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桃樹下的約定

2025/09/29 更新2025/09/29 發佈閱讀 5 分鐘

她對苦味，格外敏感。但凡舌尖沾上了一點苦澀，都會讓她痛苦不堪。但是她卻毫不猶豫地，走向那顆結滿劇苦桃子的果樹。摘下桃子，放入口中，仔細咀嚼。她沒有吐出來，相反地，她讓它們滯留唇齒，完整地感受它每一分的苦澀。有些男人戀慕她，希望能跟她有進一步的發展。但她僅瞥了一眼，那些男人攜帶的蜂蜜與甜酒，她就輕易地看穿他們了。因為他們不知道，她身後的行囊，並沒有任何緩解這份苦澀的準備。這是她與他們本質上的不同。她看著那些男人吃下苦桃，接著跑進灌木叢中，朝著舌頭倒上大量蜂蜜。她並沒有心動，而是冷靜地觀察著他們。她看著那些苦桃所帶來的折磨，被他們用蜂蜜的甜膩遮掩；用甜酒的微醺遺忘。這不完全是他們的錯。多數人都會跟他們一樣，做出相同的選擇。這樣才符合人的「天性」。她只能說，他們找到錯的人了。他們不應該找她。他們應該去找一個，吃苦桃也會配上蜂蜜與甜酒的女人。因為她永遠不會成為那樣的女人。也永遠不會喜歡這樣的男人。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每一分苦澀的意義。那些男人或許這一生都無法明白。也無法看見，她全然清醒地，「選擇」違逆人的天性行走。「妳為什麼要吃這些苦桃？」有個男人實在太過於好奇，開口詢問她，但他也是需要吃蜂蜜的類型。「我喜歡苦澀。」她如此回應。「原來是這樣。」男人離去了。他得到他想要的「真理」。她會主動來到這裡，品嚐這些苦桃。有些男人會跟著她一起，但他們多半堅持到蜂蜜沒有為止。有幾個男人甚至因為丟臉的緣故，惱羞成怒。他們說她瘋了，香甜的水果不吃，總是吃這些苦澀的東西做什麼？他們說完，就帶著自己的蜂蜜跟「尊嚴」離去了。這對她來說是好的。就像是春天的風，它吹去那些不夠堅實的葉柄，為枝椏留下空間，是一種自然的揀選。她從沒看過，有男人能堅持到最後。就算有待的很久的男人，他們也是用「強撐」的姿態，而不是像她這樣，「輕鬆」的迎接桃子的苦澀。就在某一天，她坐在桃樹下品嚐桃子。有個男人也摘了一顆桃子，坐到了她的身邊。她發覺他也沒有帶蜂蜜。「但也有可能藏在灌木叢裡了吧？」她看過很多類似的小伎倆。但是他吃完以後，他的選擇居然不是蜂蜜，而是又摘了一顆苦桃。他跟她的選擇是一樣的。但她還是抱持懷疑。因為她也見過，故意裝作自己能夠吃苦桃的人。但是男人看上去很輕鬆，甚至⋯⋯不覺得有負擔？「你為什麼要吃這些苦桃？」她忍不住開口詢問。「我喜歡苦澀。」她笑了。真心的笑了。「你瘋了。」「姑娘，我沒瘋，我是真的喜歡。」男人也笑了。「那麼妳呢，為什麼妳要吃這些苦桃？」「⋯⋯。」她沉默了一下。「因為我會把這些苦澀，全部揉碎，加進心的顏料裡。」「讓我的畫作，擁有一棵美麗的苦桃樹與苦桃果。」她如此回應。一樣的問題，她卻給了不同的答案。因為這是她想給他的真理——僅予以這個特別的男人而已。「妳跟我很像。」「只不過⋯⋯我不會畫圖。」「我喜歡唱歌，我會把這份苦澀，揉入心的歌聲裡，讓歌曲擁有深沉的靈魂。」她著迷地看著他。完全沒發現自己紅了面頰。她這才發現，她那顆靜止的心臟，正為眼前的男人，劇烈跳動。他注意到她的眼神。「看我做什麼？多吃點桃子。」他站起身子，戲謔地拋了一顆苦桃給她。「哼！」她對這個不解風情的遲鈍男子，撅起了嘴，好氣又好笑。「怎麼，妳不吃我要吃了？」男子笑了一下。「我要吃，我會吃的比你多。」她大口咬了桃子。「不過也別吃太多，適當的苦澀就好。」「⋯⋯⋯。」男人停頓了一下。「明天，妳也會在嗎？」她點了點頭。「我們在這棵苦桃樹下見吧？」「好。」「一言為定。」男人說完離開了。「⋯⋯。」「⋯⋯。」她對苦味，格外敏感。但凡舌尖沾上了一點苦澀，都會讓她痛苦不堪。但是她卻看見有個男人，毫不猶豫地，走向那顆結滿劇苦桃子的果樹。還坐下來，跟她一起享受這份苦澀。「我想，我找到這個特別的人了。」「能跟我並肩吃苦桃，而不需依賴蜂蜜與甜酒的男人。」她溫柔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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