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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寄相思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48 分鐘
在太子妃進門之前,太子秦霽將我這個暖床女僕送給了他最好的兄弟。
秦霽登基後,第一件事便是派我的夫君去邊城剿匪。
邊城戰火紛飛,秦霽步步將我逼至榻上:「相思,你重新回到朕的懷抱,他便能平安歸來,若不然……」

1

我叫鬱相思,是太子秦霽的暖床丫鬟。

秦霽今夜去皇宮參加宮宴了,外面下著鵝毛大雪,我搓著雙手,坐在秦霽的寢宮外等他回來。

到了凌晨,我實在熬不住了,搭著腦袋打起。

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覺秦霽將我抱上榻,溫柔地吻著我。

我將臉撇開,輕聲道:「殿下,奴婢月信還沒走,今夜不可以……」

「嗯,孤單抱抱你。」秦霽擁緊我,用溫熱大掌幫我暖小腹,問我:「痛不痛?」

「殿下,不痛。」我柔聲應道。

秦霽今年二十一歲,長著一張能蠱惑人的俊臉,渾身的氣質過於清冷高貴,讓人不敢靠近,可他對我卻格外溫柔。

「餓了沒?」秦霽忽然問我。

「嗯。」我點頭,他以往每次參加宮宴都會給我帶好吃的回來,這些年我雖身在太子府,卻嚐過不少宮廷美味。

秦霽起身拿出一塊油皮紙包好的山藥藍莓糕遞給我,我坐起來心滿意足地吃著。

他站在床畔耐心等我吃完,遞水給我。

每當這時候,我便有些恍惚,明明我才是丫鬟,可在沒人的時候,總是他在照顧我,遷就我。

給秦霽當暖床丫鬟的這些年,他待我不薄,我給過她溫暖,他亦給過我溫暖。

我吃完糕點繼續躺在他懷裡,就在我快要睡著時,聽見他輕喚我的名字:「相思……」

「嗯,怎麼啦?」我迷迷糊糊應道,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混著他身上特有的清香,讓我很安心。

「我父皇今夜在宮宴上,替我賜了婚。」他語氣透出一絲無奈。

我瞌睡全無,愣怔後,故作輕鬆道:「這是好事,你也該成婚了。」

他抱緊我,我沒有回應他,我在擔心太子妃進門之後,我還能不能安然地活著?

秦霽處處透露出對我的不捨,像是要把我刻入骨子裡。

良久,我聽見他輕嘆道:「相思,孤先將你送出府,委屈你了。」

「好……」我鼻尖酸酸,側過臉去,不爭氣地流下眼淚。

方才糕點有多甜,眼下我的心就有多苦澀。

「小哭包。」秦霽將我的身子扳正,俯身溫柔吻去我臉上的淚痕。

我止住眼淚,心想,太子妃進門,又豈會容得下太子身畔有個暖床丫鬟?

我身份低微,但凡太子妃要整我,我毫無還手之力。

秦霽將我送走,是對我最好的保護。

2

我在太子妃進門前一晚,被秦霽送出了太子府。

我離開太子府的時候,帶走了我窗台上的那盆相思子。

這盆相思子不知是誰放在我窗台上的,我養了三年,已經有感情了。

秦霽將我送給了兵部尚書之子,慕珩。

慕珩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如遺落世間的瓊玉,隨處一站便能綻放光芒。

他今年二十二歲,尚未婚配,是多少京城才女擠破腦袋都想嫁的男人。

我以前看過慕珩很多次,他是秦霽最信任的朋友,以前他常來太子府和秦霽下棋,我在旁邊添茶。

慕珩看見我後,摸了摸我手裡捧著的相思子,他的聲音極好,我不知道他是在叫我還是叫我手裡的相思子,「相思,相思……」

我感應到他看我的眼神有幾分炙熱,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而後,他帶我參觀我的住處,我的房間在他隔壁。

他對我說:「相思,往後將慕府當做你的家。」

我拘謹地朝他說了聲:「謝謝。」

秦霽成婚這日,慕珩去喝喜酒,我在院子裡澆花。

我隱約聽見迴廊盡頭傳來其他婢女的對話聲:

