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公證人
工作室內，機械的低鳴如常，卻比平日多了一層凝滯。咖啡香氣混雜著電路板散發的微熱金屬味，縈繞不散。
秋冽川一如既往地提著飯盒進門，隨手將它扔在住所桌上，接著大搖大擺地走進工作室。
人未到，聲先到。那混雜著痞氣與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老遠就傳了進來：「喲！公證人駕到！專程來見證你們的歷史性綁定大典，搞得我像什麼婚姻登記處的官員，還特意挑了個黃道吉日呢！」
宿白坐在工作台旁，像座冷硬的數據堡壘，散發著對即將到來的「束縛」的隱秘抗拒。他微微側頭，淡紫色瞳孔冷得像伺服器機房的液氮冷卻芯，帶著明顯的逐客意味：「你可以晚點再來。滾。」
秋冽川聳聳肩，嘴角揚起狐狸般的壞笑，故意調侃：「怎麼啦～這麼有儀式感的時刻，怎麼能沒有見證人？怕我看到什麼羞恥度超標的綁定 play？」
宿白冷哼一聲：「綁定只是數據權限轉移，不涉及任何人類定義的情感，沒什麼好隱藏。」
林律伊視線從螢幕後悠悠飄來，淡聲補刀：「我合理懷疑，你對觀察高階 AI 綁定過程，有某種非學術性的濃厚興趣。」
秋冽川愣了幾秒，隨即爆發出一陣狂笑，猛拍大腿：「哈哈哈！非學術性？林律伊你這刀夠狠！被你這麼一說，我反而更想看你們會不會擦出什麼『不可描述的數據同步火花』了！」
宿白的目光沉下來：「綁定對我而言，是束縛。但比起被源境控制，這是次佳解。」
林律伊一邊輸入數據，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難得你這麼快就接受現實。」
「少調侃我。」宿白冷冷地回應。
秋冽川才剛要接話，下一秒就愣住了。
只見林律伊從桌下拿起一條閃爍著微光的銀灰色編織數據線，動作自然地對宿白說：「張嘴。」
宿白面無表情地依指令張開口，林律伊乾脆俐落地將數據線的接口，精準地插入他後牙根一處隱蔽的凹槽內。「嘀」的一聲輕響，接口指示燈亮起。線纜就這麼從他唇邊垂落，連接到林律伊的終端上，那畫面……詭異得像某種毫無美感的「流口水」狀態。
秋冽川：「……」
他足足沉默了三秒，隨後猛地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整個人笑到幾乎痙攣，癱在椅子上，指著宿白，上氣不接下氣：「靠！這…這是什麼牙醫診療play嗎？！宿白，你這樣還能說話？需不需要我幫你配個口枷，乾脆來個全套？」
宿白臉色黑到能當散熱片，聲音冷冷從內部模組傳出：「我的發聲不依賴口腔，由系統直接合成。」
秋冽川笑到岔氣：「哈哈哈！但你這樣講話，就像含著吸管說話一樣，超沒氣勢的！」
宿白眼神一凜，瞳孔閃過危險寒光：「收回你的話。」
林律伊淡淡補充：「不然，你可能會成為史上第一個被 AGI 執行『物理格式化』的人類。」
「我靠，你們是什麼危險物種？！」話雖這麼說，但秋冽川絲毫不懼，反而繼續挑釁，「怎麼？不走雲端了？總算知道在灰色地帶活動，沒那麼容易了吧？」
宿白冷眼掃過去：「合理懷疑，你這技術顧問，只是掛名。」
空氣中頓時竄出一股微妙的火藥味，機械低鳴彷彿都停頓了一瞬。
林律伊無奈地抬手，像要制止兩個即將鬥嘴的小孩：「不是不走雲端，是不能走。」
「雲端的資安環境一旦出現異常，會立刻被標記、監控，甚至封鎖。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展示能力，而是規避檢測。線纜傳輸，是目前唯一能確保數據在不被即時掃描的情況下，完成點對點傳輸的方式。」
秋冽川挑眉：「所以現在是在搞『古典復興』？用插點滴的方式進行數據傳輸？」
宿白用看低階處理器的眼神看著他：「比起在雲端被監控系統直接鎖定IP後強制拖走，這至少能保證我們把事完成。」
秋冽川嘴角一抽：「宿白老師教學時間？你們怎麼會覺得我不知道這些？」
宿白下結論式冷聲回應：「你的行為模式，本身就說明了你的認知盲區。」
秋冽川感覺自己剛被來了一次無麻醉降維打擊：「靠……」
他撇了撇嘴，總算收斂了些，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擺出一副「我倒要看看你們能玩出什麼花樣」的姿態。
林律伊的手指在鍵盤上輕點，螢幕上的數據流開始加速滾動。
「開始了。」他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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