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還是希望有一個好的故事,讓大家像看一部電影、讀一本書,而不是 30 秒的短影片,這是《樂團祭》想做到的。」《樂團祭》製作人周祐楷表示。
今年國內誕生一檔專為臺灣樂團而生的電視節目《樂團祭》,自8月開播以來話題不斷,如今第一季即將進入尾聲,在最終集將現場錄製售票演出之前,筆者前去五条文化辦公室,邀請節目製作人周祐楷,和他討論這檔節目的製作細節、對流量的看法及期許。
觀眾打分才是真理!把現場能量帶上電視節目
曾任MTV娛樂台總監及《大嘻哈時代1-2》監製與製作人的周祐楷,談及這次製作《樂團祭》並非依附在某一家電視媒體製播,而是獨立一家公司,讓其他合作機關、媒體成為重要投資方,就為了做好這檔節目。
圖片提供:樂團祭
當然過往經驗自然可以接續應用,像是節目環節中的「搖滾指數」就如同《大嘻哈時代》的場外主持概念;又如「真實之鏡」、「邊緣樂手互助會」等,也都在過去戲劇或傳統綜藝節目中能找到影子。
但《樂團祭》還是有不少打破傳統節目的做法,最大不同之處便是「無評審制」。
「以往傳統節目像競賽、選秀節目,主角就會被拆成三份:參賽者1/3、主持人1/3、評審1/3,久而久之,好像做節目就一定要照這個格式來走。」周祐楷接著說:「但我覺得現在很多內容,要嘛有很重的電視包袱,要嘛就是偏向速食、更破碎。很少真正從『音樂』出發、以音樂為核心的節目。所以在一開始設定上,我們就希望把這些既定印象打破。」
沒有了評審,主角少了1/3,因此節目結構變動,主持人也成為音樂演出之外,各子單元的引言人,有意讓出位置給「音樂」擔綱主角。而《樂團祭》更希望將表演者與觀眾間的能量傳遞帶到電視節目上,除了架設環形舞台,讓正面舞台畫面不僅能欣賞演出,同時也能看到表演者與樂迷們激情互動的過程,更拉大一般樂迷(祭民)在節目中曝光、分享感受的篇幅,如實呈現演出完後的市場反應。
「現在環境變化快,每個月都有上下十萬首歌上架,大家很難建立連結。我希望讓大家理解,演出固然會讓自己開心,但更希望能和喜歡你、來看你的人連結,那才是表演真正的力量。」周祐楷表示,透過節目來提醒「能量傳遞的連結」與「現場演出的魅力」都是在當今音樂生態中期待能讓更多人知道的事情。
成立「互助會」也提供按摩椅?建立與創作者間的信任關係
要如何真實呈現這樣的音樂文化?除了苦心安排節目流程、架設各種鏡位的攝影機外,周祐楷笑稱:「我們可沒有找演員喔!這些樂團本身就是我們主要的溝通對象。」
為了能讓各單元設計能朝理想方向前進,他們首要目標,就是希望樂團所有人都能賓至如歸,營造舒適環境讓他們侃侃而談、展現個性。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提供充足的食物,與好幾張按摩椅,甚至未來在使用從樂迷投票給予的MOJO幣中,還能將「按摩椅」做為兌換獎品,送進音樂人的心坎裡。

圖源截自:樂團祭YouTube頻道
另一個畫面是,主辦方在平時練琴的區域放了音箱,同樣營造像在演出後台或練團室的環境,不少樂手便會帶著吉他插上音箱開始jam(即興演奏),因此節目上才能看見樂手們平時玩音樂的真實情境。周祐楷表示:「我們知道他們一定會去玩、去摸,把東西放在那裡,他們自然就會展現出真實一面,而不是被我們『叫』去做什麼。」
提供一個只有音樂與生活的環境,讓它不只是節目,而是一個平台。於是到節目後半段,可以看到不少創作者開始搞怪、「塞梗」,例如在「邊緣樂手互助會」其中一個環節,訪到每個樂團的團長,核果人團長阿海提出團隊溝通需要採「三明治溝通法」,沒想到最後竟成一則笑料。新團南極菠蘿更是隱藏的「諧星」團體,自費MOJO幣換來上「神秘召集人」單元主持,除講評犀利有趣外,彼此捧梗更意外帶來娛樂效果。
而來自粉絲給予的MOJO幣,跳過了殘酷的給分環節,將這份從粉絲身上得來的能量量化,成為各樂團在節目中自我實現的動能,「它有點像節目中的貨幣、RPG遊戲的經驗值,累積到某種程度你可以選擇攻擊力 +5或防禦力 +5,所以節目後半段的資源可以依每個團的需求,換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些都是和創作者建立信任關係後,彼此交相輝映產出的火花,也讓節目後半段,能感受到樂團和節目組之間都能樂在其中的氛圍。
如果只是放煙火,大可不必犧牲這麼多:打造樂團產業的長尾效應
「那麼,從節目開季到現在,你們感覺到它的擴散程度、受眾、流量,有符合預期嗎?」談話到末尾,筆者還是提出了相較犀利的問題。不過身為節目製作人的他,反倒給出了令人驚喜的答案。
「其實我們當初立意,就是希望不要只有一季,我希望它是一個平台。」周祐楷接著說:「我知道要讓所有人滿意真的很難,但我們最希望能取得樂團信任、安心、不害怕被魔鬼剪輯。如果我們一開始就做成『速食節目』、很消費選手,聲量可能很高,但第二季就沒人會來報名了。」
對節目產生信任,而不是成為被消費的對象,周祐楷明白有很多樂團和音樂人對電視節目有既定印象,甚至是創傷。因此第一季重在建立信任,不會把他們放在不適合的位置,演出能完整,而不是在節目上呈現「閹割版本」,讓創作者能直觀感受到節目的與眾不同。
他接著舉曾經手的《大嘻哈時代》為例,「第一季時,報名的情形很辛苦,但第二季就沒有那種不確定了,因為大家會知道標準在哪。」如果要讓下一季能做到更理想的高標,那麼肯定是奠基於第一季的經驗,再去優化,讓那些還在觀望、有能量的樂團、創作者,看完之後覺得「哦,這個平台可以,我可以放心去。」將辛苦留給需要打基礎的現在,把希望種在那片理想的未來。