「聽說太子妃是丞相府的二千金,安錦妍。」

「原來是她呀,聽說她出了名的囂張跋扈,在京城無人敢惹。」

「可不是嘛,他爹爹是丞相,姑祖母又是當今太后,我若是有她這種出身,我的鼻子也能翹到天上去。」

「我還聽說了一件秘聞,聽說她沒進門前就到處打聽太子殿下有沒有過女人,還揚言說,若是讓她知道誰敢爬太子殿下的床,她非弄死那人不可。」

我心中一瑟,還好我走得快。

夜晚越來越深,我早早就回屋睡了。

迷糊中,我聽到有人在敲門,「相思,開門。」

我聽出是慕珩的聲音,起身披了件外衣去給他開門,我揉了揉眼睛,問他:「有事嗎?」

慕珩身量修長,他的身影籠罩著我,從懷裡摸出一塊用油紙包著的糕點,遞給我。

「山藥藍莓糕,吃吃看喜不喜歡。」他的動作像極了秦霽。

我接過糕點,說了聲「謝謝」,隨後將門關起來。

他隔著門對我說:「相思,別難過,往後……我來照顧你。」

我沒有回應慕珩,我在黑暗中吃著山藥藍莓糕,心中感慨萬千。

今晚開始,那個在懷裡偷偷藏糕點帶回來給我吃的太子殿下,懷裡有別人了。

轉眼過了一個月,我休沐這日,出府去藥鋪買了兩副安神的藥。

經過一處巷口時,我被人套了麻袋,扛到一處深宅。

我以為遇到了搶匪,心中害怕極了。

我從麻袋裡出來時,第一次看見了太子妃,安錦妍。

她看起來比我大一兩歲,穿得很貴氣,「你就是我夫君以前的那個暖床丫頭?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

她不等我說話,對著身後嬤嬤吩咐道:「驗身。」

她的話剛落音,兩個嬤嬤衝上來按住我給我驗身。

我從未受過這等屈辱,我掙扎著哭出聲來。

嬤嬤驗完我的身後,走到她面前,禀道:「太子妃,這丫頭已不是完壁之身。」

另外那位嬤嬤說:「這丫頭是個極品,碰過她的男人,怕是再也忘不了。」

安錦妍聞言秀眉微顰,走到我面前,彎腰捏住我的下巴問我:「秦霽有沒有碰過你?」

3

「沒有。」求生欲讓我矢口否認,我知道,若我說有,安錦妍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

但她不相信我說的話,她嘴角綻放出一抹冷鬱,「來人,餵藥。」

嬤嬤掐著我的下顎,將一瓶藥倒入我嘴裡。

「聽說這瓶藥的藥性很強,再貞潔的烈女也扛不住。」安錦妍冷笑道:「秦霽去外地辦事,怕是一時半會趕不回來,你的身子髒了之後,想必他就不會再惦記了你罷惦記了你罷?」

我被安錦妍從馬車上推下來時,渾身燥熱不已。

她餵我的藥讓我失去神誌,我口乾舌燥,迫切地希望秦霽能在我身邊。

我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眼前出現虛影,有人朝我靠近,將我拖到巷子裡,試圖扯我的衣衫。

朦朧中,我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衝過來,趕跑壞人,緊緊將我擁入懷裡,「相思……」

「秦霽……」我意識越來越不清楚,一遍遍叫著秦霽的名字。

他抱著我回到府中,將我放在榻上。

我快要被折磨得瘋掉時,他還在克制,他聲音沙啞提醒我:「相思,我是慕珩。」

慕珩,他是慕珩?為何不是秦霽?

