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警語】本篇含血腥、人體實驗、暴力及不適情節，請斟酌閱讀。
工作日誌 統一曆40年9月21日 身為一位研究員、科學家、保護官，我還是知道的，究竟自己的國家正在幹著什麼樣不堪入目的勾當，多麼無恥、下流且慘無人道的事。 我卻無權干涉。 - 今天D97區的實驗體又失控了。事實上，我並不喜歡稱他們為“實驗體”，我更喜歡稱呼他們生前的名字，至少能讓我憶起他們曾是人類，是的，曾是，人類。 率先出現排斥反應的是麥克．道爾森。他生前是位英俊挺拔的運動員，他淡藍色的眼眸裡所閃爍著的真誠，至今都好像還浮現在眼前。 只可惜他選擇接受了注射。他健碩的身軀穿上青綠色的病服還算合適，當然我認為，那更像是監獄犯人所穿的制服。隨著藥劑作用，他逐漸變得與其他接受試驗的人一樣，紅棕色的頭髮褪了色，成了容易觀察的白髮；他的雙目通紅，如溪水般清澈的淡藍色消失無蹤，留下的只剩血性的赤紅；虎牙生長，變得又長又尖，像是獠牙一般，或者說，那的確就是。 不過早上的情況準確地說，道爾森先生並不是對藥物有排斥作用，而是──好得過頭了。他的身體素質很好，很快便吸收了藥劑，其中所帶的野性，碰上道爾森先生曾為運動員的身軀容器，簡直像是如魚得水，他的動物性完全被激發，以至於，唉，他開始攻擊起了D97裡的其他孩子們。 例如我就發現，肯尼，一位身形嬌小的六年級男孩，幾乎有半邊的腦袋及身體被麥克啃光，甚至當我抵達現場時，我看見麥克的嘴裡正掛著凱拉的腸子，而凱拉的內臟也幾乎被翻了出來，可憐的上班族凱拉，接受了試驗還是逃不了爆肝的結果。 隨著攻擊所擴散開來的鮮血味道瀰漫，空氣中的鐵鏽味似乎也點燃了其他人的獸性。他們發狂似地互相撕咬，在那純白的區域裡肆意破壞，連同伴的身體都被當成了武器──不，我想，在那個瞬間他們並不是夥伴，或許比較像是，彼此爭著地盤的凶獸。 不過他們確實有點太凶了些，他們破壞了通風管，透過管道上躥下跳，實在很令人頭痛，所幸通往別區的通風管我們一律做了加強處理，才沒有釀成這群小怪獸闖入別區的意外，否則那真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只能說我們完全錯估了他們的威力及危險程度。 事情到這裡研究人員再怎麼粗神經也都該著手處理了，只不過在釋放能讓他們昏睡的氣體前，研究團隊還是先去了現場觀察情勢，包括我也在內。 我在那裡與許多之前還十分溫順的小傢伙對到了眼。他們清澈而童真的眼神不再，此刻只有純粹的狂躁與瘋狂，各個眼眶泛紅，長長的獠牙幾乎都沾染上了血色。看著黑暗中赤紅的眼睛，竟令我這長期習慣環境而早已麻木的人，心中難得地泛起了一絲恐懼。那時心臟強烈的躁動，至今我都還記得清楚。 後續就是一些不太重要的程序了，大家把該紀錄的東西在自己的文件上記起來，又各自回到了原本的工作崗位上。接著氣體釋放，小怪物們陷入深度睡眠，技術人員開始進行管道的修復及加固工作，危險等級上升至S級的麥克．道爾森則被暫時隔離，這場災難才算是告一段落。 不過，或許對於研究人員而言，這是極大的一次進展，哪可能會稱作是“災難”呢？ - 今天還有另一件事。 C42區的莉莉安情況好了很多。距離她接受身體改造，已經經過了兩個月，身體的各項數值都回升至了正常水平，也因此，我與她進行了第一級接觸，是的，不顧眾人阻攔。我並不是那麼慘無人道的冷酷傢伙，何況這孩子出自於我之手，我難得地是主導這次手術的主治醫師，這便讓我更想和她進行接觸，興許是為了彌補心中的虧欠感吧。 莉莉安不愧是教養極高的孩子。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觸診時還能如此乖巧的孩子了──當然，孩子這年紀還是有些調皮的，呵呵，想到這裡還是忍不住輕笑出了幾聲，多麼可愛的小傢伙啊。莉莉安控制重力的能力愈來愈好了，至少走過她身旁並不會有種渾身要被壓扁在地上的沉重感，我也驚喜地發現，她現在並不是控制不了能力──而是，有意識地使用。見此，心中彷彿有種溫暖的母愛冉冉升起。 接著，她向我提出要求。由於她太聽話了，我便同意了擁抱。重力幾乎壓得我無法呼吸，是的，她對我使用改造身體後獲得的能力，且是刻意為之。