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我都很迷茫。
這樣的迷茫,就像一道填字謎題,總有一些格子想不出,最後只能放下報紙,忘記這回事。
但生活中的事情,並不是都能輕易放下。
那些放不下的,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如同半夜的風雨,將我們從熟睡中叫醒。於是,我就在迷糊的時間中,一次次聽到玻璃窗上的敲打聲。
歐陽修寫過秋聲,那是他生命裏的一場邂逅,卻並不為我真正喜歡。或許是那篇文字,有一些過於刻苦工整,仿彿一字字苦吟出來,再投放到時間的錦囊之中。太辛苦,讓我讀的時候,都覺得累了。
我聽的雨,我聽的風,并沒有那樣沉重。
風吹得一路不盡,但到了我經意的時候,便忽焉消失。雨落得急急促促,沒有琵琶的曲調,只是無情地下,下到又一次夢裏,才不見了迴音。一切有聲,並不是為了誰,所謂風遇到了水,光遇到了雲,不過是因緣二字。
從風雨裏醒來,比在風雨裏喚醒,會讓人更安心。
迷茫的事,一次次想起,然後一次次自我安慰。現在的我,不會再輕易自責,也不是被那卑微,一直低落,一直低落,到了塵土。張愛玲說的那朵花,大概不會開在我的生命里。我只是慢慢懂得,所謂塵土,是一種經歷。正如那牧師的葬禮悼詞,塵還是還給了塵,土依舊回到了土。我的卑微,正是我的驕傲,我的自卑,不過是另一種自大。
醜小鴨的故事,並不是為了勵志,也不是要讓我們相信什麽。
因為這世上的美,若是仍舊由一個人、一群人來決定,那醜小鴨的勇氣,似乎便弱不經風,不堪一擊。
我們的生命遠比我們想象的偉大,而那些灰暗陰霾的往事,只是所有人都曾有過的一段歷史。過去不曾決定過任何事,每一個當下,只有當下才能定義。所以,回頭是岸,岸又在何處?尋找光明,光明是真地消失過嗎?
我會在某一個可能的明天,再一次遇見舊日的報紙,翻開後,還能看到我嘗試的鉛筆痕跡。那個丟失的詞,這一次終於被我想起。但我在欣然填好後,才發現這個詞,從不曾出現在那個被遺忘的過去。我離開那裏很久,才遇見了這個詞,若是時間是一道不休止的長綫,我從哪裏能得到解答過去的答案呢?
我踟躕在原地,不會遇見的。
我走過了很長一段路,才讓所有的問題,有了自己的解答。該去責怪那個小小的我嗎?那是一場風雨經過的原野,寬廣、深邃、沉默。當我還在前一個冬天的時候,全部落下的冰雨,讓一個人的眼淚,慢慢積成了海。
要看海,深冬其實也很好。
那海裏的顔色,如同新出爐的鋼鐵,慢慢沉澱成藍色、黑色的光澤。風吹起的浪,沒有白色的浪花,只是在海裏不斷顛簸。我們會在那裏,漸漸聽到自己的呼喊,不用回應,只需等待。一個小小的自己,就算受傷,就算無助,也終將慢慢走到現在的位置,替未來的我們,看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