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會議室裡,燈光比台北的還要刺眼。古老的檜木會桌上擺著茶杯和一疊密封的報告,標題用紅色印章簡潔地寫著:分化·延遲·壓力。
周主任(毛色微灰、眼神像是老棋手)把指節輕敲在桌面上,聲音不高但每個人都聽得見:「美國內部已經開始自我瓦解——這給了我們兩件寶貴的東西:時間與空間。時間可以讓我們慢慢改變事實,空間則讓台灣在國際舞台上越來越孤立。」
他身旁的宣傳部長笑得很有把握:「我們不用也不應該立刻動武。先用經濟、資訊和外交去消耗他們的意志。讓台灣的民心質疑美國的誠意,讓國際觀望,最後把『選擇』交回到台灣內部。」從那一刻起,北京展開了層層套索,像是把一張網撒向海峽兩岸和太平洋彼岸——每一節繩索都細看不得,卻足以勒緊呼吸。
首先是經濟上的微調。官方綁定的國企開始在台灣重要的供應鏈上調配資源,既不完全切斷,也不正常供應;同時,對台灣企業在第三國的投資提供優惠貸款,然後在媒體上高調宣傳「互利共贏的機會」。某些台灣企業家在兩岸之間猶豫,懷疑若台海緊張升級,誰會替他們的工廠與訂單買單?恐懼像溫水煮蛙般慢慢蔓延。
資訊與輿論戰更像是北京真正擅長的棋子。官方帳號與匿名社群的帖子配合出擊:一面放大美國國內經濟焦慮的新聞剪輯,另一面匿名洩露了看似「內部」的外交備忘錄,讓台灣社會看到一條可能的路徑——「我們被拋棄了」。這些內容被經由香港、東南亞的媒體放大,再回傳到台灣的論壇與電視節目上。夜晚的談話節目開始討論:如果美國不出兵,台灣應該怎麼辦?政黨內部開始有人私下討論務實路線,要求和平談判的聲音突然冒出。
北京也不忘利用海外影響力操作。親中學者與「交流團體」在外媒上發表專欄,抨擊美國的雙重標準;同時,對歐洲與亞洲的中立國家進行密集外交,描繪「直接對抗的高成本」圖像,說服這些國家在聯合國投票、公開聲明上保持低調。當主要國際舞台的聲音變弱,台灣在國際上的支持視覺上便顯得稀薄。
軍事上,北京選擇了「灰色地帶」策略:頻繁的演訓、短暫的封鎖演練、偶有的電子干擾,但都保持在未真正跨越臨界線的程度。這種行為最讓人頭痛——每一次動作都能讓台灣被迫回應,消耗其後勤與政治能量;但又不會引發美國立刻干預的確定性。島上每一艘補給船的延誤,每次演訓造成的空路封鎖,都被北京包裝成「例行演習」,而國際社會在法律與程序上難以迅速採取行動。
還有隱蔽的一招:轉向台灣內部的社會裂痕。北京資金支持的一些NGO假意投入經濟合作計畫,實則建立與地方政治人物的連結;同時,透過購買或控制某些在地媒體的廣告與宣傳,放大區域不滿與對政府的不信任。台灣南部某縣的幾個工業園區,開始收到大型投資意向書與優惠條件,讓地方首長在面對中央的軍事動員呼籲時產生遲疑。這些細微但具體的利益線,把一部分人的眼光從國家安全轉向短期生計。
最危險的是——北京也在試探著美國的神經。夜間的網路攻擊沒有造成大規模斷電,但足以擾亂某些政府部門的郵件系統,讓部門之間的溝通出現延誤;同時,匿名人士在美國的社群平台上散播「更糟」的預測與內幕消息,讓美國民意更加分裂。這些舉動不需要公開承認,卻能在決策鏈上留下不可忽視的陰影。
台北看到這一切,內心的平衡被一再打破。總統辦公室收到的報告中,有一頁頁幾乎是同一個主題:孤立化策略成功指標——國際媒體引用減少、外資來台投資案被延後、地方政府意見分歧上升。
在那個晚上,台灣國安會的年輕參與者在筆記本上寫下:
「敵人不只是軍隊。敵人是一張網,而我們的目光要能看到每一條繩子。」
然而,北京並不滿足於只是一張網。他們想要的是——讓台灣在最壓抑的時刻,必須重新計算:到底要抵抗到什麼程度?而美國會不會在最後一刻,伸出救援之手?
周主任在北京的會議尾聲放下茶杯,語氣裡混著算計與冷淡:「別忘了,真正的勝利,是讓對手自己放棄戰場。」
外面的夜色裡,台灣的燈火依舊;但在那層光裏,更多的是不確定與被牽引的搖擺。霧仍在海面上漂移,像一雙無形的手,慢慢拉扯著島嶼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