我知道我不能這麼做,可我控制不住我的身子,這藥性太猛了,我帶著哭腔道:「嗚嗚……給我……」

他的防線決堤,在我耳畔道:「相思,你想清楚,若讓我幫你,你就要嫁給我。」

什麼嫁不嫁的?我腦子現在無法思考,我往他懷裡鑽,將他當成我唯一的解藥…

再醒來時,我渾身酸痛。

我睜開眼睛,聽見院子裡傳來一陣吵雜聲,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昨晚的片段在我腦海裡拼湊,我無地自容。

片刻後,我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秦霽衝進來,將我擁在懷裡。

他的聲音沙啞,我聽出了濃濃的自責和心疼:「相思……對不起,孤來晚了。」

我哭得更兇了,幾年的朝夕相處,我早就將秦霽當作我最親密的人。

如今……我卻和別人發生了這樣的事。

秦霽摸出一塊手帕,替我擦去眼淚。

這方手帕原是我親手繡的,上面繡著一串紅豆,秦霽看見後,便要了去。

從此隨身帶在身上,我這人淚點低,每次哭鼻子時,他一邊喚我小哭包,一邊溫柔替我拭去淚水。

「相思,孤帶你回府。」秦霽抱著我往屋外走去。

慕珩在門口擋住他,態度很堅決:「秦霽,你不能帶相思走!安錦妍出手這麼狠毒,你帶她回府,只會害了她。」

我看見慕珩鼻青臉腫,想來是秦霽揍的。

「讓開!」秦霽怒聲道。

「秦霽,是我對不住你,你要殺要剮我悉聽尊便,但只要我還活著,就不容許你帶相思回太子府,除非你休了安錦妍!」慕珩拼死攔住秦霽。

秦霽一副要殺了慕珩的模樣,「你到底讓不讓!」

慕珩強硬道:「不讓!」

慕珩和秦霽僵持不下。

我看得出來,秦霽不會休安錦妍,這個節骨眼我若被他帶回太子府,只會自取其辱。

我心中酸澀,將眼淚逼回去,對秦霽說道:「秦霽,放我下來,你既已娶了安錦妍,那便別再來招惹我。」

秦霽身子一怔,他紅著眼眶望著我,哽咽:「相思……」

我將臉撇過去,不去看他。

秦霽最後還是將我放回了榻上。

4

經過這件事後,府中的僕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她們將話說很難聽。

這日,我在後院晾衣衫,聽見兩位婢女竊竊私語:「新來的那個相思真是好手段啊,竟惹得太子殿下和我們家少爺為她大打出手。」

「聽說她那日在街上當眾出醜,差點兒被人拖去巷子裡那個了……還是我們家少爺救了她。」

「她不過是被太子殿下玩剩的破鞋,我們家少爺清清白白,她也配?」

……

慕珩走過來,對兩位婢女冷喝道:「閉嘴!」

兩位婢女看見慕珩,嚇破了膽,跪下掌嘴道:「少爺……奴婢錯了。」

慕珩看見了站在暗處的我,我轉身跑開。

他追上來,牽住我的手說:「相思,嫁給我。」

「慕珩,我不配。」我搖頭,慕珩身世相貌品行樣樣俱佳,他大可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

「相思,喜歡一個人與身分無關。」慕珩向我表白,「其實早幾年我便對你心有所屬,我之所以遲遲未娶,正是因為在等你。」

「慕珩,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微愕,慕珩怎麼會看上我?他這是喝醉了嗎?

「相思,我沒騙你。」慕珩回憶起往事來,「以前我常去太子府找秦霽下棋,便是為了去看你,你可知道,你窗台上的那盆相思子,便是我放的。」

「什麼……」我語凝,原來那盆相思子是他放的。

他又說:「相思,論身份論地位,我雖不及秦霽,可我能將我心中所有的位置都給你,秦霽不能,他將來還要繼承皇位,他有安錦妍,以後還會有後宮佳麗三千。」

我聽不得秦霽的名字,那是我心中的一道傷疤。

正如慕珩所言,秦霽有安錦妍,將來還會有後宮佳麗三千。

我深愛他又如何?我的身份,注定不能與他舉案齊眉。

慕珩牽著我的手,深情地說:「相思,往後讓我保護你,讓我將你捧在手心。」

我沒想到慕珩會這麼執著,他當真要娶我。

慕家自然不會同意他娶一個太子殿下曾經的暖床丫鬟當正妻。

慕老爺讓他跪在列祖列宗的靈位前反思,慕珩便用絕食來抵抗。

這一夜,我去給慕珩送吃的時候,聽見秦霽和慕珩在爭執。

「慕珩,孤當初將相思放在你府中,正是因為將你當做最信賴的兄弟,你卻背叛了孤!你如今還要娶她?你將孤置於何地?」

「秦霽,相思想要過安穩的日子,你給不了她,你的女人只會陷入無窮無盡的爭寵中,相思嫁給我才會幸福。」

「若你執意要娶她,那便是與孤為敵。」秦霽話說得很重,「慕珩,奪妻之仇不共戴天,你想清楚!」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我呢喃著這句話,妻這個字從秦霽口說出來,既甜蜜又諷刺。

