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一出事務所辦公大樓，Film收起冰冷的職業表情，剛跨出門檻，就看見一把黑傘逆雨而來。Namtan把傘面自然地往她那一側傾，自己肩頭濺了一大片水痕。
「靠我這邊一點。」Namtan抬傘，笑意溫熱，「今天來接夫人。」
「妳這樣肩膀會濕一半。」Film視線落在她的衣袖上，露出笑眼，語氣淡卻很在意，「小心感冒。」「又沒關係，我夫人最重要。」Namtan握住她的手，把兩人的手十指交扣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律師小姐可以把手借我暖一下嗎。」
「可以，但律師可是要收費的。」Film看她一眼，眼尾輕挑，「如果是妳，還要加特殊條款。」
「成交。」Namtan笑，「特殊條款內容可以是讓我一直牽著你嗎？」
一陣風把雨吹斜，過馬路時她半臂攬住Film的肩，把人護進懷裡。Film低聲道謝，聲音被大雨的聲響蓋掉了一半。回到老宅，玄關燈光敞亮，屋中也很溫暖，管家遞上毛巾。Namtan先替Film擦了擦頭髮，纖細的髮絲從她指尖滑過，像一條輕柔的溪。
「餓不餓。我切點水果。」她往餐廳走。
「好。」Film把公事包擱到一旁，指尖仍帶著雨意。
刀鋒落在木砧板上，節奏利落。下一刻一個打滑，指腹劃出一線紅。Namtan倒吸一口氣，手一抖。
「過來坐下。」Film幾乎沒有猶豫地扣住她手腕，「別逞強。」
「小傷。」Namtan想抽回，卻被她按住。
「小傷也需要好好處理。」Film打開急救盒，消毒水的薄荷味漫出來，「看我，不要看傷口。乖，深呼吸。」
Namtan抬眼，對上那雙沉靜的眼。刺痛落下時，被她的目光分走了一半。Film手很穩，棉棒沿著傷口擦拭，上藥、包紮一氣呵成。指腹在她指背上停住半拍。
「會痛嗎。」
「看著你就不太痛。」Namtan笑得輕，「律師小姐的治療費用要怎麼結。」
「一小時兩萬。」Film把紗布尾端壓好，抬眼與她相望，「妳今天已經欠了很多。」
Namtan忽然反握住她的手，十指扣緊。「手好暖，借我放一會。」
「好愛撒嬌的Phi」Film沒抽走，眼底泛起一層柔光，「東借西欠的不知道妳要怎麼還我。」
「抱抱可以嗎？」Namtan把她的掌心翻過來，指尖像寫字一樣在掌紋上劃過，「這裡簽名，歸我專屬。」
「真無賴，批准。」Film低笑，「顏控太太的特權生效。」
夜色落下時雨又密了。主臥只留床頭燈。Film把白日從公司帶回的文件收進抽屜，關上的瞬間整個人也略為沉重許多。Namtan拍拍床沿。
「別總是想去沙發睡，來我這邊睡嘛。」
「我睡覺很不安分的。」Film坐到她身側。
「不用安分。」Namtan往中間靠，「你要靠我近一點，我才睡得好。」
深夜，屋簷被雨敲出均勻的節拍。Namtan在朦朧間聽見急促的喘聲，睜眼時Film眉心緊皺，手指攥著被單，喉間擠出不完整的詞。她像被拉回某個冰冷的空間。
Namtan立刻起身，握住她的手，把人帶進懷裡。「醒一醒，這裡是我們家，我在。」
Film在她掌心裡的力道猛地收緊，像是從深不可見的水底浮上終於吸到空氣。她睫毛顫了兩下，對上Namtan的眼。「我做夢了。」
「夢到不開心的事嗎。」
「聽到過去一個案子的錄音。」Film聲音啞了一點，「她哭著說不要簽字，我教她如何保護自己，她還是簽了。那種求救聲會永遠留在耳朵裡。」
Namtan把她的額頭按在自己鎖骨邊，輕輕擁抱著安撫她，掌心在她背上輕輕畫圈。「跟我一起數，吸氣一二三四，吐氣一二三四。聽雨聲，聽聽我的聲音。」
Film照做。數到四，手不抖了。數到第七回，呼吸和她慢慢對上。她閉著眼，聲音很輕。「謝謝。」
「晚安，律師小姐。」Namtan把人抱得更緊，「你可以在我懷裡睡到天亮，別擔心。」
「晚安。」Film的鼻尖蹭了蹭她的皮膚，帶著依賴，「有你在，好像真的有點變好了。」
清晨，雨歇又聚。臨出門前，風把潮氣推進走廊。Namtan提起玄關的傘，向她伸手。
「今天我來撐，你只負責漂亮就好。」
「偏心的有點明目張膽。」Film把手遞過去，站得更近，「理由呢。」
「我疼我老婆需要什麼理由嗎。」Namtan低頭笑，
兩人踏出門檻，雨忽然加重。街角一輛車壓過積水，水花朝兩側掀起。Namtan幾乎是反射，把Film整個護進自己身前，背上承了大半濺起的冰涼。
「你的背全濕了。」Film皺眉，伸手去拂她的肩，「回去換件衣服吧。」
「這樣上班會來不及。」Namtan把傘面再往她那邊傾，「你別淋到就好。我喜歡把溫暖讓給你。」
Film盯著她濕掉的衣料看了兩秒，收回視線，忽然把傘往Namtan那邊又挪了一寸。傘沿把兩人的額前一起罩進一個小小圓。
「我們要一起。」她握緊Namtan的手。
行人燈轉綠。她們並肩而行。走到路口，Namtan用空著的手替Film把一縷被風吹亂的髮絲別到耳後。Film抬眼看她，沒有說話，只把手指反扣住她的指尖，像把一枚小小的錨穩穩放進心裡。
回到家時陽光從雲縫裡探頭。餐廳裡早上用過的急救盒還在桌上。Film走過去合上盒蓋，轉身看她。
「中午我來，這段時間都不准切東西。」
「律師小姐會做什麼料理。」
「保密」Film把她的手掌攤開檢查紗布，眼神柔下來，「還有一件事提醒你，今天看我的時間超過十分鐘了。」
「這是基礎課。」Namtan靠在中島，眨眼，「晚上上進階。」
「這都是什麼奇怪的課程。」Film把急救盒收好，語氣沉靜卻帶著寵溺的態度。
「你以後有什麼不安都可以先找我，我是你的專屬庇護所。」Namtan把她拉近，額頭輕輕碰上去，「這條款終身有效。」
「同意。」Film回望她，眼睛像被晨光打亮，「蓋章在這裡吧」Film輕撫著Namtan的頸側，慢慢的吻了上去，兩人逐漸加深這個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