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衡元十五年.新衡書局
衡元十四年冬亂既定,海陸皆閉,民無信而猶生。至明年春,阮母始出,改舊章曰:「信可欺,理可行。」 遂設「新衡書局」,以文制政,以數紀功。 是時人但知其名,不識其意。
一、以成代信
阮母召沈鶴議政,曰:
「信既不復,當以何持國?」 沈鶴對曰: 「天下信既亡,民但視果。 不問言誠,惟論成案。能成者,民自從。」
阮母笑曰:「誠哉是言。自今以後,毋復言信,言信者坐誣民。」
於是命各司列「成案簿」,凡事有績,書曰「一成」;
無功而誤,曰「撤案」,不加罪。 上下皆悅,以為去苛責之制也。
實則阮母深計:
官得免罪,必競功;民見有榜,必趨效。 乃以無信之名,取信於勢。
二、以市養國
海封既久,餉絀而物稀。
顧錦煙上疏曰: 「禁貿久矣,商路生塵。 若閉市以求清,則財不流; 若開市以求富,則權難收。 願設‘灰市中介’,由官掌其稅,以流其貨。」
阮母許之。
自是凡私商、客旅、販鹽者,皆得納銀於書局, 換得「通關符」,行於諸郡。 表曰「灰市」,實即官市。
其利半入國庫,半歸錦煙所部。
錦煙以此制商,阮母以此養兵。 表裡相成,民間謂之「文貿新政」。
三、以數御臣
阮母性疑,惟信數不信人。
乃命沈鶴創「衡數司」,以冊記各地成案之率。 成案多者,祿遷;少者,黜。 歲終合算,刻於「衡表」。 士庶皆以登榜為榮。
沈鶴每奏報曰:
「數者,天下之明鏡也。 上無偏聽,下無妄言, 唯數可憑,唯表可安。」
阮母頷之,曰:
「昔以理御人,今以數御理, 不過換皮,然人心不覺。」
於是朝臣皆畏「無數」,
寧妄報而不敢空欄。 報功成風,虛實難辨。
四、以倉定民
紀刃戰歸,被封「外防總監」,職在河糧。
其人素剛,恥與文官爭功。 阮母遣使諭曰: 「國今以成安,將軍若不書功,則民不知恩。 願將軍自陳所成。」
紀刃對曰:
「吾所守者河,不可書;吾所殺者人,不可言。 若必有成,則曰:『不亂』是成。」
阮母聞之,沉吟久之,
命錄其言於碑曰:「不亂即功」。 外人稱聖,實以一碑收其心。
五、民之所見
是歲,河修三段,倉築五座,市通二郡。
報章稱「比前十年俱盛」。 街巷之語曰: 「雖非太平,然有事可做。」 又曰: 「嫌什麼?比從前好矣。」
市中兒童能背「成案歌」;
文人爭投書局為記事官。 自上而下,皆沉於數。 惟沈緘獨記曰: 「天下無信而不亂, 其理如麻,然繩皆在一人手。」
六、史家評
史臣曰:
阮母以「不信」立國, 以「不亂」為功。 彼知人心倦於思,惟安於見, 故以成果為幻,數據為誠。 民不復問理,官不復言德, 而天下竟可無兵。
然亦有識者歎曰:
「是治也,雖無亂聲,已無人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