他的妻子是太子妃安錦妍,而我,連給他當妾的資格都沒有。

秦霽出來的時候看見我,立刻牽住我的手,對我說道:「相思,你不能嫁給秦霽!你再等等,待孤登基後,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秦霽,我可以等,可是,安錦妍容得下我嗎?」我知道秦霽會保護我,但他是太子,將來的天子,他的心思不可能全部繫在女人身上。

我的話讓秦霽沉默,我想他應該也有什麼難處吧,他夾在我和安錦妍中間,很難兩全。

5

這日,我出府採買。

回府的路上,我被安錦妍堵在巷口,她還是那副高人一等模樣,「相思,你取什麼名字不好?偏偏取了這樣一個名字,是故意想讓秦霽忘不了你嗎?」

她說著說著,語氣變得惡毒起來,「你知不知道,我進門的這幾個月,秦霽連我的手都沒碰過,前些日子他更是因為你,讓本妃跪了一夜,本妃的膝蓋都要廢了,你說,這筆賬,該不該算在你頭上?」

我冷凝她:「安錦妍,我現在只想安穩度日,你最好別惹我!」

「呵。」安錦妍冷笑,惡狠狠對我說:「你知不知道,在京城,我若想讓你消失,簡直易如反掌!」

我不說話,她得寸進尺道:「你以為秦霽能護得了你嗎?皇上病重,他需要我爹爹和我姑祖母的扶持,才能順利登上皇位。這個節骨眼上,他不可能為了你,而亂了大計。」

安錦妍逼近,掐著我的脖子,威脅道:「鬱相思,你最好乖乖嫁給慕珩!若不然,本妃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聽了安錦妍的話,倒吸一口氣,有種無法掌控命運的無力感。

安錦妍給我下藥,毀了我的清白,秦霽不過是罰她跪了一夜。

若我堅持與秦霽繼續糾纏下去,安錦妍殺了我,秦霽是不是也只是不痛不癢的罰她跪兩夜?

