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夾層沒有把手。
只有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縫,藏在木箱底板與側板的交界處,像被刻意做得「不想被發現」。
萊德的指尖停了很久。
他先把那幾張 A4 紙又拿出來,重新對齊邊角,像在拖延。
紙上那個縮寫還在他腦中轉。
他抬頭看了一眼閣樓角落那只老掛鐘。
分針正卡在 2 點 06 分。
他深吸一口氣,指甲沿著那道縫慢慢扣進去。
木頭很乾,邊緣刮得指腹發疼。
他用力一撬,底板發出一聲很輕的「喀」。
夾層彈開了。
裡面沒有金飾、沒有存摺,也沒有任何他熟悉的遺物。
只有一個薄薄的牛皮紙袋。
紙袋外面貼了一張白色標籤,標籤上只有兩行字:
L.R.
不要在屋裡讀完。
萊德的喉嚨像被什麼堵住。
L.R——像是他的縮寫。
但那句「不要在屋裡讀完」更像是一句規則。
不是提醒。
是指令。
他把紙袋抽出來時,手背沾到一點細灰,像夾層裡的灰塵不屬於這個年代。
紙袋很輕,裡頭只有三樣東西:
- 一張折起來的收據(紙質新得反常,卻泛著淡黃)
- 半張名片(只剩右下角,像被人故意撕掉)
- 一個小小的透明夾鏈袋,裡面是一片硬紙做的「卡」,上面印著跟文件同樣的縮寫
他先展開收據。
收據上面沒有店名,只有一串數字、一個地址,還有列印出來的時間戳。
2005/12/20 13:36
萊德怔住。
這不對。
今天是 2005 年的冬天沒錯——但這個時間戳,像是故意要他去對照什麼。
他明明是剛剛才上閣樓的。
他猛地抬頭。
老掛鐘的分針,已經落在 2 點 36 分。
萊德的腦中像被人抽走一截。
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動手撬夾層前,分針卡在 2 點 06 分。
半小時。
就像被誰從中間掏走。
他站在原地,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像怕一動就會讓那段消失的時間回不來。
他沒有下樓。
沒有開電視。
樓下那台老電話也沒有響過。
閣樓安靜得只剩掛鐘的滴答聲,可那滴答聲像是故意慢了一拍。
他只做了一件事。
打開夾層。
他低頭看向木箱裡的牛皮紙袋,突然生出一個很不合理的念頭:
那三十分鐘裡,我是不是也曾經把它打開過一次?
但記憶裡什麼都沒有。
只有一片白,像被擦乾淨。
萊德的胸口慢慢發緊。
他想讓自己冷靜,於是把半張名片翻過來。
背面用鉛筆寫了一行字,字跡很淡,像寫的人怕留下太深的痕跡:
如果你想證明這是真的,就去這個地址。
下面是一個地點名稱,但被塗黑了一半,只剩最後兩個字還看得清:
……站
站?
捷運站?公車站?還是別的「站」?
他盯著那兩個字,想把名片湊近一點,看清楚塗黑邊緣的筆觸。
就在那一秒,樓梯那頭傳來一聲很輕的木板響。
像有人正踩上來。
萊德整個人僵住。
他屏住呼吸,側耳去聽。
第二步。
第三步。
聲音很慢,卻很確定。
他猛地回頭。
閣樓入口空空的,只有灰塵在光裡飄。
腳步聲也停了。
像剛剛的一切只是他腦子裡的錯覺。
他把名片抓得更緊,掌心一片濕。
也就在這個瞬間,一個熟悉得近乎疼痛的畫面闖進腦海。
不是車站。
是那家雜貨店。
他跟媽媽常去的那間。
玻璃門上貼著褪色的飲料海報,門邊有一串小鈴鐺,推開時會叮一聲。
裡頭的光是暖黃的,貨架擺得很密,糖果、泡麵、電池、便條紙,什麼都有。
雨天的時候,玻璃會起霧,老闆會拿抹布擦出一道不太直的痕。
他想不起店名。
只記得那股混在一起的味道:紙箱、餅乾、塑膠拖鞋,還有媽媽手上淡淡的肥皂味。
更怪的是:那半張名片被塗黑的地方,墨色剛好像在遮住一個字。
一個他差點就讀出來的字。
——「茶」?
他心口一緊。
如果那真的是「茶」,那「……站」也許不是車站,而是……
他把那張卡也翻來覆去看。
卡片邊緣有一道切口,像是可以插入某種東西。
他忽然很想把收據、名片、卡片全都拍下來。
可手指才碰到相機按鈕,他又停住。
「不要在屋裡讀完。」
那句話在腦中像警鈴。
他把三樣東西重新塞回紙袋,封口拉緊。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像把某個會發光的東西藏進胸口。
而時間——也許正在為此收費。
他拿起紙袋,站起來。
樓梯口的光線比剛才暗了一點。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不知道那 30 分鐘裡,閣樓裡發生過什麼。
甚至不知道——那 30 分鐘裡,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這裡。
加密檔案:時空偏移】
「消失的時間,從不曾真正離開。」
2 點 06 分到 2 點 36 分,那消失的 30 分鐘,萊德真的只是「站著」嗎? 回頭去檢查那張 2005 年的收據——數字背後的巧合,可能就是你忽略的時空座標。
[ 警告 ]:不要在屋裡讀完。 你聽到了嗎?那個正踩上樓梯的腳步聲,現在停在你的房門口了嗎?
——如果是你,在那空白的 30 分鐘裡,你覺得自己做了什麼?
[ 系統註記 ] 本故事為原創虛構,真相藏在你的腦補中,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