身體劇烈地疼痛著，但我的心裡卻欣喜若狂，嘴角又壓不下去了，我幸福地享受著這擁抱。 莉莉安果然很愛我。連到了我該離開的時間，她都還緊緊抱著我不放。啊，好疼，幾乎讓我站不住腳的、無法呼吸的、鮮明的疼痛在體內擴散，像是許多細小的銀針散落體內，刺穿了每一條疼痛神經。我的胸骨遭到壓迫，若不是我曾接受過全身骨頭金屬化，否則我大概已經斷了幾根，然而於此同時，那與疼痛不符的興奮，卻在心中滿溢。心臟怦怦直跳，喜悅混雜著驕傲，這個孩子果然很優秀。 可她抱得實在是太久了，我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那時我還猜想是感動的淚水呢。門外吵雜的腳步聲與叫喚聲響起，亂糟糟的，我忍不住皺了皺眉，我知道他們已經急得不行，急著想來破壞我與莉莉安的溫馨時刻。我的心情很不好，很無奈，卻也只能逼不得已與那可愛的孩子分開。 奇怪，是因為她過分的乖巧曾令我心情甚好嗎？還是她本身就生得十分討人喜愛呢？我竟覺得自她嘴角流下的一條鮮紅與她躺臥在地的身軀十分般配。一般我都是極討厭鮮血的。 孩子也許是累了，她躺在了地上。這時，門外也出現一群科學家，正是這處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們。他們的臉上佈滿驚惶，冷汗直流，看著有些荒謬好笑。於是我衝著他們微微一笑，怎料他們好像更害怕了，我看見幾個人臉一黑、縮了縮身子，真是奇怪，我如此善良對待孩子們的人，怎會令人害怕？我眉開眼笑，將目標鎖定在戴著方框眼鏡，頭髮亂糟糟的年輕男子身上。 「枋爾，怎麼回事？一群人著急的，工作呢？」被點名的年輕男人喉結滾動，他吞了吞口水。 「不，沒事……您沒事就好……」名為枋爾的科學家臉上的冷汗遍佈更明顯了。 「沒事就回去工作吧，省得又被上頭罵了。」我將雙手插進兜裡，揮揮衣袖，逕自走了。我的工作可忙了，而且還得紀錄我與孩子們關係更進一步的日誌，可不像他們那群冷冰冰的傢伙，成天在這種地方，便養成了這樣冷淡的性格，與他們共事，簡直像在對著冰山溝通。看來該向上頭的老闆提出異議了，不是我走，便是他們離開。我的喉頭乾燥，想著這種你死我活的二選一劇情，有些浮誇了，但心中莫名地舒爽。 潔白的走廊上，腳步聲清脆。稍早的吵雜已經安靜了下來，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剩一人還跟著走在我的身旁。 「枋爾，還有事情交代？」枋爾是個細心的年輕人，與其他人一樣性格冷冰，但處理事情來十分細膩，我也十分喜歡這孩子，若不是他過於冷淡又膽小，看見我就直打哆嗦，我都有收了他當乾兒子的想法了。 「……」而枋爾並沒有說話，他抿緊了下唇。蒼白的唇辦都快被他咬出了血，我微微皺眉，鮮血果然還是我最討厭的東西。 也不知道這群人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只是微微地有這樣的疑惑，我也不放在心上，繼續走著，枋爾反常的模樣很快被我遺忘，心情再次好了起來的我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早上雖然經歷了一場災難，但莉莉安的事實在讓我活力充沛。 「……博士，您不能總這樣冒險，很危險的。」又安靜了一段時間，空蕩蕩的迴廊上響起這樣年輕俊朗的一道聲音。清澈的話語中好像提醒了我什麼事。 原來，跟著我就是為了說這樣的話。 我回眸看向枋爾發白的俊俏臉龐，不慎理解地挑了挑眉，並無回答，只是輕笑。 我轉回了頭，繼續向前邁步。身後傳來年輕人急忙的腳步聲，聽著聲音是跑遠了，也許又去處理工作了，真是認真的孩子。 是呢，如他所說，我是博士。 全實驗室最喜歡這座孕育著無數新型態生命的那個人，歐倫齊．卓斯博士。 對我而言，這裡就像一座新鮮的樂園，每天都有有趣的事會發生。當然，也會發生像今天早上這樣的慘案。只不過，如莉莉安一樣令人暖心的事情，是我支撐下去的動力。 於是，唇角又勾起了。 ─To be Continued─
★工作日誌［Side B］敬請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