我知道,我的命和秦霽的皇位來說,不值一提。

他到底年輕,若要坐穩那個皇位,要權衡的東西太多,我不想給他拖後腿,也不想搭上我的性命。

慕家就慕珩一個獨子,慕珩鐵了心要娶我,誰都攔不住。

慕家最後不得不妥協,答應讓我進門,但對我卻沒有好臉色。

我嫁給秦霽,並非因為我愛他,也並非因為我貪圖榮華富貴,我是被安錦妍逼的。

我鳳冠霞帔,嫁給了慕珩,是他唯一的正妻。

他待我極好,為了不讓我看他爹娘的臉色,成婚後還重新添置了宅邸,和我一同搬到新府去住。

就這樣,我有了一個安穩的家,慕珩將他對我的​​承諾落到了實處,他再也沒有讓人欺負過我,將我捧在掌心裡。

他讓我覺得我不再卑微,讓我覺得我也值得擁有幸福。

讓我覺得,我也可以用自己喜歡的方式過日子,我也可以無需看任何人的臉色,無需討好誰。

後來我才知,嫁給慕珩是我此生最錯誤的決定,也是我與他悲劇的開始。

一年後,宮中傳來了皇帝駕崩的消息。

秦霽雖貴為太子殿下,可他上有狼子野心的皇叔,下有虎視眈眈的三個弟弟。

邊城有反黨趁著先帝駕崩謀反。

秦霽在一眾大臣和太后的扶持下,順利登了基。

新帝登基,舉國歡慶,安錦妍由太子妃晉升為皇后。

6

秦霽派了慕珩去邊城剿滅反黨,臨出發的前一夜,慕珩與我徹夜纏綿。

可能是因為要和我分開了,他情緒很低落,「相思,替為夫生個孩子,好不好?」

我應下:「待你平安歸來,我們便將生孩子的事提上議程。」

他說:「今夜便懷上好不好?為夫加把勁……」

翌日一早,慕珩便出發了。

慕珩走後,秦霽親自來了慕府。

如今的他一身龍袍,比以前我認識的那個他多了幾分沉穩和霸氣,他目光望向我時,流淌著濃烈的痛意,「相思,別來無恙。」

我懷疑他派慕珩去邊城剿匪,是故意支開他。

「叫我慕夫人。」我語氣陌生:「找我何事?」

秦霽拉著我的手,不顧我的掙扎,將我擁入懷中,「相思,如今朕已擁有了天下,再也不會讓你受半絲委屈,跟朕回宮。」

他滾燙的氣息將我包圍,我推開他,往後退去,「秦霽,放開我,如今我是慕珩的妻子,請你放尊重一些。」

「相思。」他往前,朝我靠近:「朕想你想得發狂,不曾碰過別的女人,你卻躺在慕珩懷裡,夜夜與他歡好,你可知朕有多恨他?」

秦霽的話,讓我膽顫心驚,「秦霽,你故意派慕珩去邊城剿匪,你想幹什麼?」

「幹嘛?朕說過,奪妻之仇不共戴天。」秦霽步步將我逼至榻上,「相思,你重新回到朕的懷抱,他便能平安回來,若不然……」

「秦霽,你瘋了!」我從秦霽眸底看見了愛而不得的執念,這樣的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為了慕珩的安危不得不低聲下氣求他:「求你,放過他。」

「求?怎麼求?」他用指腹揉著我的唇瓣,暗示的意味十足,「拿出點誠意來。」

我搖頭,不可能。

我如今已是慕珩的妻子,我不可能再委身於秦霽。

我奮力推開他,「秦霽,我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瓜葛,請你離開!」

「朕給過你選擇,那就別怪朕心狠了。」秦霽鬆開我,理了理龍袍,離開前對我說道:「相思,你與朕注定糾纏一生,你逃不了的。」

秦霽走後,我魂不守捨,三日後,邊城傳來噩耗。

慕珩在剿匪的過程中,不幸中箭身亡。

我知道,是秦霽逼死慕珩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恨透了秦霽,含著淚去慕家老宅料理慕珩的後事。

我的婆婆慕老夫人在我夫君的葬禮上賞了我一巴掌,她指著我罵:「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害死了我兒子,你這個禍害!」

我被趕出慕府,冒著雨失魂落魄在大街上走動。

有那麼一刻,我也想隨慕珩而去。

是啊,是我害死了慕珩。

如果當初我沒有嫁給他,他就沒有今日。

慕珩的頭七過後,我跪在他的墓碑前,哭著問他:「慕珩,你有沒有後悔娶過我?」

沒人回答我,只有雷聲不斷,大雨傾盆,我的淚如暴雨決堤。

我哭暈在慕珩的墓前。

再醒來時,我已身在皇宮,身邊的丫鬟蘭兒喚我思貴妃。

7

安錦妍來相思宮看我,如今她已貴為皇后,臉上的高傲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相思,聽說慕珩死的時候,身上被射了十幾箭,他原本可以不用死。」

安錦妍一句話就戳到了我的痛處,我不想聽這些,喝道:「閉嘴!」

「呵,本宮偏要說。」安錦妍冷笑,繼續說:「陛下給過慕珩選擇,只要他讓出你,便可以不用死。可是他卻選擇了為你赴死,如今你這個思貴妃當得可還滿意?」

安錦妍的話如鋒利的刀子,句句扎在我的心頭,我心底的恨意被她激起。

我恨她當年對我做的龔齪事。

我恨她威脅我若是不嫁給慕珩,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我也恨秦霽,恨他斷送了慕珩的性命。