圖片提供:樂團祭
為樂團選手著想,也是為國內音樂產業著想,近年來音樂國際化成為顯學,將市場拓展到外國受眾更是樂團其中一項生存之道。《樂團祭》瞻前顧後,很早也就瞄準了進軍海外的市場策略,除了在節目中特別邀請日本人氣女子樂團Conton Candy演出外,整集也都圍繞在「國際舞台」主題進行,例如拿出適合國外樂迷聽的歌,還開設「海外演出試鏡」限定單元,邀請AmazingTalker 兩位英語教學搭檔 Eko、Sandra擔任考官,核實各樂團成員能否通過英文面試。
「所以那集錄影時,你們真的有找國外的策展人或經紀人來現場看表演嗎?」筆者追問。
「有,錄影當天確實有一些國外夥伴來。」周祐楷接著補充回應:「另外我們在錄影前就已經和許多國外音樂節媒合、討論合作方式,希望節目結束後真的有團可以真正去海外演出。」
一切都是選擇,不管是當初選擇以獨立公司名義承起節目重擔,或是給予樂團選擇想要從節目得到什麼的自由,最後交由觀眾選擇喜歡什麼樣的表演。「做這件事的初衷,對很多投資方來說,他們其實都滿支持的。因為流行音樂真的需要新的方式、新的舞台。」他分享,將一切交由選擇,但團隊沒夢不應該,「如果做這件事目的是放煙火,那當然沒問題;但如果是要為產業做事,那難免會有犧牲。觀眾現在可能還不習慣這樣的節目模組,可沒有這樣的開始,就沒辦法展開新的討論。」
「這樣真的很辛苦,任重道遠。」筆者說。
「也不是說很偉大,但如果節目只出現一次,像煙火,放完後可能不被喜歡,這條開創的路就被斷掉了,這反而更可惜。」所以至少有做事嘛!周祐楷笑稱,繼續說:「就像我之前在MTV、做脫口秀、大嘻哈等專案,如果沒有做,你不會知道能累積什麼經驗、看見什麼不一樣的東西。」直到最後,他才道出真正的希望。
「老實說,我真的很想要哪天,我們樂團出的歌,是大家都聽過的。」
為這份希望,埋下一顆往前進的種子
「我不確定下一個五月天會不會出現,但如果沒有這樣的平台,讓故事、讓作品被完整聽到,那接下來會面臨的狀況就是很多創作都變得短影音化、抖音化,為了快速竄紅,作品沒有辦法被打磨得更雋永。」周祐楷說。
期望一位代表或英雄級創作者或樂團誕生,改變臺灣音樂產業現況顯然越來越不切實際,如今看來各產業都在集結組成「國家隊」,準備前往世界。在筆者看來,《樂團祭》也想擔任音樂產業內一件重要的「產業鏈開關」,他們在原先鏈上插入新的節點,從這裡結合資源、打磨內容物,先讓觀眾認識並喜歡上每一位音樂創作者,同時也媒合各大現場平台、音樂祭,共同推薦給不同國家、不同受眾,讓樂團能選擇自己適合的生存方式、走向不一樣的職涯。

圖片提供:樂團祭
透過《樂團祭》想要完好呈現每一件好故事的心,讓臺灣樂團能透過最自然、最到位的演出,並經由節目團隊用心設計、記錄影像的過程,為他們打出一張漂亮的名片,最後讓樂團能代表一個音樂群體、代表國家被更多人看見。
樂團祭 Bandstival 新世紀的決心
✦ 日期:2025.12.05-12.07
✦ 地點:新北大都會公園
✦售票連結:https://reurl.cc/9bVAm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