

她終於提起衣箱,準備離開。一進客廳,大門同時打開了。

『還是台北好。』他還撒謊。

宜君不理他,露出鄙夷不屑的臉色。

『怎麼了?』他看見她提着衣箱。

『少裝蒜!』

他裝出莫名其妙的無辜。

『我累死了,不要再找麻煩好不好?』

『什麼!』她臉色更青了,忘了叫他閉嘴。『累?有女人抱怎麼會累!我說兩句話就是找麻煩?』她感覺到兩鬢的青筋像箭一樣的跳。痛苦、恥辱、悲憤就像狂烈風暴般侵襲着,她全身的血液洶湧上來。

『有話好好說,何必氣得這個樣子?』

他居然泰然自若,一點也不在乎。這使她想打他一巴掌。她望着那張臉,這是她熱愛過的,絕對信任的臉。她眼睛快冒出火來,牙齒咬緊蒼白的、顫抖的嘴唇,不由自主地一個箭步,撲上去,揍他。

『不要臉的傢伙!』她罵着,尖銳得不像是由她所發出的聲音。

『幹什麼,妳瘋了是不是?』牧雲招架着,抓住她的手臂,重重地推開她。

『你不要太偉大,我不會原諒你。』

他沒有說話,臉上冷冷的,透露否定的意味。這使她感到可怕,感到血液凝固起來。她提起衣箱。

『妳要去哪裏?』

『要你管!』她甩開他的手。

『妳出去就不要回來!』

淡漠不屑的眼色充分顯示他的絕情。他居然還如此霸道專橫!她又憤怒又委屈,推開他,奔下樓。

黯淡的夜空很是淒清。她回頭看窗口投射出來的燈光,昏黃的顏色有着一種陰森的氣氛。

只要他追來,只要他真心認錯,就足夠使她感動流淚,使她重新投入他的懷抱。可是他沒有。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使她更為傷心,兩眼又流淚了。孩子呢?不該有他的孩子的。她好後悔,懷下他的骨肉簡直罪孽。她立即想起昨天在醫院看見的那張蒼白、可怕的臉。

一切都過去了,她對自己說,挺了挺胸,勇敢地邁出步伐。她因為覺得自己已經絕望,反而感到全然的安詳與空虛。

街燈的蒼白的光芒,落在她黝暗的肩上,腦後襯着一片冷寂的夜空。

他想他是應該追下去的,然而男性的自尊却將他的雙腿牢牢地釘死在地板上。他眼睜睜地看着宜君,直到她消失了背影。默默地坐在客廳,等待着苦痛,可是苦痛並沒有襲來,只有一種死寂的感覺以及一種無邊的失望,正如一個人吞下了大量安眠藥,還沒有昏睡前的焦躁的片刻。

宜君怎麼會知道秘密呢?他甚至還弄不明白。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會再回來了。他靜靜坐着坐着,便躺到沙發,把手掌墊在腦袋底下,直着眼,瞪着單調的天花板,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他這是自作自受。一份空虛自四周攏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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