我冷然望著安錦妍:「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滾!」

「鬱相思,這後宮還是本宮做主,你給本宮放尊重一些,若不然……本宮有的是法子整你!」安錦妍放完狠話,揚長而去。

秦霽給了我三個月時間冷靜,三月後,他來我寢宮,想要跟我溫存。

我抵觸他的靠近,他眸子裡飽含痛意,問我:「相思,你就這麼討厭朕?」

「不是討厭,是恨。」我忽然摀著嘴,乾嘔起來。

我心底隱隱覺得,我可能有身孕了,我已經有三個月沒有來癸水了。

秦霽似看出了什麼,他命禦醫給我請平安脈,禦醫抹著汗禀道:「陛下,思貴妃……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什麼?」秦霽臉色鐵青,氣得將案上的茶杯掃落在地上。

禦醫大氣也不敢喘,秦霽沒有問我想不想將這個孩子生下來,他直接命禦醫:「去煎一副滑胎藥來。」

我語氣堅定道:「秦霽,這個孩子是慕家唯一的香火,我要生下來。」

秦霽立刻拒絕了我,「不可能!相思,你只能生下朕的骨肉!」

「秦霽,算我求你。」我摸著腹部,感受裡面的小生命,流下淚來:「慕珩因我而死,我生下這個孩子,算是對慕家的一點補償。」

秦霽聲音很冷,「慕珩當初執意要娶你之時,便已料到朕不會放過他,今日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

半個時辰後,婢女端著一碗避子藥走上前來,我的眼淚沒有讓秦霽軟下心來,他示意婢女來餵我喝滑胎藥。

我將滑胎藥打碎在地,將頭撇向一邊,固執道:「我不喝,秦霽,別逼我!」

「再端一碗來。」秦霽的聲音冷得讓我陌生。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帶給我溫暖的人,他是冷血的帝王。

秦霽命人箝制住我,他捏著我的下巴,也紅了眼眶,輕哄道:「相思,喝下這碗滑胎藥,忘了與慕珩的一切,和朕重新開始。」

苦澀的藥汁入喉,被我吐出來。

這一刻我絕望透頂,為了保住腹中胎兒,我抓住秦霽的手臂,哭著求他:「秦霽,你讓我替慕家生下這個孩子,我和你重新開始。」

他的手一怔,在衡量我方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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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字為舟,載世間煙火與人心皺褶。擅長在細膩的敘事裡藏入隱喻,讓平凡故事生長出動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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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皇君第一次見到殷千煬,正是羲和亭午,早秋徐風吹來,也不覺涼意,反倒消解秋老虎幾分氣焰。   她有些緊張地拉著方震岳衣袖,腳步往師父身後挪了挪,忍不住心想:明明這位師兄生著與大師兄不同,有一副極為好看堅毅的眉眼,怎麼映著秋陽卻有些冷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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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牧忱抬頭望向我,眼神沒有半分冷嘲熱諷,唯見一片赤誠。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雙腿殘疾重病纏身,怕是連生育都有困難,也不知道能再活幾年。」 「阿昀,你不是很想回家嗎?回你心心念念的北境。」 「找個能陪你回家的郎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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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牧忱抬頭望向我,眼神沒有半分冷嘲熱諷,唯見一片赤誠。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雙腿殘疾重病纏身,怕是連生育都有困難,也不知道能再活幾年。」 「阿昀,你不是很想回家嗎?回你心心念念的北境。」 「找個能陪你回家的郎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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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魏景陽郡主楚昀,父親是大魏名將鎮北王楚鈞,父親過世後長兄楚霆繼承王位;母親是先帝長姐長樂長公主,長姐是永寧郡主、現在鄰國大渝的皇后楚寧。 爹爹過世那年我八歲,我也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快滿九歲時,宮裡來了消息,大表兄陛下要姐姐帶我一起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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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魏景陽郡主楚昀,父親是大魏名將鎮北王楚鈞,父親過世後長兄楚霆繼承王位;母親是先帝長姐長樂長公主,長姐是永寧郡主、現在鄰國大渝的皇后楚寧。 爹爹過世那年我八歲,我也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快滿九歲時,宮裡來了消息,大表兄陛下要姐姐帶我一起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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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杏奪回手,道:「能有誰呢?我是王爺心尖上的青鶯奶奶的大丫鬟,多威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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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杏奪回手,道:「能有誰呢?我是王爺心尖上的青鶯奶奶的大丫鬟,多威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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