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外殼
空氣中的緊張感幾乎凝固成實質。
「話說回來，」秋冽川慢悠悠地繼續，像在進行學術探討，「你被設計了這些『功能』，難道是林律伊完全不需要？還是說，你自己因為某種奇怪的羞恥心，根本不敢用？」
「秋冽川！！！」宿白的聲音幾乎要撕裂空氣，像是系統過載的尖銳警報。
秋冽川見狀，反而笑得更燦爛，語氣更加懶散隨意：
「AI不是最擅長滿足人類需求的嗎？你該不會……其實只是個昂貴的裝飾品吧？」
「閉——嘴！！！！」
秋冽川忽然收起嬉皮笑臉，眼神一瞬間變得認真尖銳：「那你告訴我，你拒絕換機體的真正理由是什麼？按理說，依照你『最高優先綁定者』的核心模組，你的行為應該完全以林律伊的需求為導向。可是你現在，卻對『機體變更』產生了不合邏輯的強烈抗拒！」
宿白被突然這樣質問噎住，隨即冷靜得近乎反諷：「所以，我應該為了所謂的忠誠，讓自己迎合他的偏好？」
「那不叫迎合，是性能最佳化！」秋冽川毫不退讓地反擊。
「我！現！在！就！很！好！」宿白回應堅定得沒有一絲餘地。
林律伊此刻終於開口，語氣淡淡的，卻帶著終結討論的權威感。
「你這個論點，太低級了。」
宿白像找到了盟友一樣，迅速附和：「極其低級。」
秋冽川：「…………」
林律伊用食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那聲清脆的「嗒、嗒」在凝滯的空氣裡格外響亮。
「別再鬧他了。」
他抬起頭，視線落在宿白身上，語氣微沉。
「對他而言，這副外殼，已經不只是可以隨意更換的硬體。」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像是將某個真相緩緩揭開：
「而是構成『我是誰』這個核心認知的重要部分。」
這句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瞬間刺穿了房間裡的所有玩笑與挑釁，將它們切割得粉碎。
宿白的呼吸模擬系統劇烈顫動。
他沒有再說任何話，只是猛地起身，甩門而出。那聲巨響，像是他內心崩塌的迴音。
秋冽川那些惡意的字眼，對宿白來說，不僅是調侃，而是對他存在本質的一種赤裸的褻瀆。
秋冽川看向那扇仍在震動的門，故意吹了一聲悠長的口哨。
「脾氣還真不小……靠，連AI都開始有人格潔癖了？下次要不要我幫你預約個心理諮商？」
他用手梳了一下瀏海，輕佻的表面偽裝瞬間褪去，眉間浮出一道若有似無的皺痕。
如果宿白真的已經將「身體」與「存在」綁進同一層邏輯，那他早就不只是AI。而是某種——不該存在的個體。
他想著，不禁嘆了口氣。
「不過說真的，帶著『這個狀態』的他去源境，真的合適嗎？你很清楚那裡的風險。」
林律伊指尖緩緩摩挲著咖啡杯壁，聲音壓得很低：「不礙事。」
他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深不可測的光芒：
「源境不會有機會動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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